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二更沉沉睡去。
豈料三更時分,空中忽然傳來陣陣殺喊聲。容恬最為警覺,立即從床上一躍而起,將寶劍握在手中擋在鳳鳴面前,喝問:「發生何事?」
容虎從簾子外閃進,素來沉著的臉有些許焦急,跪下答道:「大王,離國大軍忽然殺到,現在距離土月族本營不到五里。」
「不到五里?」容恬也吃了一驚,急忙從窗外遠望半天的火光:「為何此刻才知曉?」
「離軍潛跡而來,無聲無息,直到在營地邊緣發動進攻才點起火把。」
容恬幽幽看著窗外,冷哼一聲:「若言看來也不可小看。他身負重傷,此刻必不會親自領兵。領兵的不是妙光,便是離國第一上將祿衛。」
烈兒早進了房中站在一旁,稟報道:「敵軍將領尚未確定,正在探察。」
鳳鳴自從見了容恬,戒備全消,直至此刻才發覺異常,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轉頭一看窗外滿天火光,廝殺聲沸騰,不由喊了一聲:「容恬。」四處張望。
容恬將他按在自己胸前,笑道:「我在這裡,你怕什麼?」他熟悉戰場,雖然不曾出去,兩三下卻已把敵我情勢分析清楚。知道此戰凶險,口裡卻淡淡安慰鳳鳴。
「是若言?」
「嗯,離國大軍,突襲衝擊土月族,怕是早已謀劃甚久。」
如此一來,恐怕土月族兵力不足以抵擋。
「容恬,你的兵呢?」
「大軍集結邊境。這裡……」容恬沉吟道:「只有三數百人。」
房中一片沉默。
廝殺聲又近,秋月秋星從屋外衝了進來。
「敵強我弱,大王快走。」她們似乎剛剛親自目睹慘烈戰況,眼中都帶了幾絲血光。秋月急道:「土月族因為得罪若言,對今日早有準備。請大王隨我們到土月族秘密修建的藏身之地。」
「藏身之地?」
「那裡地方寬闊,可以藏身數千人。族長和族中重要人物都已經進去了,大王快隨我來。」
時間緊迫,秋月秋星帶路,領著容恬等人立即行動。
夜色昏暗,那邊殺聲震天,這邊倉惶逃生。土月族營地山多林多,道路崎嶇,眾人繞了不少記不清方向的彎,隨著秋月上山又下山,在山谷中奔竄多時,才見到入口。
打開簡直無跡可巡的入口,鳳鳴嗯了一聲:「原來是藏在地下。」
容恬沉聲道:「離軍進攻,一定預留兵馬包圍四周。若我們驚惶逃跑,只會衝入他們的包圍圈,不如留在這危險地帶。」
秋月秋星在前帶路,容虎烈兒在後保護,鳳鳴一邊小心翼翼走下階梯,一邊回頭誇獎道:「至之死地而後生,你倒也不笨。咦,這個道理我好像還沒有教你,難道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呵呵,鳴王也不要太小看我。」
身在險境,兩人能在一起,卻覺得幸福無比,連離國大軍也拋在腦後。
容恬身邊數百忠心侍衛也跟隨在後,全部人進了入口已經用了小半時辰。秋月小心地關上入口,才掏出火紙,點燃一根火把。
「從這裡下去,就是藏身地。」
容恬沉著地點點頭,拉著鳳鳴一塊往下走。這個藏身處真是工程浩大,彎彎曲曲走了約莫個把時辰,秋月秋星不斷指點方向,以免眾人誤入岔道。
直到人人都筋疲力盡,才見到寬闊的地下山洞。
山洞中座椅餐具,居然各色齊全。
秋月道:「土月族長等在另一個山洞。這裡原是土月族人無意發現的地下大迷宮,正好用來當成逃生之所。土月族用了幾世的功夫,才把這裡的道路弄清楚,並且選了幾個大山洞當住所,儲備日常糧食用品。」
鳳鳴最喜歡這種歷險生活,眼中閃閃發光,怪叫不斷,摸摸這裡又摸摸那裡。
秋星道:「土月族的迷宮地圖是土月族最重要的秘密,我們身為族長的外孫女,是族長家族中的一員,所以才被告知地圖。可族長外公說了,地圖的具體內容,即使對大王也不可以透露。所以大王若要離開,請讓奴婢引路。」
鳳鳴這才知道,秋星兩人的母親居然是族長之女。
難怪在土月族什麼招待都是最好的。
「請大王恕奴婢無法相告地圖之罪。」兩人雙雙下跪。
容恬心胸闊達,點頭道:「起來吧,土月族的最後一道防線,嚴密點也是應該的。」
鳳鳴卻嚷道:「那麼說,我如果要出去走動就一定要你們帶了?哎,我還想自己好好去探險呢。這樣的地下迷宮一般都有寶藏……」
