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絕妙好計在被看出破綻後都會顯得無比可笑。既然鹿丹紅光滿面地實施他的妙計,鳴王當然也不得不給點面子,來個將計就計。
清晨醒來後,鳳鳴裝作一副被刺激得不得了的樣子,先是悶悶坐在床邊,模仿腦海中可以找到的所有弱質美人的姿態,然後裝模作樣地,被過來伺候的侍女整整勸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把早飯吃下肚子。
侍女退下後,再來推門的人,是鹿丹。
「鳴王臉色變差了。」鹿丹跨進房門,美如女子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憐惜憂愁,踱到鳳鳴身邊,仔細打量一番,才道:「鳴王一定極恨鹿丹吧!確實,鹿丹相貌雖好,心腸卻歹毒。若此刻再對鳴王說什麼為國獻策,迫不得已的話,反而更讓鳴王瞧我不起。」
他說得中肯動人,鳳鳴雖知道他在要花招,也不得不承認他要的這一手頗為出色,聞言動動眼珠,看向鹿丹。
「多餘的話就不說了。」鹿丹見鳳鳴表情稍改,收斂了愁容,唇邊勾起動人心弦的淺笑:「不知鳴王是否有興趣,再見一人?」
鳳鳴小道:乖乖,又來了,鹿丹手下一定有善於模仿他人舉止說話的高手。不知這次要栽贓給哪個無辜小國?
表面露出愕然的神態,反問鹿丹:「國師不是說永逸太子不在船上嗎?」
「鳴王威名滿天下,仰慕者何止一個永逸太子?不滿鳴王,希望鳴王離開西雷王的權貴大有人在。」鹿丹徐徐道:「若鳴王不介意,鹿丹就請他過來了。」果然退出房門。
不出所料,鹿丹也明白挑撥一個小小的永殷遠遠不夠。
要對抗強大的西雷,起碼要逼迫容恬同時向幾個國家宣戰。這是容恬和鳳鳴一直努力避免的事,因為再強大的國家,也無法承受過度的戰爭損耗。
車輪戰的策略雖笨,但也叫人難以招架。
腦子裡轉動著容恬平日教導的關於各個國家的知識,大略溫習一遍後,還沒有等到那名「權貴」。
鳳鳴索性站起來,走到房門處。
房門在鹿丹出去時已被反鎖,他推推門鎖,暗忖現在不宜輕舉妄動,轉身剛要走到窗邊,忽然聽見一聲輕微的咳嗽,門外隱隱有男人的對話聲傳來。
鳳鳴起了興趣,把耳朵附在門上。
「大王既對鳴王有意,又何必遮遮掩掩?昨日永逸太子見鳴王,也是光明正大的呢!」鹿丹的聲音低沉清晰。
一個含糊的男聲嘀咕了兩句,卻聽不清楚說了點什麼。
隔了一會,鹿丹輕輕笑起來:「可歎可歎,這個田地了,還怕西雷王的報復。大王放心,鳴王被囚在這,誰能知道他見過什麼人。」
男聲又模模糊糊不知道說了什麼。
鹿丹才勉強道:「既然如此,將鳴王眼睛蒙起就好。不過大王記住,本國師只答應讓大王略微親近,希望大王別對鳴王作出太過無禮的事來,他畢竟是我東凡貴賓。」
鳳鳴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白八九分。
真不可以小看鹿丹,沒看過什麼《三國演義》,竟也知道使計要欲擒故縱,堪稱當代的心理算計專家。如果鳳鳴對鹿丹的目的一無所知,就憑這番故意讓他偷聽到的「機密」,定會把待會進來的男人認定為某國的大王。
鳳鳴想到這裡,不由露出賊笑。慢悠悠返回椅旁坐下,端起茶碗啜了一口。
開鎖聲傳來,房門推開處,鹿丹領了幾個陌生的侍從進來,朝鳳鳴歉意地笑笑,拱手道:「鳴王詩勿怪罪,我們要給鳴王濛濛眼。」
旁邊一名侍從在懷裡掏出一條黑色繃帶。
鳳鳴放下茶碗,冷冷瞪著鹿丹道:「蒙眼?難道來客不敢讓我看他的臉?國師如果對鳳鳴還有一絲尊望,請對鳳鳴實言相告,外面的男人到底是誰?」
鹿丹幽幽歎氣,無奈地搖頭:「鳴王請勿生氣,此人權高位重,東凡不欲得罪。不過鹿丹已經警告過,他不會傷害鳴王。」
鳳鳴的臉色能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現在將自己的形象定位為已經中了挑撥離間之計的小白癡,當然不遺餘力地擺出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怒喝道:「你敢對我怎樣?將來等我回到西雷,定要你們所有人跪在我腳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活命!」
鹿丹淡淡道:「等鳴王有命重見西雷王再說吧!」手一揮,幾名如狼似虎的侍衛撲了上來,不管鳳鳴叫罵,手腳俐索地將鳳鳴手腳綁上,在眼上蒙上黑布。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