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的時候廣場有花燈集市,溫爸溫媽也在B市和女兒兒子一起過節,在外面吃了晚飯後就一起去逛集市。
Jerry被爸爸牽著手,興奮的跑來跑去的,小七趴在溫涼的肩頭,看著地上的哥哥覺得他可真傻,有人抱還非要自己走路。
她帶了個虎頭帽子,白白的絨毛繞臉一圈襯得整個人跟福娃娃似的。溫涼抱著她,她揣著小手,頭就擱在爸爸肩上看後頭的風景。
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看著後頭一對年輕男女手裡拿的糖葫蘆串,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那對小情侶看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眼裡流露出的渴望,心有不忍的把紙袋子裡老闆送的那串給小孩吃的糖山藥豆遞給她。
統共就五六個山藥豆,簽字也小,小七完全能掌控的了。她接過去以後還拱著手沖人家謝謝。
因為夜市上的人太多,溫涼完全沒注意到女兒的小動作,只努力的不讓人給擠撞到他們。剛才外甥磕倒了,姐姐他們帶他去清洗傷口了,楊芃也跟著一起過去了,讓他先帶著小七去提車。
穿過了最為擁擠的一條街,到了停車場把女兒放到地上的時候,他才發現一直以為已經睡著了的女兒兩隻小手裡全是吃的。
嘴裡還嚼著什麼。
他嚇了一跳,手掌伸到她嘴邊,小聲哄她,「快吐出來給爸爸看看。」
小七嘴裡的橘子瓣已經嚼的沒什麼味了,看到蠢爸爸問她要,她很大方的就吐了出來。
溫涼辨別了一下那是什麼的東西,眉頭皺了皺,又把她手裡的糖山藥豆、棉花糖、巧克力豆都拿過去,問她,「這些是誰給的?」
他正問著話,楊芃過來了,她後頭是被安撫好了的Jerry一家還有溫爸溫媽。溫涼覺得自己帶女兒才這麼一會兒就惹了這麼大的事,挺沒面子的,臉色不太好的跟楊芃簡單的說了說,怕父母擔心沒告訴他們。
溫爸溫媽看到兒子的樣子,還以為他和楊芃吵架了呢,知趣的上了女婿的車,讓那三口人自己回家。
車上,楊芃對安全座椅上的小七細細哄問,「小七都吃什麼了?」
小七如同敏感的小動物一樣,感受到了爸爸的不高興,不敢哭,委屈的告訴媽媽,「橘子。姐姐給的。」
其他的那些東西被溫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楊芃拍她,「嗯,如果小七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跟爸爸媽媽說好麼?」
小七點點頭,等到了家裡溫涼牽著她的手帶她去書房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衝著楊芃嚎,「媽媽我不舒服!」
楊芃連忙蹲下去問她,「哪裡不舒服?」
小七隻是覺得爸爸的樣子太凶了害怕而已,聽到媽媽問她,隨手指著屁股,「屁股,屁股痛。」
本來也焦急的溫涼聽她那麼說了,一下子就聽出來她這是裝的呢,跟楊芃說,「你去洗澡吧,我跟她說。」
知道溫涼自尊心強,楊芃不阻止他在女兒面前立威風,看了女兒一眼就走了。
小七被溫涼強行抱到書房去,門也關上了,把她放在地上以後開口就是一句,「不許哭了。」
他年紀小,審訊犯人時難免被人看輕,刻意練了這幾年,氣勢上練得十足。
連窮凶極惡的罪犯看到他狠厲的樣子時都要膽寒幾分,何況是個黃毛丫頭。因此即使他只是稍稍擺了下臉就嚇得小七不敢哭了。
溫涼看她被嚇著了又有些不忍,柔了幾分臉色跟她講道理,「爸爸媽媽是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要陌生人的吃的?」
他見過太多拐賣兒童的案子,自己幹的又是容易招引仇家的工作,讓女兒有警戒心是他從小就灌輸給小七的概念。
小七點頭,她已經知道錯了。
溫涼還要再說上幾句,小丫頭眼裡突然就蓄滿了淚水,要落不落的樣子簡直讓人心都化了。
她看著溫涼,「爸爸,你愛我麼?」
溫涼被問的一愣,到底狠不下心去,把她抱起來,「爸爸愛你,但是你做錯了事情,爸爸要跟你講道理。」
小七把眼淚蹭到他衣服上,委屈的小聲音從他胸口傳來,「爸爸愛我,爸爸生氣也愛我。」
幾分鐘後,父女倆從書房走出來,楊芃給他們用牛奶和水果茶煮了一小鍋的奶茶,她先帶著女兒去洗了洗臉,換了衣服,讓她自己喝奶茶自己玩去。
