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算你運氣好,再接我一劍!」女刺客見一擊不成,抽出劍又準備再刺下去,皇帝正抱著月嬪的身子,現下是怎麼都躲不開了,正準備閉上眼睛任命聽天由命,卻聽見二旁傳來「鏘」的一聲,那是兵器交接的聲音,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一個穿著身素色袍子的俊逸青年已經手持一柄短刀,擋下了那女刺客的一劍。
皇帝從鬼門關邊沿轉了一圈回來,早已是驚魂未定,全身發軟,只能癱在地上,看著救了自己一命的那個青年男人已經同女刺客戰到了一處。
「四殿下!」高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因為寧淵的阻撓,他根本沒辦法從柱子後邊跨出去,看見月嬪負傷,皇帝命在旦夕,高郁也嚇得臉色煞白,結果司空旭忽然出現救了皇帝一命,高郁一顆高懸起的心終於放鬆了下去,拍著胸口不斷喘氣。
倒是寧淵,見著司空旭與那女刺客戰成一團,刀光劍影的模樣,嘴角嘲諷的神色卻越來越明顯。
這司空旭,未免也出現得太及時了吧。
方才還盛氣凌人的女刺客,在同司空旭對打了三四個回合後,似乎是武功不敵對方,露出敗象,而這時宮廷護衛們終於像潮水一般從大殿外邊湧了進來,迅速將這一群喬裝成舞姬的刺客們制服住了,只是可惜,這些刺客似乎早有準備,已在嘴裡含了毒藥,見事不可為,紛紛吞毒自盡,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女刺客死得更是慘烈,她並非吞毒身亡,而是被重重包圍後,對著呼延元宸的方向用力高喝了一句「王爺,小的沒用,讓大夏蒙羞了!」,說罷毅然決然地抬起寶劍,當下便割喉自盡,血濺三尺。
女刺客雖然死了,可他最後喊出來的一句話幾乎讓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呼延元宸身上,說也奇怪,從那些刺客暴起行刺的一剎那開始,在場的所有官員無論文臣武將都亂成了一團,偏偏呼延元宸穩噹噹坐得好好地,甚至現在還在小口的喝酒,他的護衛閆非也坐在他身後一動不動,彷彿根本不把大殿裡的混亂當做一回事。
他們兩的泰然自若和有恃無恐彷彿印證了他們便是這群刺客的頭領,這還得了,宮廷護衛們見刺客已經死光了,卻絕對不能放走頭領,立刻又將他二人團團圍了起來,只等皇帝一聲令下便要拿下。
可皇帝現在卻沒工夫搭理這事,因為他嬌滴滴的愛妾已經渾身是血地倒在他懷裡出氣多進氣少了,叫御醫都來不及,在滿殿都是護衛的情形下,誰還會在乎刺客。
沒有帝王命令,殿內自然無人敢動,彷彿一時僵住,就連那些遇刺身亡的官員屍首也無人清理,帶著生前的驚恐表情與還活著的人對看。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見著御醫院最有名望的劉太醫,被兩個宮人連拉帶扯地給拽進了殿內,直撲龍椅前替月嬪診治。劉太醫也被如今這大殿的狀況嚇了一跳,瞧見月嬪那渾身浴血的陣仗,更是心中一緊,可待她拉過月嬪的手摸了脈之後,卻露出狐疑的表情,隨即又翻開月嬪的眼皮子看了看,才對皇帝道:「啟稟陛下,娘娘所受的應當只是皮外傷,只要立刻敷藥包紮便沒事了,現下娘娘恐怕因為受驚過度才暈了過去,還是要挪回後宮小心歇息才好。」
「真的只是皮外傷嗎?」皇帝顯然鬆了口氣,臉色也好看了些,「那你還不快去準備傷藥,再傳喚兩名醫女來替娘娘包紮,來人吶,速將娘娘扶回宮中歇息!」
月嬪方才奮不顧身地衝出來替自己擋刀子,是真正將皇帝鎮住了,其實前段日子,朝廷裡逐漸有聲音說他對月嬪寵愛太過,於國無益,加上太后也或多或少提點了他一番,他也明白自己對月嬪的確是太寵了,因而刻意稍微冷落了她一段日子,不如從前那般寵愛,也開始眷顧其他的妃嬪,怎料月嬪居然如此對自己一心一意,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維護自己周全。
再想到月嬪平日裡柔情似水的模樣,皇帝更是心痛,接連囑咐太醫要用最好的傷藥,又吩咐身邊的總管太監多安排人去月嬪宮中服侍,到這時,才將目光落在從放在就一直站在旁邊的司空旭身上,皺著眉頭道:「你又為何會在這裡?」
