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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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看著倆大男人那種可憐巴巴的神態,心裡不落忍,把冰箱裡存著的自己前兩天做的蛋糕還有草莓雞蛋卷什麼的一股腦的都收拾出來給他們,又從冰格裡拿了三根冰棍一人一根的含著出了門。

時遇本想繼續去駱峻家賴著的,結果公司打電話說有點兒事讓他回去處理一下,時遇從尚恬家拿出來的塑料袋裡拿了個瑞士卷,下巴一揚對著尚恬說,「走吧,哥順路帶你回家。」

拒絕別人的好意是讓交情疏遠的壞選擇,尚恬沒跟他客套,他願意「順路」就「順路」吧。

時遇開著他那輛騷包的跑車,平穩順暢的就開到了郊外,看著一幢幢獨立的花園洋房,他心裡還真有些驚奇,真沒看出來尚恬家裡這麼趁錢。

尚恬給他指著路,在一個鐵門前讓他停車,只見一對挺普通的中年夫婦正站在門口等著呢。

時遇跟著尚恬下車,很有禮貌的去跟兩位長輩打招呼,臉上滿是笑意,「叔叔阿姨好,我是尚恬的朋友。」

尚恬臉上也是笑,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張叔,王嬸。」

「!」時遇滿臉的驚歎號,看著尚恬不說話。

尚恬沒打算帶他見家長,可還是客氣的問了句,「進去喝杯茶?」

時遇連連搖頭,喝毛線茶啊,尚恬這丫頭看起來家裡水也挺深啊。

他拍拍尚恬的肩,「你快回去吧,我也去公司了,還有事呢。」

時遇從後視鏡裡看見尚恬站著目送他車子開走了才進樓,戴上藍牙耳機就撥給好友,「駱峻臥槽我跟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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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回來啦。」沙發上看報紙的男人把報紙放在桌子上,起身往門口迎了尚恬兩步。

「爸。」尚恬淺笑著打了聲招呼,問了句,「我媽呢?」

這話才落,就聽見二層某個房間傳來尚恬媽的喊聲,「阿年,是不是臭丫頭回來了?」

男人沒應聲,沖尚恬使了個眼色,「上去吧,給你媽個驚喜。」

尚恬掛著笑往樓上走,輕手輕腳的走到主臥,猛地一推門喊了聲,「尚曉春!」

女人被驚了一跳,看清是自家丫頭後從背後抽了個靠背就往她身上扔,「你要嚇死你媽啊!」

尚恬吐舌頭扮鬼臉,跳到床上去依偎著尚曉春,「沈阿年給我打電話說你天天嚷嚷著牙疼,讓我回來哄哄你,我看看咱家曉春大寶貝什麼毛病啊?」

她聲音作的要命,尚曉春好好的另外幾顆牙都被她給酸的難受,戳著她腦門訓,「當著面還知道叫爸,轉過頭就一口一個沈阿年,你個小兩面派!」

阿年不是暱稱,樓下那個三分英氣七分硬氣的男人名字就叫沈阿年,是尚恬的繼父。

尚恬的父親姓林,是個吃喝嫖賭啥事都幹的混不吝,尚恬十二歲那年尚曉春就跟他離了婚,帶著尚恬出去單過了,又過了一年因為一次交通事故認識了大她四歲的沈阿年,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結婚了。

沈阿年還有倆兒子,一個比尚恬大兩歲一個比尚恬小兩歲,當時他妻子已經病逝兩年多了,也覺得很希望有個女主人操持家裡的事。

尚恬剛進沈家的時候沈家還沒那麼有錢,一家五口住在四合院裡,孩子們雖然已經懂事了,可心性單純,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老婆照顧家裡,沈阿年能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生意越做越大,家產越來越多,一家子從平房搬到樓房,從樓房搬到別墅,後來家裡還招了保姆王嬸和管事張叔。

尚恬沒什麼硬骨頭,覺得這個沈阿年比自己親生老子對她好多了,從不打罵她還給她好吃好穿的供著,就連書包本子什麼的都用的比他倆兒子好,進了沈家不到半年就改口叫「爸」了。

她後來買房子搬出去住也完全不是跟沈阿年住不到一起去,只是覺得被尚曉春天天逼婚嘮叨著太煩了,連字都沒法正常碼下去了,這才用了從出道以後賺的全部的稿費,以及從她那有錢的沒啥血緣關係但是交情不錯的大哥那裡借了一部分,直到裝修好了搬過去了才跟她媽交底。

尚曉春剛知道這事的時候差點掀了尚恬新家的地板,至於為啥是地板不是屋頂,尚曉春表示「就那小鳥窩似的地方哪裡還有屋頂這麼高級的東西?」

後來也是沈阿年出面擺平了尚曉春,帶著她出國游了一圈,回來以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想通了隨著尚恬自己單住去了。