容虎正色道:「鳴王千萬不可莽撞。剛才進來時道路千條萬岔,裡面黑洞洞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萬一迷路,極有可能再也無法出來。」
秋月秋星站起來,嘻嘻笑著圍到鳳鳴身邊。
「鳴王要玩,反正都要帶我們在身邊,有我們帶路當然好。」
「其他都依鳴王,可離開山洞,可千萬要我們帶路喔。」
鳳鳴眨眨眼睛,倦意又襲,打個哈欠道:「這裡各色周到,應該也有床吧?」
「當然,」秋星往洞壁上一指:「這個山洞是一套兒的,除了母洞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子洞,都相連著。哪裡是臥房,哪裡是廚房,都清清楚楚寫在上面呢。」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附近幾條岔道幾個山洞都記錄在上面,像這巨大迷宮的一部分地圖。
鳳鳴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果然有趣。」又打個哈欠,朝容恬拋個懶洋洋的媚眼:「我說重病號,你真厲害,爬上爬下一個晚上也不累。跟我回去休息吧。只要離國大軍找不到入口,我們就不怕他們。」
秋月接口道:「就算他們找到入口,沒有迷宮的地圖,也只會餓死在裡面。」
容恬身受重傷剛剛包紮,一夜奔波全靠驚人毅力和危險的直覺支持著,此刻鬆懈下來,聽鳳鳴一說,頓時覺得全身發軟,點頭道:「嗯,是要休息一下。」
鳳鳴見他臉色蒼白,把手一伸,豪爽道:「來,這次換我抱你。」剛想發力將容恬抱起,胸口猛然發疼,立即鬆了手。
幸虧容虎在一旁攙住容恬,烈兒一個箭步竄上前,見鳳鳴攙住。
「鳴王不要胡鬧,自己的傷還沒有全好就不要逞強。」烈兒嘮叨道:「再說,你今天才做了那事,當然體力不濟。」
烈兒口無遮攔,鳳鳴一陣臉紅耳赤,瞪眼道:「我做了什麼那事,你……你……你居然敢偷看?」責問之下轉頭一看,發現秋星秋月都在暗笑,居然連容虎唇角也微微抽動,更是大躁,一把甩開烈兒,轉頭對容恬怒目相視:「都是你,身為大王,也不管教一下。」
容恬笑瞇瞇道:「他們都是跟了你後才如此沒規矩的,你還怪我?」
眾人看著鳳鳴不知所措的俊臉,眼睛烏溜溜從這人臉上轉到那人臉上,不知道該罵誰好,再也忍不住轟然大笑。
地洞中樣樣新奇,也滿足不了鳳鳴出奇的好動本性。
三天不到,他已經把所在山洞的一切事無大小全部瞭解個夠本,鬧得洞中雞飛狗走。到了第三天,他蠢蠢欲動,要到山洞之外的地道探險去了。
容恬一則以傷勢引回鳳鳴的注意力,一則夜夜盡力纏綿,免得鳳鳴精力過剩,也算帶傷奮戰,精神可嘉。
但這樣可嘉的努力,也只將鳳鳴的耐心延長了兩天。
第五天,鳳鳴又跳了起來。
「我要出山洞。」
「為何?」
「這裡太悶。」鳳鳴皺眉:「我又不是老鼠。」
烈兒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在心裡回了一句:鳴王你比老鼠還喜歡上竄下跳。
容恬懶洋洋將鳳鳴拖到身邊:「我的傷又疼了。」
「去你的,又對我用苦肉計。唉,早知道就不把三十六計告訴你。」鳳鳴低吼一聲,到底還是伸手摸摸他的傷處,懷疑地瞅瞅:「這樣是不是舒服一點?」
「嗯。」
「秋星,你來幫容恬揉一揉。」
「不行,就要你揉。」容恬反對:「秋星不懂力道。」
胡攪蠻纏一輪,鳳鳴垂頭喪氣坐下。
「為什麼不可以出山洞。」
「這裡最安全啊。」秋星少有地恭恭敬敬行禮回話:「這迷宮雖然是土月族人所建,卻連土月族人也不能完全知道裡面的道路走向,只有幾條常用道路和山洞是安全的。鳴王啊,奴婢怕帶你逛一逛,看不住你啊。」
容虎正色道:「而且,我們近日一直潛伏山洞中,從來沒有派人出去查探。也不知道離軍是否已經發現入口,若貿然出去,在通道中恰好碰上……」
鳳鳴打個大的哈欠,瞅了容虎一眼,又對容恬連連狠瞪,要他開口表示。
容恬微笑起來:「不如這樣,我們先派人到入口附近,看看是否有敵人探知入口。」指間一彈,已有侍衛入內跪地。
