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
龐松伏誅

「自盡了?」寧淵和趙沫同時一驚,顯然被這個消息多少嚇了一跳。

「是呢,就是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管家一板一眼的說著,「聽聞昨夜看守巡查的時候都還好好的,等今晨天亮時,就發現龐大人在牢裡用一根麻繩上吊自盡了。」

趙沫揮揮手,示意管家退下去,等人走遠後,他才把目光落到寧淵臉上,發現寧淵一雙眼睛閃爍個不停。

「司空旭下手還真是快,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寧淵自語道。

「你就這麼自信是四皇子幹的?」趙沫好奇道:「也許是龐松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與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那般丟臉,還不如……」

「龐松那等貪戀權貴,貪生怕死之人,哪裡做得出自盡這種事。」寧淵冷笑一聲,「哪怕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他也不會忘記給自己翻案,看來應當是龐府當中藏著的什麼東西被找了出來,讓四皇子急了眼睛,才冒著風險殺人滅口。」

趙沫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們與大夏太后之間有所勾結,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寧淵話音剛出來,趙沫便神色一凜,隨即聽寧淵繼續道:「既然他們有所勾結,那麼必定會有一些書信往來,原本我以為這等機密要務,斷然沒有留下的道理,換做任何一個人看了之後都會立刻毀掉,但現在看來,龐松似乎沒有這麼做。」

「你這麼說,我也想到了。」趙沫淡淡道:「在抄龐松家的時候,京兆尹似乎搜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將他嚇得不輕,想也沒想就送入了宮中,只是此後便再無動靜,我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寧淵搖頭,「也許你並沒有想多,但我多少能猜到皇上的意思,這等通敵叛國之事,皇上肯定不相信只靠著龐松能一個人完成,皇上沒動靜,大概是想暗地裡調查,不願意打草驚蛇,之事沒想到,司空旭會如此警惕,也如此神通廣大,連天牢中的人都能下手。」

「哼,這些狼心狗肺之人,絲毫不顧邊關將士的死活,而與他國權貴勾結,圖謀得當真齷齪。」趙沫看起來有些生氣,一圈砸在了身前的小幾上,激得上邊的茶具都是一顫。

無怪趙沫不生氣,他如今身負軍銜,是個將軍,也駐守過邊關,對於邊關的狀況比別人都要清楚許多,大夏大周表面上和平往來,但邊關卻一直摩擦不斷,尤其兩國軍士之間還會偶爾出現傷亡,看著那些年輕又鮮活的生命一個個消失,趙沫才會如此痛恨賣國賊。

不過很快,當他注意到寧淵古怪的表情之後,立刻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又笑道:「我可沒說你那情郎,他可同別人不一樣。」

聽聞趙沫居然如此露骨的就稱呼延元宸為自己的「情郎」,寧淵不禁臉上一紅,想要分辨幾句,之前已經退走的管家卻又回來了,朝寧淵一躬身道:「公子,宮裡來了個公公傳話,說皇上召你入宮覲見。」

「我聽說災區沿用了你提議的方法,不光青雀鳥之類帶來的隱患緩緩消弭,災情也已過去了,皇上現在傳你入宮,多半是要論功行賞,你快些去,千萬別耽誤了。」趙沫囑咐了寧淵一句,便拍了拍衣裳的下襬,開始收拾茶具,寧淵也匆匆隨著管家出了將軍府,好在馬車就停在那邊,他們不敢耽擱,讓周石駕著馬車直朝皇宮而去。

寬敞的御書房內,儼然已經站了許多官員,寧淵埋著頭隱晦地掃了一眼,不少都是皇帝倚仗的樞機大臣,至於在最靠近龍桌邊的一張椅子上,還坐了一名老者,老者沒穿官服,可別人對他都帶著一股禮敬三分的神色。

看見寧淵進來,老者熟稔的對寧淵點了點頭,寧淵不好拂他的面子,只好在拜過了皇帝之後,又朝他一躬身,喚了聲,「叔公。」

「寧卿,你的這個侄孫當真是有些才華,如今東南三州可以安度此災,他可功不可沒。」皇帝第一句話竟然是朝寧國公說的,而且還誇讚了寧淵一番。

寧淵誠惶誠恐地跪下,便聽見寧國公道:「皇上過譽,不過老臣也覺得這孩子聰明懂事,倒比我家裡那個不成器的孫子聰明多了。」

「小人愚鈍,哪裡能和世子爺比較。」寧淵謙恭地道了一句。

「不光有才華,還很知禮,果然是可造之才。」皇帝點了點頭,「你可知道,朕此次召你入宮,是因為你的計策有效,拯救災區百姓於水火,所以要賞你?」

「皇上厚愛,小人不敢承受,且小人記得,小人已經說過了,不願要什麼封賞。」說完,寧淵抬起頭,一雙眼睛炯炯地看著皇帝。

皇帝瞭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為你同高郁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將事情都於朕細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松一腳,當然還順便道出了當初春闈場上設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過寧淵,但他並沒有多少當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丟他這個天子的臉,此次東南三州災情坎坷,他這個皇帝已經丟了不少臉了,未免被人笑話,還是能保一點是一點,到時候以經年事久,不好查探為由,將寧淵打發了,再賞他一筆金銀,料他也不敢說什麼。