「父皇恕罪。」司空旭面露難色,單膝跪了下來,「父皇的確吩咐過兒臣不要隨意走動,可兒臣許久未見著父皇了,實在是想念父皇,又聽聞今日父皇要宴請使臣,便想著過來遠遠看一眼便好,怎料卻在殿外聽見殿內有打鬥的聲音,慌張之下才闖了進來……」
司空旭說得情真意切,還滿臉悔恨的模樣,皇帝雖然不喜歡他,可想到方才緊要關頭卻是他救了自己,臉色也不禁柔和了些,此時司空旭又急切道:「父皇,兒臣固然有錯,可現下重要的是追查這些刺客的來路,竟然有人敢危害父皇安危,簡直是膽大包天!」
隨著他這番話,頓時所有人又把目光落在了依舊不動如山坐在那裡的呼延元宸身上。
司空旭怒睜著一雙眼睛,朝呼延元宸喝道:「永逸王爺,沒想到你竟敢意圖謀刺我朝聖上,來人,還不將他給我拿下!」
之前圍著呼延元宸的那些殿內護衛立刻有兩人上前,想要將人拿住,不料才往前邁了一步,只聽鏗鏘一聲,閆非手裡的短劍鏗然出鞘,那兩人連影子都沒看見,腳尖前方的地面已經被人劃上了一道劍痕。
「再往前一步,殺。」閆非語氣簡潔利落,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氣,那兩人渾身一抖,不禁開始往後退。
「放肆!」喝這一聲的人卻是司空鉞,方才刺客暴動的時候,一個素來與他親近的大臣當場死在了他腳邊,腦門心上還插著一把飛鏢,當真將司空鉞嚇得魂都沒了。別看司空鉞長得人高馬大,可從未見過這般血腥的物事,當時滿腦子想的就是逃走保命,等他反應過來時,司空旭已經從天而降上演了一場「臨危救駕」的戲碼,這讓他懊惱不已,明明離皇帝最近的人是他,卻叫司空旭佔了這個便宜,他怎麼甘心,現下更是不能再讓司空旭搶風頭了,「先將這兩名刺客拿下著,本殿賞銀一千兩!」
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上這可是在皇帝面前立功,如果入了皇帝的眼,也許今後成就會不可限量,一時間這些護衛即便忌憚閆非的武功,可還是成環狀朝著呼延元宸步步逼近。
謝長卿的酒似乎醒了些,他秉著呼吸小聲對寧淵道:「寧兄,你也覺得這是夏人安排的刺殺嗎,如果是,這永逸王爺也太傻了吧,無論成功與否,他覺得自己能逃得掉。」
不過寧淵還未回答,那邊呼延元宸卻已經先開口了。
他豁然地站起身,對一直皺著眉頭的皇帝道:「如果陛下你也認為這場刺殺是我們安排的,想要將我拿下治罪的話,我無話可說,但事情傳揚出去,只怕天下人都會議論陛下處事武斷,毫無憑據便可拿人治罪,何況就算我願意背這個黑鍋,我大夏八十萬鐵騎興許也不會願意,還請陛下多多思量為好。」
「哼,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刺殺不成,又想仗著兵力威脅我們嗎!」司空鉞一聽便怒了,「我因見你們使團是帶著善意出訪,一路笑臉相迎,不想帶進門來的卻是豺狼虎豹,你大夏有八十萬鐵劑又如何,我大周兒郎們從來未曾怕過!而且方才那刺客頭領分明指證你就是他們的頭目,明擺著的呈堂證供,你還想要什麼憑據!」
「哼,如果這些刺客是我的手下,只怕還沒執行任務就已經被我處死了。」呼延元宸輕笑一聲:「一群為了保守秘密早已在口中含有毒藥的刺客,居然會在臨死前將自己的頭目當眾指出來,這般擺明了栽贓陷害的戲碼也能被殿下你當做所謂的呈堂證供,若大周皇子都如殿下這般的腦子,只怕幾十年後,大周這般富饒的土地,就要改姓夏了。」
「你……」被呼延元宸這般冷嘲熱諷地罵蠢,司空鉞簡直要氣炸了肺,當下便暴起要指著呼延元宸怒罵,冷不丁卻聽見皇帝在龍椅上喝了一聲:「夠了,還嫌不丟人嗎!」
司空鉞打了個激靈,對於自己的父皇,他向來是很畏懼的,不過他心裡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立刻轉身對皇帝道:「父皇,此人當著你的面都敢如此口出誑語,即便刺客不是他們安排的,也太過放肆了!」
「我看放肆的人是你!」結果皇帝不光半點沒有責備呼延元宸的意思,反倒對司空鉞怒目而視:「朕看你做事穩重,才在最近委任了你不少得力的事情,卻從未發現你竟然愚蠢至此,還胡亂猜忌他國使臣,當真是叫朕失望,明日起你不用來上書房了,好好回去閉門思過去吧!」
「父皇……」司空鉞愣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他又沒有犯錯,而且一心一意是在為父皇的安危考慮,怎麼這莫名其妙的,皇帝就剝奪了他出入上書房的權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