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問題早該間了,偏偏被容恬一來二去地搗騰,鳳鳴隔日才想起。
「別走。」從床上探出頭,艱難地一把拉住換好王服正要出房的容恬,鳳鳴揉揉眼睛:「兩個來借糧的使者我已經見了一個,另外一個你念念不忘的大美人……」
「據一路上送來的消息估算,今天下午就到。」
「今天下午?」鳳鳴尚未睡醒,赤裸的小腿伸出被外,讓容恬眼明手快地握在掌控,輕輕搔逗:「唔……喂喂,放手!不用早朝嗎?那個鹿丹為什麼要見我?」
「他倒沒有求見你。」容恬鬆手,鳳鳴趕緊把小腿縮回被中,瞪著容恬要他趕緊回答。容恬道:「鳴王別忘記了,本王現在移駕太子殿處理國務,鹿丹當然要到這來見我。我也想你見見他……」
「為什麼?」
「唔,你雖然沒有他漂亮,也該學學人家的嬌柔風範。」
碩大枕頭扔中容恬的門面。
早朝快到時間,容恬只好暫時停止胡鬧,把枕頭擲回鳳鳴,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國事為重,鳴王請恕容恬今早不能讓鳴王再滿足兩三次之罪。」眨眨眼,飛快去了。
鳳鳴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大喝一聲「容恬!」枕頭再次扔去,卻只砸中了房門。
容恬早到前殿去了。
推門聲響起,秋藍秋星捧著熱騰騰的臉盆出現,齊聲笑道:「鳴王今日起得好早。」
「還以為昨天那樣,今天鳴王要晌午才醒呢!」一個腦袋也從門外探進來,是秋月那個小妮子。
鳳鳴大窘,暗想這幾個傢伙越來越可惡,偷聽也就算了,如今竟開始當面揶揄,沉下臉喝道:「秋月。」
秋月脆生生應了:「奴婢在,鳴王有何吩咐?」走到床前行禮。
秋星只在一旁擠眉弄眼。
眾人正玩得有趣,窗外卻猛然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喊聲。
「侍衛大哥,別!我再不敢了!」
「哼,跟我們走!」
「求求你們,侍衛大哥!我不敢了!」
哭聲嘶斷續續,鳳鳴等人面面相覷,太子殿裡又出了什麼事?
「去看看。」
女孩天性好奇,秋星、秋月不等吩咐,都探身出門,隔一會,竟不見了蹤影。鳳鳴也急忙從床上爬起來,趕到門邊,被秋藍拉住。
秋藍皺眉道:「鳴王還沒有換衣服呢!宮廷裡侍女犯了規矩受點罰,有什麼大不了?」按著鳳鳴梳洗了,邊笑罵:「秋月、秋星那兩個小丫頭竟真這樣跑了,幸虧她們跟的是鳴王,換了別的主子,不知怎麼教訓她們呢!」
鳳鳴自家知道自家事,答道:「不是遇上我,她們也不敢這麼放肆。」
「那倒是的。」
替鳳鳴換了衣裳,又取金冠為他繫上,秋藍瞅了半天,才點頭道:「好了。」鳳鳴朝她感激的笑笑,正要出門,方才聽見的哭聲忽然大起來,似乎哭泣的女子正在靠近。
一會,接踵的腳步聲傳來,在門外停下。沒了腳步聲,哭聲分外清晰。鳳鳴和秋藍對視一眼,都明白這絕不是普通的侍女犯錯,否則用不著上報到鳳鳴這來。
「秋藍,你快看。」秋月進了房,也不說發生了什麼事,卻對著秋藍把手掌一攤,一顆玉墜赫然在現。秋月偏著頭問:「這是不是鳴王身邊的東西?」
秋藍仔細一看,點頭道:「唷,這邊是鳴王當太子時戴的東西呢!鳴王說不喜歡戴,脫下來一直擱在壁櫃裡,後來再沒看見影子了。妳從哪把這沒用的小玩意找出來的?」
「何止這一個,還有更多呢!」秋月又拿了兩三樣不起眼的小玩意出來,都是鳳鳴的玉石或者黃金飾品。秋藍心細,都認得起來。鳳鳴早湊近來看,只是他對於自己的佩飾向來不在意,容恬送的東西又多,平時掉了也就掉了,哪裡認得出是不是自己的東西?