「你和秋星一道,去看看入口。」
「遵命。」
兩人去了一個時辰,才急急回來。
「啟稟大王,入口完整,未有敵人侵入。」
鳳鳴眼睛大亮,從椅子上蹦起來,撫掌道:「這下行了,道路安全,迷宮範圍內是可以逛逛的。秋月,給我帶路。」
向洞口走了兩步,被容恬扯住衣領擰了回來。
「放手,我要出去。」鳳鳴大喝:「容恬,你膽敢對鳴王不敬?」
「你膽敢不聽本王王令?」容恬對他促狹地笑笑,熱唇貼上耳廓,低聲道:「這迷宮是土月族禁地,讓我們躲進來已是天大面子,你居然還要到處查探。那豈非讓秋月秋星為難?秋月她們礙於尊卑不敢明言罷了,虧你平日還誇自己如何聰明。」
鳳鳴垂頭一想,回思這幾天眾人言詞舉止,果然有點避嫌的意思,不由臉紅一片,悻悻扯開容恬抓住的後領,朝容恬低聲道:「我知道了,為何不早說,害我出了這麼多天的丑。」小臉又哭喪起來:「那我就悶在這裡好了。」
容恬又問:「進來已經五天,不知外面情況如何?」
秋星顯然知道土月族那個山洞中的消息,答道:「族裡已經派了數十個精明能幹的年輕人出去,可出了入口,卻再不見一人回來。」
「哦?」容恬英眉一抖:「難道離軍搜索如此嚴密,連一個能潛進去的人都沒有?」
烈兒插嘴道:「萬一這些人被擒,入口豈不暴露?」
「不會。這些都是族裡的好漢,如果被敵人發現而無法不讓人發覺地逃回洞口,就會咬破口裡的毒藥。」
秋星淒然道:「那他們……他們恐怕都死了。」
鳳鳴最怕死人,聽他們一說,顫了一下,立即顧左右而言他。
「要知道外面情況,不一定要派人出去啊,在山洞上砸個小洞,或許可以看到外面呢。」一說之下,五對眼睛齊齊看著自己,鳳鳴暗中嘀咕,撓頭道:「我又說錯了?」
容恬歎道:「你真聰明。」
「不過這麼簡單的道理,土月族一定也知道吧。」烈兒用剛好可以讓鳳鳴聽見的音量喃喃,被鳳鳴警告地掃了一眼。
秋星點頭道:「這個族人當然也曾想過。從前多次在洞壁上鑽洞,卻無論鑽多長也無法看見外面,族人費盡心血,才查到原因。」
「什麼原因?」
「我們從山谷的入口進來,總以為是在山谷中。可誰知道,從入口蜿蜒而下,又繞了這麼長的通道,這個迷宮,居然已經不在山谷中,而是在……」
鳳鳴瞪大眼睛,猛跳起來:「而是在地下?」
「對。」秋星點頭道:「所以無論族人怎麼往牆壁上打洞,都無法看到外面。」
容恬一聽就明白過來,抿唇道:「迷宮在下方,即使向上打通地面,也只能看到一點點天空,周圍情況,卻無從得知。」
鳳鳴拚命撓頭,又問:「那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的下面?」
「根據族人的推算,大概是鳴王平日騎馬的那片平原之下吧。」
「居然是在平原之下。」鳳鳴環手,靜靜看了眾人一圈,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忽然昂頭哈哈大笑起來。
「鳴王何事發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鳳鳴不做答,只一個勁扮鬼臉,誘得眾人心裡發癢。
只有容恬不急不徐,淡淡道:「不用問,又想到什麼鬼主意了。」
「才不是鬼主意。」鳳鳴猛然收了笑聲,揚眉道:「是本時代又一項偉大的創舉。」
「鳴王不要打啞謎,你快說啊。」
鳳鳴轉身,對容虎淡淡道:「容虎,你可以在這裡往上打一個小洞,直通到外面的平原嗎?」
容虎沉吟道:「待我先勘測此處上方土壤有多硬,才可以知道。」他慣於坐起立行,轉身就去找人勘測土壤。
鳳鳴又對秋月發令:「我要直的長管數條,銅鏡數面。記得,越光滑的銅鏡越好。」
「是,管保給鳴王找最好的來。」秋月知道鳳鳴又要做有趣的事,興奮地對秋星吐吐舌頭。
兩人一道準備去了。
烈兒不滿道:「那我呢?」
「你待會做我的助手。」
容恬皺眉:「你到底要做什麼?」
「和你這種落後人解釋不清,等我做好了再告訴你。」鳳鳴得意洋洋,竟然爬上容恬大腿唱起西雷小調。
不一會,容虎已經回來。
「啟稟鳴王,土壤雖硬,但也可以鑽洞。」
「好,你立即找個好地點鑽洞。秋月,東西準備好沒有?」