哪只寧國公卻摻合了一腳進來,寧國公如今雖然已無官職,但當朝三公中屬他最為年長,也最為德高望重,朝中門生不少,皇帝也不好不給面子,加上陷害高郁的罪魁禍首龐松已然下獄,又有張唯這個證人在,皇帝便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打算將答應寧淵的事情了了。

「來人吶。」皇帝朝身邊領命的太監吩咐道:「傳朕口諭,立刻對外昭告,朕要恢復前翰林院大學士高郁的官位,收回對其降罪和革職的聖旨,還其無罪之身,另外現任大學士馬文才勾結他人,陷害良臣,立刻革職查辦。」待那太監領命去了以後,皇帝又對寧淵笑道:「至於你,朕也已撤去了你終身不得參加科考的諭令,若你願意,明年春闈,便可參加,若能進士及地,相信以你的本事,定能成為朝中的一代良臣。」

誰知這時候,一直坐在邊上的寧國公卻開了口,「陛下既然已知這小子將成一代良臣,又何必再等到明年春闈?」

寧淵心裡忽然咯登了一下。

皇帝聞言,饒有興致道:「寧卿的意思是……」

「這孩子說到底也是我的侄孫,先父的親曾孫,士大夫子弟出身,若要直接提拔入朝為官,也不算是有違祖制,不知微臣有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向皇上為這孩子討個一官半職,好讓他能及早為皇上盡忠。」

寧淵露出苦笑的表情,果然。

皇帝想也沒想便笑道:「這個是自然,朕也不是第一次見此人,對他的才識自然是讚譽的,既有寧卿舉薦,那寧卿覺得,朕封他個什麼官好?」

「臣不敢,但憑……」

「皇上,若皇上要封小人官職,小人斗膽,不知能否為自己謀一個儒林館掌院之職。」寧淵卻突然開口。

寧國公挪過目光,意味莫名地落到寧淵臉上。

「儒林館掌院?」皇帝思慮片刻,「儒林館掌院官位不高,只得從五品……」他看著寧淵,「此職位已長懸其缺許久了,一直在有大提學分神兼任,你原是舉人出聲,讓你頂上也並無不可……你當真決定了?」

寧淵明白皇帝的意思,儒林館掌院並不是什麼要緊的官,只負責協助大提學管住儒林館內的大小事務,很少能有參朝的機會,權利也不大,算是個不痛不癢的閒職,既然要當官,還是要選一個有前途的為好。

「小人平日裡沒什麼愛好,只愛讀一些詩書典籍,而儒林館內藏書僅次於翰林院,小人也知道以小人舉人的身份,入翰林院太過貽笑大方,何況小人也曾在儒林館中呆過一段時日,對掌院事物有些瞭解,也好過上手其他生疏事務鬧出笑話。」寧淵一面說,一面做出臉紅狀,「請皇上應允。」

寧淵自然有寧淵的打算,此事既然避無可避,還是選一個能原理漩渦中心的好,也符合他打算安穩過日子的終極目標。

「准了。」皇帝想也沒想便一揮手,一個儒林館掌院而已,不痛不癢,又不攝政,皇帝沒什麼值得猶豫的。

「多謝皇上。」寧淵趕緊磕了一個頭。

寧淵初封官職,又是寧國公親自舉薦,其他大臣礙於面子,也當即同寧淵恭喜寒暄了兩句,寧淵一一應過,封完了官職,皇帝又賜了一些金銀俗物,才揮揮衣袖讓他們散了,自己回去養心殿休息。

寧淵跟著寧國公,一前一後緩步走出了御書房,站在外邊的花園裡,寧國公忽然停下步子,咳了幾聲,才轉頭對寧淵道:「你現在可是在生老夫的氣?」

「叔公言重了。」寧淵聲音平靜,「我只是覺得,叔公太過唐突了些。」

「是啊,老夫的確是唐突了,但若不是你多番推脫,不想讓老夫舉薦你入朝,不願欠老夫的人情,老夫也不會走出這一步,你就算怨懟老夫這是在逼你,老夫也不會辯解什麼。」寧國公正過臉,「可老夫若是不如此做,實在是難保那樣一個偌大的寧家,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寧淵苦笑一聲,「叔公你當真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能為國公府做什麼。」