秋藍疑道:「這些都是擱著擱著就不見的小玩意,難道是被人偷了?」
秋星從門外進來,拍掌道:「這下猜對了,我們這竟出了個賊,好大膽子,連鳴王的東西都敢拿。人已經拿到門外,鳴王發落吧!」
鳳鳴領著幾人出了房門,容虎早到了,沉著臉一言不發。那女子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深深低垂著頭,項頸處的曲線優美動人,不看臉也知道有幾分姿色,從身上的服飾猜測,不過是在屋外伺候的普通侍女。
鳳鳴自到了這個世界,大多數時間都和容恬若言等王族在一起,伺候他的自然是秋藍秋星烈兒這些有最高權限的侍從。如今為了鳳鳴的安全,所有要接觸鳳鳴的活都是秋藍等親自來做,普通的侍女雖然整天在外面?藕蠣β擔錈匆桓鋈艘膊蝗鮮丁?
侍衛總長東陵移到鳳鳴身邊,行了個禮,低聲問:「大王正在前殿議事,哭聲傳過去不好。鳴王吩咐一句,把她處置了吧!」
鳳鳴見她被唬得渾身哆嗦,倒也可憐,便問:「妳叫什麼名字?」
「奴婢……奴婢叫采青。」僅可耳聞的顫聲。
秋藍站在鳳鳴身後,冷然道:「鳴王問妳話呢!抬起頭來好好回答。」她和秋月兩人是鳳鳴身邊大侍女,對著鳳鳴固然笑顏茵茵,管起下頭的事來卻絕不含糊。
采青微微發抖,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的臉。
膚色白皙,明眸剔透,也算是個美人,鳳鳴看她幾眼:「那些東西,是妳偷的嗎?」
不問還好,一間她居然又哭起來,揉著眼睛求道:「再也不敢了,鳴王饒了我吧!」
這算是認罪了。既然有罪,就要處罰,鳳鳴倒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見人人都等著他的吩咐,思量一會,轉頭問東陵:「你們平常會怎麼處理?」
「本來她偷了鳴王身邊的東西,不能和普通宮內偷竊相比,應該從重處罰。不過這采青在太子殿伺候已經多年了,一直都沒有什麼過錯。」東陵歎了口氣,建議著說:「鳴王如果隆恩的話,就按普通的例子辦,不必絞首,砍掉雙手就算了。」
鳳鳴吃了一驚,愕然問秋月:「她偷了什麼東西?」
秋月拿出贓物,一一數道:「一顆玉石墜子,一個黃金做的小長壽墜子,還有一個用來繫腰上的玉珮,一把……」
「都是我不要的東西,太子殿成堆成堆放著發霉呢!」鳳鳴瞅一眼采青,早嚇得臉色蒼白,對東陵道:「為了這些東西砍她一雙手,也太過分了。」從秋月手中拿過那些不起眼的小玉石小金墜,往采青懷裡一塞,對她微笑:「拿去吧!當我送妳的。女孩子喜歡這些東西也不奇怪,只是不該偷竊。」
采青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鳳鳴正欣喜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袖子被秋藍暗中一扯,秋藍低聲在他耳邊道:「鳴王處置得不妥,她一個打掃花廊的侍女,連內屋也沒資格進入,竟敢偷偷進屋子偷東西。鳴王這回饒恕了她,日後這太子殿就亂啦!」
秋星點頭贊同,又提出一點:「太子殿戒備如此森嚴的地方,她也敢亂來,實在大膽。我倒覺得這裡面有點古怪,要好好問清楚。」
一直不作聲的容虎開口淡淡道:「這個好辦,交給我,一天之內就能讓她全部招供。」他除了負責鳳鳴的保安外,也曾掌管審訊刑法,被他無情的眼神一掃,采青嚇得嘴唇發紫,挪動著發軟的膝蓋向前,猛然抱住鳳鳴的腿,哭求道:「采青只是一時糊塗,鳴王饒了奴婢吧!情願被他們砍了雙手,不要把奴婢送到刑房去……」
容虎犀利的眼神停在她背上,冷然道:「為什麼要偷鳴王的配飾?秋藍、秋月她們配飾也不少,都是女孩用的,妳偷男人的配飾幹什麼?說!」
