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in……」駱峻一把拎起要往自己腿上爬的小男孩,把他扔給王馨雅,轉身的瞬間發現了木立在門口的尚恬。
他剛想笑,突然發現尚恬臉色不對,腿上又一直爬著個小生物,反應過來尚恬可能誤會了,一著急方言就飛出來了,「這癟犢子管誰都叫爹!」
尚恬站在那邊正消化著眼前的景象呢,駱峻突然來這麼一句,給她說懵了。
在她還沒做出「你快解釋」和「我不聽我不聽」以及轉身就跑的狗血劇情之前,駱峻大步走到門外,拉著尚恬的胳膊,簡潔的解釋,「那是王馨雅的兒子,哎你那什麼眼神!不是我的!我之前也真不知道啊,早上我看你睡得熟就先過來看看情況,讓她找地方自己住去,結果這熊孩子剛會說話,管誰都叫爸。王馨雅她男人開車去了,立馬來接她走。真事兒的你別瞅我,你在這等著,他一會兒就來。」
他這話說完沒多久,一輛白色轎車就停到樓前了,車上下來個高高壯壯的外國男人,跟駱峻打了個招呼後看了尚恬一眼,進去樓道把兒子扛起來架在脖子上,跟王馨雅一起出來。
王馨雅看著在那邊沉默思量的尚恬,露出笑來,「估計你也不想聽我跟你講來龍去脈,還是聽駱峻說吧。」
然後又看著駱峻,「你下手也夠快的啊,我這什麼戲都沒演呢你就自己行動了?」
駱峻衝她揮手,「趕緊走趕緊走,淨給我添亂。」
王馨雅歎了口氣,「哎,果然分手的時候說什麼有事找你都是隨口說說的,走了!」
車子離開,尚恬才一把掙開駱峻的手,仰頭看他,「什麼意思?」
駱峻看了看表,「走吧回你那兒說,我下午還得去學校匯報工作。」
尚恬想到剛才王馨雅明媚的妝扮,再看看自己這幅潦草的模樣,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她原本在駱峻面前就有點不那麼自信,現在這麼一對比更不舒坦了。
駱峻先賠不是,「大清早的給你添堵,是我不對,走走,先回家成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幅樣子尚恬也不知道怎麼跟他發火,只是嘟囔了一句,「我有什麼好堵的,我又不是你的誰。」
她這模樣一看就是吃醋,駱峻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湊過去嚴肅的跟她說,「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你不是我的誰,你是我喜歡的人啊。」
大清早的聽到這種話,尚恬臉有點熱,快步往家走,「你是不是在非洲吃錯了什麼發.情果,怎麼回來以後一直說些不著調的話。」
吃沒吃錯果子駱峻不知道,不過昨天回來說開以後他發現自己好像一夜之間更喜歡尚恬了,對著她的時候情話張嘴就來,全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兩人前後腳進了屋,尚恬洗了洗手就從冰箱裡翻出來前一晚凍好的長形牛奶糕,取了個碗放炸粉,加水攪拌成糊狀,把牛奶糕裹上成粉糊放進油裡炸。
不是早飯也不是午飯的,尚恬做了個炸鮮奶當甜點,兩人喝著獼猴桃汁解決了一小盤填了填肚子以後才開始說早上的事。
「都是時遇那傢伙吃飽了沒事幹自作主張瞎攪和。」駱峻一上來先給時遇判了罪,「王馨雅前兩年在英國跟人註冊結婚了,就你剛才看的那個,但是她沒通知我們。前幾天她帶著丈夫孩子回國來探親,她自己先回來的,給我打電話打不通就跟時遇打了,她本來只是說我們仨見面吃個飯,給我們看看兒子什麼的,結果時遇那小子使壞,不讓她住酒店非讓她住我那兒……」說到這裡駱峻看了一眼尚恬,「我之前跟時遇說過喜歡你的事……」
尚恬沒聽見他繼續說,抬頭看他,發現他好像有點臉紅,正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乾咳了一聲,「繼續說啊。」
「我跟時遇說過喜歡你,但是當時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你說,就想著順其自然。結果時遇就跟王馨雅瞎出主意,說什麼你需要刺激一下,然後就商量著怎樣演戲,裝作跟我隨時要舊情復燃的樣子,好讓你嫉妒……」駱峻自己說都覺得幼稚,真不知道時遇是怎麼自詡情場高手的……
尚恬輕笑一下,「那你覺得我嫉妒了麼?」
駱峻看著她的眼睛,她眼裡沒什麼情緒,可面部肌肉群放鬆,看著好像心情不錯,於是沒什麼底氣的說,「沒吧。」
尚恬突然站起來,俯身看著駱峻,歎了口氣說,「你不是干心理的麼,那你好好琢磨一下我怎麼想的吧。」