然後進了屋就看到溫涼只穿了條褲衩,也不怕冷似的光著膀子,趴在床上思考。
楊芃過去拍他屁股,「想什麼呢?」
溫涼在床上打了幾個滾,很苦惱的樣子,「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大的小的,一個個的都是磨人精!」
他的形容讓楊芃笑出來,「怎麼了這是?」
溫涼坐起來,「你不知道,她剛才居然跟我說『爸爸生氣也愛我』,簡直成精了。」他學著女兒的口氣,又驕傲又頭疼。
楊芃想像了一下,女兒這模樣和溫涼的無賴樣還是如出一轍啊……
小七越長就越像溫涼,平時遇見不認識的客人還能端出幾分母親楊芃的模樣,可在熟人面前簡直就是個無法無天的祖宗,偏偏那張嘴皮子利索的要命,哄人的招數層出不窮。
尤其是在哄那個大她一歲的哥哥時,簡直連溫涼都自愧不如。他就看著自己那個傻外甥前一分鐘還在為小七弄壞他什麼新玩具氣的不行,下一分鐘已經屁顛屁顛的跑去給小七找她要吃的梅花糕了。
三週歲生日那天,楊芃給女兒換新衣服時,溫涼光著上身躺在床上看兩人的互動。
小七看了看賴床的爸爸,突然對著楊芃說,「媽媽,我三歲了!我在我的生命裡又長大了一些!」
楊芃被這麼高級的句子給驚到了,扭頭看溫涼,「你教她的?」
溫涼正笑呢,搖頭,「沒,我女兒真是個詩人。」
小丫頭豎著耳朵聽大人的對話,聽到爸爸的話,點頭,突然就明確了人生目標,「媽媽,我長大了要當個詩人。」
楊芃給她換好了衣服,領著她洗了臉又把人放到兒童餐椅上,把面條放在她面前,「小七要當詩人就要多吃青菜多吃飯,這樣長高長大了就變成詩人了。」
她看著眼前的菠菜,小臉一皺,「不要……我不要當詩人了……」
溫涼正刷牙呢,聞言一口的泡沫噴到了鏡子上。
依然也有摩擦的時候。
楊芃不會對溫涼的工作提任何意見,也不曾埋怨過溫涼陪她們母女倆的時間少。他在外那麼危險,她不想讓他工作時分心。
甚至小七半夜發燒了,恰值溫涼出任務,她都不曾給他打電話,自己開了車送女兒去醫院,一樣把孩子照顧的很好。
可情緒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上總要有爆發,於是偶爾趕上楊芃每月那幾天心氣不順的時候溫涼和她拌幾句嘴的話,她依然會對他冷暴力。
溫涼那廝呢,自從見識過楊芃怎麼把小七給生下來的場景後,又一直愧疚自己不能每天陪她,基本上對老婆是言聽計從的,整個警隊都知道溫隊長疼老婆疼的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
可如果也趕上每個月那幾天大姨夫附體的時候,還真是敢硬氣的跟楊芃頂嘴。
頂完了,看楊芃真不理他了,又後悔。
自己死乞白賴追到娶到的老婆,跪著也得哄好啊。
那次因為一點兒小事冷戰了二十多分鐘後,溫涼受不了了,湊到她面前,「這事兒,是我不對……」
楊芃看都不看他。
溫涼油嘴滑舌的,「嗯,好,知道了,你側面很美,不過我比較想看你正面可以麼?」
楊芃依舊不理他。
溫涼伸手去拉她,被她一把把手甩開,「別碰我!」
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小七也跟著喊了一聲,「別碰媽媽!」
兩人循聲望去,小丫頭邁著小短腿跑到楊芃身邊,推開溫涼,「媽媽別怕,爸爸欺負你,我把他關到警察局去!」
溫涼心說「你爸就在警察局呢」,到底藉著女兒的臉面又求饒,「我們吵架會嚇著小七的。」
楊芃抱著女兒,陪她玩了一會兒,最後沒好氣的跟溫涼說,「進屋說。」
溫涼如蒙大赦,趕緊跟著進了屋,順手把門微閉,沒敢關,怕小七找人。
她也是有些委屈,向來剛強的女人跟小七似的淚盈於睫,「你有什麼說話太氣人了。」
溫涼看老婆大人哭了,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全都承認下來,「是是是,我太氣人了!以後我再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你別生氣,直接上來用嘴堵我行麼?」
他胡說八道,楊芃破涕為笑,其實一般是她先說了什麼話,他頂嘴而已,「那你聽到我說了你不愛聽的話幹嘛不直接用嘴堵我。」
溫涼看她笑了,過去擁著她,「堵你幹嘛?你說什麼我都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