聽了這個,鳳鳴心中一動,容恬說懷疑有人利用巫術害他,通常巫術不是需要受害人用過的東西嗎?不過看采青偷的東西,都是只把玩過一下會就扔開的,如果用以巫術,應該偷他常用的東西才對。沉默一會,朝采青問道:「那些東西,都是妳今天偷的?若是以前偷的,是一次偷了這許多,還是分次偷?」
東陵代答道:「看來不是今天偷的。我們今天檢查侍友們的住處時,發現她兒子脖子上掛了個墜子,不像侍女該有的東西,所以拿了她仔細盤問。那些東西,采青說是以前拿的,最早拿的是那個小黃金墜子,去年鳴王不在太子殿,裡頭戒備不嚴,看著東西擱在壁櫃上,就起了貪念。」
這麼一說,大家稍微釋懷。去年鳳鳴流落外地,太子殿中亂成一片,後來連烈兒容虎、秋月、秋星都隨容恬前去營救,偌大太子殿只剩一個憂心忡忡的秋藍,誰還顧得上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秋月點頭道:「回想起來是的,鳴王回來後,我們日日守著,她哪能得手?」
「那些東西確實早就不見了,只是不太重要,秋藍有時候也會拿了亂擺,也就沒有問。」
秋藍對秋星不滿地抗議:「我什麼時候把東西亂擺了?」
只有鳳鳴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咦了一聲,審視采青道:「妳有個兒子?妳今年多大?」
采青低頭道:「回稟鳴王,奴婢今年十九。」
鳳鳴一臉疑惑,秋月附耳道:「一定是哪位常進宮的貴人的種,侍女們在宮廷裡不見天日,盼望著和貴人們有了骨肉,好被要出去當值小妾。」
秋藍歎道:「宮廷裡女子都命苦,有多少個懷了貴人骨肉的能有福氣當妾,許多孩子生下來,沒有父親肯認,都活活悶死了。這個采青也算有良心,讓孩子活下來。」
鳳鳴第一次接觸這些宮廷內幕,聽得眉頭直皺:「孩子多大了?叫來看看。真是豈有此理,采青,偷東西的事就這麼算了,妳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我替妳作主。」他現在是堂堂鳴王,說話擲地有聲。
采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頭柔聲道:「采青不過是一個奴婢,怎敢要鳴王費神。」
「別怕,我叫他娶妳。」
「他……他是不可能娶我的。」采青輕輕搖頭,臉上露出哀怨神色,眸中水波盈盈,委婉動人,剎那間美艷非凡。宮廷中美貌侍女眾多,向來任貴族們採摘,她被人看上,自然有其獨特之處。
鳳鳴見她的模樣,似乎對孩子父親真心真意,想她不願吐露對方姓名,也不好勉強,問容虎道:「東西是以前偷的,那時候到處亂糟糟,順手牽羊是人之本性。都問清楚了,你不會再對她用刑了吧?」
容虎掃采青一樣,拱手道:「聽憑鳴王吩咐。」
不一會,侍衛抱著一個男孩進來,不過兩三歲的模樣,生得粉雕玉琢,兩隻眼睛一閃一閃,可愛非常。
秋月喝彩道:「好標緻的孩子!」伸手去抱,他也不怯主,乖乖讓秋月抱了,四處轉頭找娘。
女孩都喜歡漂亮的小男孩,秋星也湊上去,擰一把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蛋,笑道:「瞧這模樣,他父親一定也生得很俊。他叫什麼名字?」
采青跪著輕聲回道:「采鏘……」
鳳鳴趁機道:「采青起來吧!侍衛們都下去。」采青站起來,垂首站在角落不敢動彈,采鏘一轉頭見了她,忙叫著「娘!娘!」,伸出兩隻胖乎乎的小手。采青是待罪之身,忍著狠心低頭不看他,采鏘嘴巴一嘟,竟似要大哭起來。秋月忙把他放到地上,采鏘落地就朝采青搖搖晃晃跑去,牽著采青的裙角,仰頭叫:「娘!娘!」幼稚的童音清脆悅耳,看來還沒有完全學會發音,叫得有點跑調。
