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相較於這裡的激流暗湧,陸參謀長那裡顯然是春暖花開。

被問到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陸參謀長露出一副很是羞澀的表情來,「我丈母娘發貨慢,等媳婦兒到了給她打差評。」

女生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摘了軍帽揉了揉寸頭也笑得憨態可掬。

「陸參謀長,團長有沒有女朋友啊?」

陸參謀長往蘇清澈那瞅了眼,見宋星辰那正劍拔弩張頓時一副過來人的表情道:「就我們團長那樣的娶老婆可是老大難了。」

說罷,他又在女生們「為什麼呀」的眼神中自我感覺良好的道:「團長一沒我帥,二沒我瀟灑,三沒我討人喜歡,就是軍銜比我高。」

宋星辰聞言,一拍身側的蘇清澈,笑得促狹又歡樂。「原來你在陸參謀長心目中是這麼個形象。」

蘇清澈顯然也聽見了,不過他卻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挑眉看了眼宋星辰,輕聲問:「你很開心?」

「廢話。」她大笑起來,「我非常同意陸參謀長的觀點。」

蘇清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眸色卻漸漸轉深,「知道我治不了你,越來越囂張了。」

宋星辰一雙眸子笑得微微彎起,眼裡的笑意亮的驚人,如星辰,璀璨生輝。「我可記著秋後算賬這回事。」

******

夜色漸漸的深了,聚會也終於在蘇清澈的總結發言之後落下帷幕。

他站在前方看著一隊隊解散後互相擁抱的學生,一雙眸子靜了靜,轉而看向一側正好對上宋星辰的視線。

今晚的月色溫柔,她似乎也柔和了許多,對上他的視線也是盈盈一笑,顧盼生輝。

蘇清澈筆直的站在樹影下,看著她轉身離開,心裡的一角似乎是被風吹了一下,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動了一下。

「團長?」陸參謀長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蘇清澈皺眉,轉身看他,見他一副無辜純良的樣子想起剛才他大言不慚的說「團長一沒我帥,二沒我瀟灑,三沒我討人喜歡,就是軍銜比我高」的話,面無表情的開始摘下手套。

於是後知後覺的陸參謀長恐懼了,「團長,你要幹嘛?」

蘇清澈抬眼看了看他,勾勒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來,「我沒你帥沒你瀟灑沒你討人喜歡就比你高了一軍銜?」

陸參謀長頓時炸毛了,「報告團長,這話說出去誰信啊,你怎麼能當真呢!」

蘇清澈開始慢條斯理的解開紐扣,「脫了軍裝我們切磋下,看我能不能在你這找回個格鬥技術比你好來。」

陸參謀長想起以前被當做人肉沙包單方面毆打的悲慘歷史臉都綠了,「團長不帶你這麼做人領導的,你都談對象了還不能我在女同學面前推薦下我自己麼。」

蘇清澈冷然的眼神一下子就飄了過來,「嗯,你推薦自己的時候必須要貶低別人。」

陸參謀長這回都要哭了,一邊默默的解紐扣一邊哭喪著臉希望團長能改變主意。「讓嫂子看見我們大晚上的貼身肉搏多不好啊,她本來就誤會了。」

蘇團長正在解襯衣紐扣的修長手指就是一頓,陸參謀長那叫一個觀察細微啊,眼神「噌」的一下就亮了。「團長啊,你看……那我就回去了。」

蘇清澈終於把視線從袖子上的紐扣移到了陸參謀長的臉上,緩緩一笑,「可我現在放你走,你不就誤會了嗎?」

陸參謀長傻眼了,「我誤會什麼?」

蘇清澈一字一句道:「懼內。」

陸參謀長淚流滿面,團長,我不會誤會的,真的!我一點都不會誤會的!誰他媽誤會誰去學狗叫好嘛!

******

宋星辰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心肝脾肺都舒坦啊。

不過樂極生悲,應該很多人都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吧?

在野外是極不方便的,宋星辰起來之後就去河邊洗臉刷牙,一個不慎就直接滑進了水潭裡,腰部以下全部濕透了。好在水淺,她被另一個指導員攙著就扶上岸。

擰乾了些水,她才猛然想起她忘了一件事。

今天早上離開部隊,她軍訓前就定了今天的花往部隊這裡送,還親自叮囑了要她本人簽收。這麼想著,她也顧不得渾身濕透了,急忙往蘇清澈那裡走。

宋星辰到蘇清澈的營帳前喊了報告,良久才聽見他低沉微啞的聲音說:「進來。」

她一愣,走進去一看,蘇清澈面前正攤著一份地圖和文件,而且看那樣子應該是徹底沒有休息。

「什麼事?」他皺眉,視線落在她身上那身迷彩服上。

宋星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自己濕漉漉的迷彩服,「早上掉河裡了。」

蘇清澈點點頭,毫不詫異,「那你也夠蠢的。」

「……」宋星辰想著自己有求於人,默默的就忍了,「你的車能不能借我用下?」

蘇清澈邊起身收拾著桌上散亂的東西邊指揮宋星辰,「給我倒杯水來。」

宋星辰一愣,站在原地片刻才慢吞吞的過去給他倒了水。

而這期間蘇清澈眼都沒抬一下,逕自收拾起文件。等她倒了水,更是毫不客氣的端起來喝了一口。

等他忙完,看見宋星辰還站在原地,這才一副「你怎麼還在」的複雜表情。

宋星辰抿了抿唇,冷睨著蘇團長,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說,臨時徵用一下蘇團長你的車可以嗎?」

