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恬問他能不能再來一遍,雖然說得有些模糊,可駱峻聽懂了她的意思,就像剛才在廣場上的毫不拖沓,右膝著地,仰頭看著尚恬。
他靜靜的和她對視,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以為他要說那些肉麻的話,他卻只問了一句,「嫁給我好麼?」
停車場裡的黃色暖光照著他們,她站的跟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
駱峻又問了一句,「嫁給我好麼?有生之年我都會好好對你。」
尚恬曾經幻想過許多次,終有一日會出現一個像她筆下小說男主一樣優秀的男人,跪著跟她求婚,跟她說永遠愛她。她也想過許多次要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要怎麼埋怨那個男人怎麼讓自己等了那麼多年才出現,要怎麼一邊口是心非一邊伸手讓他給自己戴上戒指。
可這一日終於到來時,她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的淚水在眼眶打轉,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才止住。
「戒指呢?」尚恬埋怨的語氣,嘴角明明翹著,可眼淚隨著她說話的動作還是落了下來。
駱峻表情訕訕的,站起來把她手包在掌心裡,尷尬的笑笑,「下午帶你去挑。」
「一點誠意都沒有!」尚恬雖然罵他,心裡卻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和他笑笑鬧鬧的回了家。
一進門駱峻就把外套脫了去找了件衣服換上,然後不許尚恬做飯,把人給擁到床上讓她躺著休息。他叫好外賣後也跟著躺在她身旁,聽她說腿有些酸,又坐起來幫她捏腿。
「無事獻慇勤!」尚恬哼了一聲。
「我不想盜。」駱峻誠懇的回道。
尚恬被他的話一噎,不再做聲。他力度適中,她被他捏的舒服,昏昏欲睡間好像聽他說為了明天上相點今天就不折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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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遇腿搭在茶几上喝水的時候看朋友圈,被駱峻曬的那個結婚證給嚇的一口水噴到手機屏幕上,手忙腳亂的拿紙擦乾淨屏幕後立馬給駱峻打電話。
「哥們兒,你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怎麼著,尚恬有了?」時遇覺得只有這個理由能解釋他倆不到半年結婚這麼瘋狂的舉動。
「承你吉言。」駱峻顯然心情好的很,他剛才那條狀態是出了民政局就發的,現在正開車往沈家去通報一聲。
「我靠……哥們兒你真心牛逼啊……」時遇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你倆結婚跟家裡交代了麼?尚恬她爸媽那關你過了麼?」
駱峻開的車載功放,時遇的話一旁坐著的尚恬也都聽見了。當初駱峻怎麼搞定沈阿年還要她媽的她一直不知情,昨天以為是他的那套房子戶主寫了她一人讓父母心軟,結果今天做婚前公證的時候她才真是驚得沒法思考了。
他在婚前協議裡承諾如果兩人離婚,不論是哪一方提出來的,所有財產都歸尚恬。
他如果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要在物質上補償她的話她能理解,可是如果是她出軌背叛了他才要提出離婚呢?
連公證人都針對這一條又向他求證了一遍。
他用當初對尚曉春說的那個理由說服她,「如果你真的和別人在一起要跟我離婚,一定是因為我哪裡做的不到位讓你傷心失望了。那麼還是我的錯,你要開始新生活理應拿到過去受了委屈的補償。」
她啞口無言。
他卻痞痞的笑,「而且真有那麼一天,我身無分文這麼可憐,你還忍心離開我啊?」
不過他倆的事,駱峻不打算跟時遇說,他跟這個浪蕩公子炫耀了自己的已婚身份後又在時遇傷口上撒鹽,「最近換女朋友了沒?還是被馬若影吊著呢?」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時遇頓時沒了聊天的衝動,嘴硬的說自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馬若影是誰啊?這名咋那麼熟呢?喂喂?哎你那信號不好,行了不說了,我一會兒還約了美女吃飯呢,掛了啊盛唐崛起。嘟嘟嘟……」
時遇強行按了掛斷按鈕,按完了心裡堵的要命。
欺負單身狗是怎麼著?結婚了不起是怎麼著?
小爺當年左擁右抱的時候你一個人抱著課本蹲了牆角咬頁角的時候忘了麼!
時遇越想越生氣,心裡的魔障被駱峻點出來,好幾天沒想起來的那人身影竟然瘋狂的在腦海裡旋轉起來。
這十幾年來,要說真正談過的戀愛其實就只有單小禹,可是她先一步結束了兩人的感情,他不能接受那樣的背叛,炙熱的愛戀和滿心滿意的投入換來那樣一個結局,幾年的愛情付之一炬,他也就不再相信愛了。
後來的那些感情,與其說是戀愛不如說是各取所需,他找的是和他觀念差不多的女人,渣男渣女的,他覺得這樣的劇本更適合他,露水姻緣,好聚好散。
或許是十年不動凡心的好友都談起戀愛來這事刺激了他,時遇突然覺得之前過得這些日子沒勁。他也想找個女人踏踏實實的談戀愛,要是合適的話結婚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上天眷顧,還真被他碰上了一個對脾氣的女人。
可他對人家表白心意的時候,她非但不相信他的誠意,還冷嘲熱諷的嫌棄他,「喲,玩夠了,種馬想從良了就找個乾淨姑娘裝裝滄桑秀秀優越然後姑娘就得心疼你的過去接納你混亂的過往順帶著一心一意的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是吧?怎麼想的那麼美呢?全世界是就剩你一個男人了麼?」
馬若影的這番話真的太刺人了,時遇覺得換個人非得動手揍她,可偏偏她說的都是事實,他無可反駁,最後只能帶著怒氣回嘴,「是呀,我這種從良的種馬配你這種烈性的小母馬不是剛好麼?」
兩人不歡而散,時遇再沒聯繫她。
可她就像一根刺刺進他心裡以後,就算拔掉了還是有個洞,一碰就難受。
時遇有時候覺得可能是因為之前看上的女人都是一拍即合的,所以碰上個不合作的就覺得難忘。又覺得可能是她一眼看透他的本質,直言直語的性格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可是不管怎麼說,她讓他不爽可還放不下這事是確實存在的。
馬若影不在京城,時遇去她那邊談了幾次業務,猶豫著要不要跟公司申請調到那個城市,方便隨時騷擾她。
可又覺得人家這麼明顯的不想搭理他,他腆著個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到底有沒有必要。
真要是能貼著人家屁股也行,可馬若影連個屁都不想讓他貼……
駱峻和尚恬領證這事如同催化劑、強心針,讓申請書一直沒交上去的時遇分分鐘給老總發了郵件打了電話,打包了幾件最風騷的衣服就走了。
他坐在飛機上俯瞰快要抵達的城市的縮影:馬若影,你可千萬別栽了小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