采青抿著唇聽了幾聲,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俯身緊緊抱住孩子。
秋藍本來最不贊同鳳鳴輕易放過采青,這下見了他們母子,也不由軟了心腸,遞塊手帕給采青,歎道:「妳偷那些東西,都是給孩子戴的?」
采青紅著臉點頭,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回道:「宮裡的老人們說,貴人用過的東西讓孩子戴在身上,可以保佑平安。」
秋月從自己腰上摘了塊小玉墜子下來,用絲線從中間穿過,做成一條玉墜項鏈,拉過采鏘的小手,為他戴上,嘖嘖道:「這孩子果然適合戴玉,瞧他的膚色,竟比玉還漂亮。」忍不住又往小臉上輕輕捏一把,笑道:「要我是他娘,也定要找點東西來幫他打扮打扮。」
秋藍卻問:「采青,妳老實告訴我,除了這幾樣小玩意,可還偷過別的嗎?妳現在說,趁著鳴王在,求鳴王饒了妳的罪過。要是日後查出來還有別的,可連鳴王都不救妳了。」
采青嚇得忙跪下,垂首道:「東西就偷了這幾樣,都是給采鏘戴在身上,是我糊塗,竟信了那些沒意思的話。其它貴重的東西我也不敢動,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平常在廚房裡偷點肉,我……我只擔心采鏘吃不好,壞了身子。」采青緊張地抓著裙角,把裙角揉得皺成一團。
采鏘並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圍在采青身邊不斷好奇地摸采青長辮上的紅繩。
鳳鳴把采青扶起來,蹙眉道:「別動不動就下跪,妳兒子在看著呢!」轉頭對秋藍問:「以往妳那些新鮮做的糕點,恐怕不全是烈兒偷吃的吧?以後采青不用偷了,妳做好也送她一份。」
秋月抿嘴笑道:「鳴王糊塗。采青說的廚房是侍衛侍女們做飯的大廚房,我們做的東西是在小廚房呢!若普通一個侍女就可以進去偷東西,鳴王早就被人下毒害死了。」
鳳鳴這才明白過來,搖頭苦笑:「沒想到我居然有這麼多特權。」
「采青,讓我抱抱。」
采青將采鏘遞給秋星,見她們都喜歡采鏘,心裡也覺高興。
「嗯,采鏘,叫姐姐。」
「好妳個秋星,什麼姐姐?該叫姨。」
「哼,姨就姨,我是姨,妳不也成了姨。」被秋星一句話堵回,秋月氣得直翻白眼。
秋藍從秋星懷裡接過采鏘,溫柔地摸摸他柔軟的頭髮,輕聲道:「真是個漂亮孩子,一身貴氣,如果生在貴人正妻的肚子裡,一定受盡寵愛。」又微微蹙眉:「怎麼看著他……總覺得像哪個?」
「像大王?」
鳳鳴吃了一驚,連忙端詳采鏘,看不出個究竟,眼角餘光捕捉到秋星促狹的笑容,知道自己又上當了,臉色一沉,拖長聲調低聲警告:「秋星……」
秋星吐吐小舌頭,俐落的行了個禮,求饒道:「再不敢了,鳴王放過我吧!」
采青沒有資格和鳳鳴近身接觸,今日才知道鳴王竟然比外面傳說的更平易近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身為侍女的秋星等和鳳鳴玩鬧。
采鏘乖巧異常,連秋藍也忍不住逗他玩。
鳳鳴笑道:「你們喜歡,不如留下他吧!」
采青駭然看向鳳鳴,鳳鳴笑著對她說:「烈兒走了,正好空出個位子來,由你頂替進來房內伺候吧!這樣以後就不用偷肉給采鏘吃了,我身邊這些小玩意,都可以拿去給他打扮。」
「這事雖然好,可要問過大王才行,容虎負責保護鳴王,也要和他商量一下。」
「容恬不會逆我意的。倒是采青,妳肯不肯?」
這等於連升了兩級,從普通打掃的侍女升為和秋藍她們地位同等的管事侍女,采青不敢置信地看著鳳鳴的笑臉,隔了好一會,才受寵若驚地跪下。