她要去廚房收拾東西,被駱峻一把拉住手,仰著頭跟她說,「你記得我開始不想做這個課題吧。我當時提的項目不是情感態度,是性/愛姿勢,因為研究姿勢還能讓讀者學以致用,可是研究感情呢,都學會了,都明白了,都透徹了。」
他頓了頓,「可是該淪陷還是會淪陷,屁用沒有。」
尚恬的手被他拉著,沒法走。
駱峻問了句,「你是在想考察我麼?看我合不合格當你男朋友?」
尚恬搖頭,「不知道。」
兩個成熟的男女此刻卻跟面對著一大桌子糖果不知道如何下口的孩子似的,明明心裡是想吃的,可不知道先剝哪一顆。
駱峻又問,「我喜歡你,我覺得你也喜歡我。然後呢,還有什麼問題麼?」
尚恬喪氣的想,昨天那個查水表的沒來就好了,那樣的話那種氣氛下真的吻下去再交往或者就自然的多了,這麼攤開了說反倒有些尷尬。
她把手從駱峻手裡抽出來,「你跟我聊聊你和王馨雅的故事?」
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怎麼想說,不過此刻兩人的關係不同往日了,駱峻只能知無不言,「我跟時遇還有她做過兩年室友。」
「那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她和時遇,三個人情同手足。第二年的時候她跟我表白了,其實我當時對她的好感更多的是兄妹那種程度,可是怕她傷心更怕我們友誼會因此破裂,就答應了。那年我才十九歲,異國他鄉的很容易有那種孤獨寂寞什麼的情緒,有個知心朋友真的很不容易。我以為感情什麼的培養一下就有了,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戀愛,還跟之前那樣相處,她就不太高興了。那時候我們開始有了爭吵,三天兩頭的因為我要趕論文不能陪她逛街或者我打遊戲沒和她一起看電影這樣的事鬧,最大的矛盾大概是我平時比較願意幫別人忙,而且很多時候有女同學找我問題或者做什麼事的時候也不會拒絕,她因為這個很受不了。最後兩個人吵得實在累了,就分開了。分開以後她在公寓又住了四個月後就搬出去了,那四個月我們幾乎形同陌路,話都很少說。我覺得如果最開始我沒有答應她在一起的要求,我們不會鬧得那麼僵。又過了幾年以後我們才慢慢的好一些了,逢年過節的發個信息祝福一下,但是都不太介入彼此的生活了。」
尚恬聽他講完,「那現在呢,你還是那個性格,就像她們說的是暖男,是中央空調,是老好人,不管男的女的找你幫忙你都會去幫,可是作為你的女朋友,看你跟別的女的那麼要好肯定心裡會不舒坦,你要怎麼解決?」
她問完這個問題,不知道心裡怎麼還有些高興,好像為找到了不是不喜歡他但是感覺現在就在一起有點倉促的借口而鬆了一口氣。
駱峻下意識的說了句,「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跟她不一樣,我對你的感覺和對她的也不一樣。」
「不,你錯了,談戀愛的時候都一樣。」尚恬駁他,「就算我平時心寬,可我也不會願意看見我的男朋友跟別的女生走的近,看我男朋友去暖一堆女生的。」
駱峻說不出哪裡不對,可總覺得彆扭,他手肘支著桌子,握拳在嘴邊杵著不說話,半晌答了句,「你讓我想想。」
「好,你想好了我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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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述職回到尚恬家,駱峻腦子裡有了點頭緒——談戀愛好像不應該這麼一板一眼的去討論。
尚恬的問題他還不知道怎麼去答,可行李還是放在她家,晚上還是賴在沙發上不想走,給出的理由也很正當,「王馨雅在我那邊住過了,我家裡怎麼能有別的女人的痕跡呢,明天我找鐘點工打掃了再回去住。」
尚恬也不擔心他會做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反正沙發閒著,他愛睡就睡去吧。
晚上洗澡的時候,尚恬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來,駱峻正蜷在沙發上看書,聽到手機響看了一眼,彈出來的消息框就顯示了第一行,「尚恬姐姐,你和沙陌哥哥……」
又掃了一眼發件人的名字:尹默。
這名字他有點印象,好像是尹青的親妹妹,高中生吧。
雖然知道這樣很不好,可是那行信息裡的名字實在太戳人眼睛,他很不厚道的把手機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