其實沈阿年給她擺的道理及其簡單,「一直住一起,閨女怎麼好意思往家帶男人?」

說回牙疼的尚曉春來,她原本有顆牙壞了鑲補過,這兩天不知怎麼的上火發炎又疼起來了。丈夫猜她是操心尚恬的婚事操心的,乾脆把「罪魁禍首」叫回家來親自哄哄她媽。

母女倆逗了好一會兒悶子,尚曉春不怎麼痛快的問,「上次那個李青,再沒聯繫了?」

尚恬一翻白眼,「媽,您下次給人照片的時候能不能給張近期的照片,那李青看著我三分鐘愣是沒敢認。」

她誇張了當時的情況,頗有點跟她媽尋找安慰的意思。

尚曉春摸摸她的頭,又掐了一把她的腰,「我這不是想著照片給的好看點兒人家才願意相看麼,不然連面都見不了還怎麼更深入瞭解?還有你這身肉,能不能給我減減?你瞅瞅你這一年比一年胖,再過兩年我看就可以蓋個藍章送宰割場去了!」

尚恬窩在她媽懷裡,任她念叨,只等她中場休息的時候說了句,「媽,要不下次你給我安排相親的時候別那麼高要求了,臉長得差不多就行了,工資比我高一點,哎或者低一點也成,你總給我弄些青年才俊什麼的,人家看不上我……」

尚曉春一拍床頭櫃,氣的牙更痛了,「憑什麼看不上你!現在些年輕人真夠膚淺的,就知道看外在!臉能當飯吃麼?還有那一個個瘦的跟排骨上邊加倆煎蛋似的身材,有什麼好看的?」

尚恬笑著聽她媽一通罵,句句都是對她的維護,就像總是一邊讓她減肥,可一說到吃上又總是勸她多吃一些似的,口不對心,專注護短。

想到護短,尚恬不知怎麼的想起來上次王主任教訓她時,駱峻拉著她手舉過頭頂給她解圍的事了。

又一想到駱峻,她把最近的課題任務也給想起來,見縫插針的就問起來尚曉春的感情觀了。

尚曉春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只以為當年自己離婚的事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了,頭一次認認真真的跟她講起來年輕時候的事。

「我跟老林結婚的時候才十八歲,那時候時興自由戀愛,我倆也是大潮中的一員,又是同學,總覺得知根知底的,早早的就結了婚。老林那人小聰明特別多,開始我還覺得他特別有智慧,後來過起日子了才發現那點子小聰明根本養不活咱們一家三口。而且我發現他最大的毛病就是騙人,說實話我心挺大的,他在外邊那點事我都知道,他要真能瞞住我我也就湊活著下去了,可他每次撒謊都被我戳穿,這就沒勁兒了你知道吧,一個人騙人拙劣到這種地步,只能說這人智商不行。」

尚恬心裡腹誹,明明是老媽你偵查能力太強了吧。

「後來你長大了,有些事你也看出來了,我知道你不傻,就看老林和阿年對你,你也能感覺到哪一種更好吧。」

尚恬問她,「那是你運氣好,遇上了沈阿年,要是運氣不好再遇上老林那樣的人呢?」

尚曉春摸了摸腮幫子,「你看這牙,剛壞的時候你覺得不算大事,忍忍就好了,可那漏洞越來越大,越來越痛,甚至影響到其他牙了,你還忍著不拔幹嘛?雖然剛鑲上假牙的時候是挺彆扭的,可磨合一陣子,那假牙就跟其他牙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吃飯也不痛了,也敢吃熱吃冷啃硬骨頭了,這不挺好?可你要一直堅持著不行我就要我原來的牙,壞了也是我自己的牙,堅決不去拔它,最後痛的只能是你自己。」

她這麼高深的一通道理講完,尚恬還沒咂摸回味道來,尚曉春又發話了,「不過,你現在牙都沒長呢,先別想著換的事了。回頭我再讓阿年給你相謀幾個帶你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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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沒在沈家過夜,天擦黑的時候就讓沈阿年的司機給送回魯新小區那邊了,睡覺前想起來下午的時候那個叫黎蒙影的志願者給她打電話的事,於是發微信告訴了駱峻。

「文愛那個志願者你還記得吧,她給我電話說她和阿希分手了,因為見面之後發現現實中的這個阿希和網上的感覺完全不同,而且好像他倆性/生/活不怎麼合拍,總之是幻想全都破滅,兩人分道揚鑣了。」

駱峻半天沒回復,直到尚恬有點睏了打算睡覺的時候才收到他一條「教案」。

「這個案例可以收起來用了,記得分析裡加上『暈輪』的詞條。『暈輪』是指情侶熱戀期時,雙方只能看到對方新奇、誘人、美好的地方,把對方看的完美無瑕,看不不見對方的缺點,甚至會把對方的缺點當成寶貝,內向當沉穩,魯莽當男人味,暈輪期之後是磨合期,在磨合期就會分化為適應期和危險期,一種讓戀情順利發展,一種讓戀情宣告終結。」

尚恬剛打了個「好」字,還沒發出去,駱峻又發來一條語音。

「明天早上有我的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