鳳鳴一把將她拉住:「早猜到妳又要下跪。今天和妳說明白,我不喜歡人家向我下跪,妳進來後,首先把這個習慣給我改了。」
「鳴王……」
聽見采青隱約帶了哭腔,鳳鳴忙截道:「也不許隨便哭,我最怕女人哭,當日我剛從離國回來,一不肯喝秋藍煮的湯,秋藍就哭,哭得我頭疼……」
「鳴王!」秋藍跺腳。
鳳鳴忙舉手投降:「好好,我不說。」
瞧見他故意誇張的模樣,眾侍女笑成一團,連膽怯的采青也忍不住偷偷送出一絲微笑。
時近午飯時分,秋藍看看天色,對采青道:「我要準備飯菜去了,妳隨我來幫忙吧!」
秋月抱著采鏘,正一顆一顆翻弄著鳳鳴大堆的玉石,打算重新為采鏘打扮一番,聞言道:「采青去吧!把采鏘留下,讓他陪我們玩。」
采青應了一聲,撫撫采鏘的小頭,柔聲道:「娘一會就回來,乖乖的哦!」跟著秋藍去了。
鳳鳴等采青去了,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查出采鏘的父親是誰?這樣可愛的孩子居然不認,太不配當男人了。」
秋月這才知道鳳鳴仍不甘心,歎道:「鳴王心腸太好了,怎知道還有比這更黑的事呢!宮裡面,也有侍女生下孩子,貴人們接了母子出去,只要孩子,把母親毒死的。依我看,采鏘的父親要不是真心想要他們母子,還不如讓采青母子留在宮裡的好。」
「有我作主,誰敢這麼做?假如那人接了采青出去害了采青,我一定叫容恬殺了他。唉,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采青又不肯說。」
秋星兩人不知道鳳鳴本是孤兒,最痛恨拋棄孩子的父母,都不理解地看了看鳳鳴。秋月放下采鏘,任他自己挑著玉石玩,向鳳鳴輕聲道:「鳴王再不要向采青問這個。一則,怕采青傷心,二則……萬一連采青自己也不知道呢?」
「嗯?」
秋月附耳道:「宮廷裡貴人眾多,兩人同時看上一個侍女,也不是沒有的事,采青模樣又長得好。」
鳳鳴更加吃驚,秋星輕輕推開秋片,嗔道:「妳胡說什麼?看采青剛剛那模樣,分明心裡喜歡采鏘的父親,她才不會是那樣的人呢!」轉頭對鳳鳴道:「說到采鏘的父親,奴婢倒想到一個人。」
「誰?」
秋星靈眸一轉,悄聲道:「瞳公子。」
「那傢伙?」鳳鳴驚叫,那個雖然不作惡多端,不過絕對不討人喜歡的瞳兒,有可能是這麼可愛的采鏘的父親?
秋月哂道:「妳可別胡說。」
「我怎麼胡說了。宮廷裡能進出的貴人雖然多,但年紀輕的卻只有那麼幾個。」
秋月故意抬槓:「妳怎麼知道采鏘的父親一定很年輕,七十歲的老男人也能生兒子呀!」
秋星跺腳道:「像楚將軍那樣滿臉疙瘩的老頭,妳會喜歡他嗎?采青分明是喜歡那人的!」
她說得有理,秋月哼一聲不再挑釁,轉頭繼續和采鏘玩。秋星繼續分析:「而且采鏘兩三歲,那采言和采鏘父親認識該是大王尚未登基之前。那時候瞳公子常往太子殿跑呢!這不剛好對上了?」
鳳鳴聽了半天,失望道:「沒有證據嗎?」
「這些事情哪有什麼證據?」秋星做個鬼臉:「奴婢只是猜來玩的。哦,我去看看秋藍今天又做點什麼好菜。」一溜煙跑出房門去了。
鳳鳴氣得牙癢癢。此刻才深切體會進步的科學多麼重要,至少DNA測試可以幫助很多人。
隔了大半個時辰,秋藍抹著汗回來:「飯菜做好了,鳴王先吃,還是等大王回來一道吃?」
鳳鳴尚未答話,容恬從門外大步跨進來:「和我一道吃,還要加上一位客人。」
鳳鳴臉上露出喜色:「這麼快就議完事了?什麼客人?」邊說邊向容恬走去。
容恬未答,身後一道身影悠然步入,朝鳳鳴輕輕一拱手,如清風般的笑容撫過眾人額頭,只聽一把說不出滋味的動聽嗓音柔柔道:「東凡鹿丹,拜見鳴王。」深深一躬,方直起身來,目光到處,鳳鳴等竟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