秋月從外匆匆走來,身後幾個侍衛抬正長長的中空竹子:「來了來了,幸虧我和秋月都貼身帶了銅鏡,這還是大王以前賞的,光滑得很。」
「只要效果好就行。」
鳳鳴眼看工具已齊,興致大發,挽起袖子,開始指揮起來。
要製作的東西其實不難,忙了大半個時辰已經略成模樣。鳳鳴笑道:「大功告成,就等容虎鑽洞了。」
眾人望了讓他們忙活半天的東西,一根長長竹管內嵌兩快光滑銅鏡,都露出茫然神色。
「鳴王,這有什麼用處?」
「是要從洞口伸到地面去?」
鳳鳴喝一口茶水,讓乾渴的嗓子休息休息,點頭應道:「這叫潛望鏡,兩塊鏡子可以反射光線,使光線平行地從上方傳遞到下方。我們站在地底下,只要用這個東西,就像站在平原上看東西一樣。」
秋月驚歎:「居然如此神奇!」
烈兒則狐疑地撓撓耳朵:「當真這般厲害?」
「哼哼,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不料容虎這個洞鑽了整整三個時辰也沒有動靜,鳳鳴如被貓在心頭抓來抓去,不斷在山洞中來回走動。
「容虎還沒有成功?」
「哪有這麼快?」
容恬將暴躁的鳳鳴抓住扯到飯桌旁:「先吃點東西。」
「我心急啊,多偉大的設計……」嘴巴裡被容恬抓準時機塞了一口菜,鳳鳴嚼兩嚼,吞了下去,舔舔唇道:「嗯,真好吃,再來兩口。」
容恬啞然失笑,果然又親自餵了兩口。
吃完晚飯,還不見容虎前來報告。鳳鳴先被秋月等逮了去更衣,回到山洞中,跺腳道:「不行,我要親自去監工。」
容恬搖頭歎氣,將鳳鳴攔腰抱住:「耐心真是差到極點。容虎做事一向利落,他不行,你去監工也是白搭。在山洞中鑽個洞出去豈是容易的事?我們先回臥室,明日再問。」
「明日?」
「當然是明日。」容恬眉毛一挑,曖昧地靠過來,大手撫摸鳳鳴曲線起伏的背部,嘿嘿笑道:「誰讓你教導本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那可是你教給本王最有用的一句話。」
「色狼!」
連連反對中,鳳鳴已被容恬半推半抱帶回臥室。
一晚鬧個腰酸背疼,第二天鳳鳴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容虎已經等候在山洞內,一見鳳鳴便笑道:「已經成功了,現在只等鳴王的新工具。」
鳳鳴大為興奮,摩拳擦掌道:「立即動手!」
當即一呼百應,將鳳鳴的「潛望鏡」小心翼翼插入洞口。眾人忙碌多時,總算安置妥當。
看那管子插入的長度,原來地面離這裡並沒有想像中的遙遠。
興奮的時刻終於來臨,鳳鳴怪叫一聲,第一個覆在潛望鏡下端,集中目力窺探起來。
一時寂靜下來。
秋星等屏息地等在一旁,都瞪圓眼睛看鳳鳴的動作。容恬靠在洞壁,微微揚唇。
過了半晌,鳳鳴才把臉從潛望鏡那旁轉過來面對眾人,神色古怪。
「鳴王,真的可以看見周圍情況?」
烈兒向前,推推鳳鳴的肩膀:「鳴王?」
容恬咳了一聲,淡淡道:「若是看不到,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恐怕是容虎這個洞鑽得不對地方吧?」
鳳鳴愣了片刻,才古怪地望向容虎:「你怎麼選了這個地方鑽洞?」
容虎不明其理,回答道:「這裡土質比較適合,所以選了這裡。」
「我們現在,剛好位於我以前所住的房間之內,根據我的推測,洞口也許就在床角邊緣,那裡有秋月她們在室內種植的幾盆花草,又是角落,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秋星驚叫起來:「那就是真的有用了?」
「天啊,真的這般神奇!」
鳳鳴看眾人興高采烈,連忙把手指放嘴邊:「噓,小心聲音傳到上面去。」他的偉大製品成功運作,卻並未露出興奮模樣,臉上反而帶了幾分害怕,轉頭看著容恬,輕聲道:「我看見若言,就坐在房中,旁邊還站著個將軍模樣的人。他……他居然親自到這裡來了,定然是來抓我的。」唇一抿,瞪著惶然的黑眼睛,怯怯縮進容恬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