「這種事情,老夫現在不願多說,以後自然回見分曉。」寧國公忽然笑了笑,「老夫只是希望,若日後有一天仲坤當真遭難,你會記得今日承了老夫的情,能幫襯上一把,當然,我也知道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即便老夫不明說,你也會這麼做的。」

寧國公這下可當真是將寧淵捧得很高,但寧淵也明白,所謂無功不受祿,這次寧國公幫著自己踩了龐松一腳,又替自己正了名聲,還順道將自己推入了仕途,這人情就算他不願意承,也承下了,他日是必須要還的,寧國公果真是老狐狸,就這樣扣了一個大包袱在他肩膀上,他還不能多說什麼。

「好了,老夫也要回去了,你剛被冊封了官職,如今傳旨的公公想必已經去了你家,此事家人知道了必然高興,你即刻回去吧。」說完,寧國公揮揮手,從另一條路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寧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循著原路出了宮。

等他回到家之後,才發現家裡比預想的還要熱鬧許多,皇帝下了聖旨,下邊的人做起事來自然也勤快,儼然有個太監領了不少東西,不知通過什麼方法找到了這裡,正在同唐氏說著話,瞧見寧淵進來,立刻迎上前,行了一禮,陪著笑道:「寧大人,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先去儒林館傳了旨,大提學許大人知道後,便又拖奴才帶了些東西過來,呈給寧大人。」

這太監一口一個大人叫得熟練,彷彿寧淵已經是個不得了的官了一般,一揮手,立刻有兩個隨從捧著托盤走到了寧淵跟前。

那兩個托盤,一個上邊放著一件湛藍色繡了仙鶴的官服和管帽,另一個上邊則是一個腰牌與一本書目。

「這兩樣東西便是大提學大人托奴才帶過來的,並還傳了一句話,差大人明日午時直接到儒林館報導即可。」

官服和腰牌之類必然是寧淵當這掌院的必備之物了,那本書上寫的也是一些規矩要聞之類,寧淵只掃了一眼,便趕緊讓周石手下,然後事故地塞了一錠銀子到太監手裡。

太監得了封賞,眉開眼笑地謝過恩之後,才走了。

待那太監剛出了院子,一屋子的人,包括唐氏,寧馨兒,白氏姐妹,以及後邊幾個招進來做粗活的下人,都齊刷刷沖寧淵行禮道:「參見寧大人。」

寧淵頓時哭笑不得,「你們這是作甚,嘲笑我這個芝麻小官麼!」

「哪能啊,我們是給少爺賀喜,如今少爺得以平反,又能入仕,這可是大喜事,今晚咱們姐妹要好好做一桌子菜給少爺賀喜才是!」說完嬉皮笑臉地朝後邊的廚房去了,緊接著寧馨兒也撲上來,扯著寧淵的胳膊要了好一通賞錢,最後還是被唐氏以哥哥累了要休息的理由,給硬帶了進去。

寧淵到這時才騰出空閒來鬆了鬆筋骨,剛想回屋裡去小寐片刻,大門外邊又傳來一陣嘹喨的鷹啼。

寧淵走出門,見著雪裡紅展著翅膀,在半空中盤旋了好幾圈,才落在寧淵抬起的手臂上,黃豆大小的眼睛盯著他猛瞧。

他搖了搖頭,會意地重新走回院子,推開大門,果真見著呼延元宸騎著一匹大馬就站在外邊,瞧見寧淵出來,他吹了一記口哨,雪裡紅立刻又撲騰著回到了他肩上。

寧淵剛想著這人的消息為何也這般快,便聽見他道了一句「上馬」,然後指了指身側,果然在他身邊,還有另一匹矯健的駿馬。

雖然不明所以,但出於對呼延元宸的信賴,寧淵還是沒有多言便騎了上去,隨即呼延元宸只利落地說了一句「帶你去見一個人」,便一揚馬鞭,一馬當先地騎在了前頭,看方向是往離此處最近的西城門而去。

寧淵韁繩一抖,立刻緊跟在了他身後。

呼延元宸特地穿得樸素了些,寧淵也素來沒有打扮花哨的習慣,因此兩人倒也沒怎麼引起他人的注目,剛出了城,呼延元宸便調轉馬頭,一路向南,又騎了兩刻鐘,兩人眼前出現了一片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這樣規模的村落,在華京附近有許多,因為華京夜晚城門會下鑰,便常有外地來的旅人在周邊找村落歇腳,好方便天亮之後進城。