蘇清澈把視線瞄到桌上放著的鑰匙上,「要這個?」

宋星辰見蘇團長絲毫沒有要借車的意思,眉頭一皺,「這不是廢話麼!我先回部隊一趟把花簽了先。」

「那就沒必要了。」他抓起鑰匙,利落的在指尖轉了個圈塞進了口袋裡。「集合。」

宋星辰咬牙,飛快的上前一步把人攔下。「借不借!」

「我們關係有好到可以把我的車借給你?」他挑眉,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宋星辰一瞇眼,咬了咬下唇,語氣微沉。「這可是你說的。」

蘇團長似乎這才想起來自己也是有求於人的,微微側了臉看向眼前頗有些盛氣凌人的女人,語氣低沉而悅耳。「是我說的那又如何?」

宋星辰頗有些無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我就再想想別的辦法讓你答應。」

蘇團長:「……」

初秋的早晨還是有些涼意的,宋星辰身上濕漉漉的滴著水,此刻吸收了她身上的熱度冷得她一顫,硬生生打了幾個噴嚏。

蘇清澈掃了她一眼,對上她清亮的眸子,這才道:「如果是花的話你不用親自跑一趟,剛才警衛室來過電話幫你簽收了。」

宋星辰一愣,隨即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她抬手掀起簾賬,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身後語氣清晰地道:「等會回去先換套衣服,別這麼丟人現眼的就給我士兵送花。」

宋星辰回頭看了眼,暗咒一聲這才大步走開。

******

指揮權蘇清澈已經交給了陸參謀長,整隊收拾的事情自然也是陸參謀長全權處理。

宋星辰走回自己的帳篷前就見昨日還意氣風發的陸參謀長今天一臉的倒霉樣,正往蘇清澈這邊走呢。不由好奇的想過去探點八卦,剛走近,視線落到這處的陸參謀長已經落荒而逃了。

宋星辰低頭掃了眼濕淋淋的自己,自言自語道:「還沒到j□j的程度吧,還是制服讓陸參謀長把控不住了?」

可事實呢?其實就是在昨晚,陸參謀長痛定思痛的反省了整整一夜,終於得出結論——遠離女人才能保障生命安全。

艾瑪,這不是給他提供了同志的後天條件嘛!可是母上大人耳提面命的,找一個女人才是人間正道啊。

******

蘇清澈比他們先回去部隊,等到告別教官這一環節的時候也沒看見他。

之前被沒收了暫時保管的東西已經全部歸還,如果不是這次軍訓,宋星辰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離開電腦那麼久。

學校來的大巴已經姍姍來遲的等在了部隊的門口,宋星辰帶著7班上了車,隔著車玻璃看著這生活了20天的軍營也感覺到依依不捨起來。

教官站成一排,正聽陸參謀長說著些什麼。

清晨的陽光明媚清亮,落在那一身的軍裝上有說不出的沉靜肅穆。這一身的軍裝,真的是最美的制服。

車子緩緩發動,宋星辰手指抵在窗上,低垂了眸子看著窗外轉身過來站著軍姿的教官,微微一笑。

人生中參加的軍訓絕對不止這一個,可是偏偏這一次,讓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

蘇清澈就是在這麼一片晨光中信步走來的,他似乎正準備去參加一場會議,一身常服。

見他走來,教官們立正敬禮,他微微一頷首,就轉過了臉來。

他並沒有特別認真的看著誰,視線從一輛輛車窗上掃過,落到宋星辰這的時候只是微微一頓很快就移開。

車上斷斷續續有壓抑的哭聲,一時傷感。就如宋星辰,也覺得被這種氣氛感染,轉了頭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臉上微微失落。

清晨的霧靄散去,車廂內頗有些喧鬧的聲音,她卻在車子駛離的最後一秒微微偏了頭去看身後的蘇清澈。

他的帽簷一如既往壓得低低的,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宋星辰突然拉開車窗,探出頭去,「蘇清澈。」

被點名的男人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準確無誤的落在剛剛還有些失落現在就已經眉目生輝的臉上,微微挑了挑眉。

宋星辰一如他初見時的囂張,抬起手比了個中指,笑得明媚又張揚。

她說:「蘇清澈,你遜斃了。」

我們後會有期。

******

是時光,讓你們相遇。

是時光機,帶我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