到了村口,大概是害怕會驚擾了村子的靜謐,呼延元宸跳下了馬,改為徒步行進。

其實走到這裡,寧淵忽然有了些預感呼延元宸要帶自己見的是什麼人,心底已隱約有些期待起來,果然,入了村子後,沒走多久,兩人便在一方小院子前停住了。

這是一方噗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鄉村院落,竹片圍城的籬笆,土石與稻草建成的小屋,一群家禽成群結隊地在蓋了一層薄雪的地上翻找著食物,遠處的菜園子裡還有一片迎雪而長的大白菜。

彷彿是聽到了外邊有馬蹄聲,一個穿著粗布袍,臉色紅潤的老者推開門走了出來,看見外邊的寧淵兩人,老人先是一愣,然後迅速走上前將籬笆的柵欄門打開,而寧淵已經適時拱手拜了下去,「學生寧淵,見過老師。」

寧淵心裡隱隱有些激動,雖然他拜託呼延元宸從龐松的手下刺客裡將高郁救了出來,可也算是為了保護高郁的安全,呼延元宸沒說,寧淵便也不問,之前寧淵一直以為呼延元宸派人將高郁護送回了他在江州的老家,不想他竟然就住在離京城如此之近的村落裡。

「還見什麼禮,外邊天涼,快些進來,還有呼延殿下也是,快些進來。」高郁一面說,一面熱絡地執起寧淵的手,將他往屋裡帶。

寧淵一愣,瞧著高郁與呼延元宸如此熟悉的樣子,看來呼延元宸也沒在他面前隱藏身份,甚至還常來,寧淵不禁有些怨懟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好似在埋怨他居然如此瞞著自己。

呼延元宸摸了摸鼻子,只是跟著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進了屋子後,高郁的夫人見來了客人,忙著燒茶水待客,寧淵則被高郁拉著坐下聊天,從談話中,寧淵才瞭解到了高郁為何會居住在此的原委。

原來當初呼延元宸與手下們打退刺客後,並沒有立刻帶著高郁夫婦離開,而是一面將他們就近安排在了這處村落裡,一面派人遠赴江州,探查一番那裡安不安全,結果這一番探查不盡如人意,龐松會派人半途攔截高郁,自然也派了人前去江州盯著高郁的舊宅,一心想要斬草除根,這麼一來,高郁便暫時放棄了回鄉的想法,暫時像個農夫一樣,躲在了這處村落裡。

哪只一段時間後,高郁發現自己居然很享受在這小鄉村中的愜意生活,且也從未碰上龐松派出的刺探之人,他便打算在此處定居下來,同時知曉寧淵在京中腹背受敵的狀況之後,便拜託呼延元宸暫時別將自己的事透露給他知道,免得寧淵憂慮分心,反而不好。

便這樣,高郁就在這村子裡過起了歸田園居的日子,很是自得其樂,而呼延元宸也會定期來這邊小坐,所以兩人才能混熟,當然,今日也正是因為呼延元宸消息靈通,知道龐松已死,寧淵與高郁身上的黑鍋終於平反,而寧淵也被封了官職,才第一時間將他帶到這裡來,讓他們師徒重逢。

因為寧如海偏頗,寧淵從小便缺乏父愛,所以初至華京時,高郁種種不計回報的提點與幫助,讓他很是感激,他也頗為敬佩高郁一聲風骨氣節,所以才會十分敬重這位師長,如今重逢後,寧淵立刻告知了高郁皇上讓他官復原職的消息,讓他回京重掌翰林院。

結果高郁只低頭思慮了片刻,就婉拒了這個要求。

高郁的意思很簡單,他既已離開官差漩渦,過起了田園生活,便不會再回去,皇帝的一番盛情只能辜負了,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立刻親筆手書了一封信函,推薦故友田不韋頂上大學士的空缺,以代自己行未盡之職,讓寧淵回京後親自呈給皇帝。

寧淵與呼延元宸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如今師徒經年重逢,一番細談之下又忘了時辰,等回過神來時已是彩霞滿天,高夫人興致勃勃的要留二人歇下吃飯,寧淵推辭不過,只好寫了個紙條讓雪裡紅傳信回去給唐氏,讓他們不用等自己吃晚飯了。

可想到白氏姐妹那般興致勃勃的要為自己入仕做好菜慶賀,結果最後自己這個主角卻不到場,鐵定會讓他們賭一肚子氣,回去之後少不了要出點血好好安撫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