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轉圜的餘地

見父親激動的跳了起來指著熊辰楷的鼻子破口大罵,桑挽離的額頭頓時斜下黑線三四條,剛想開口說話,熊辰楷就牽著她的手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桑家夫妻自然也不知道,但是這頭熊的塊頭實在是大,即使他是善意的,那渾身糾結的肌肉也昭顯了他的凶神惡煞,所以桑父是滿懷戒備的瞪著他,眼睛裡簡直都能射出子彈來,奈何熊辰楷皮糙肉厚不以為意,就見他牽著桑挽離,刻意放慢了步子以配合她的腳程,最後走到桑家夫婦面前,眉頭一擰,桑父立刻做出防備的姿態——他年輕時可是部隊裡出了名的搏擊高手,一頭熊他還不放在眼裡。

可誰知人家不是要跟他打架,而是——徑直跪了下來!

這一跪可算是把桑家三口人都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其中尤以桑父受到的震撼最大,他都做好了惡戰的準備,結果這個長得一臉黑道大哥樣的男人居然是來給他下跪的?!向來嚴肅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驚詫的神色,而熊辰楷凶很的外表更是讓桑母倒抽了一口氣,右手直拍著自己的胸口以平息太過劇烈的心跳。余光瞄到女兒正被這男人握著,她瞬間忘了害怕,手一伸,趁著熊辰楷和桑挽離都沒有注意,將女兒拉到了身邊,然後緊緊地握住,像是瞪著個炸彈似的瞪著熊辰楷。「你想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

熊辰楷苦笑——他以為他已經表現的狠明顯了!「媽——」

「你別叫我媽。」桑母立刻打斷他,「我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

「……岳母大人。」熊辰楷從善如流的改口,咧開大嘴笑,刺眼的白牙瞬間亮瞎桑挽離的眼,「我叫熊辰楷,是——」

「我知道你是誰!」桑母再次打斷他的話,握著女兒的手加大了力道,像是生怕女兒被搶走一般,「你是七年前那個強奸犯,你怎麼出來了?你不是應該死了嗎?!」對於面前這個可以說是毀了女兒一生的人,桑母對他絕對是恨之入骨的,饒是她溫柔好說話,在面對傷害了女兒的人時,她也有種將其千刀萬剮的恨意。

「我——」

話沒說完,桑父冰冷威嚴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不過那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桑挽離:「離離,你不要告訴我跟你媽,孩子是這個強奸犯的!」他怒到極點反而不咆哮了,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宛若重錘一般很很地砸在桑挽離心底。

「……是。」但她只是沈默了一下,最後仍然點頭了。

桑氏夫妻頓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桑母更是直接拉著桑挽離的手問道:「是這人又來糾纏你的對嗎?離離自己不願意,但是又被他脅迫了是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一次就算拼上桑家的聲譽,她也不放過這個男人!

桑挽離抬頭看了桑母一眼,水一般的目光又移向父親,見他雖然板著一張臉,但眼裡卻還是充滿了期盼,心裡不由地一酸,然後低下了頭,眼淚「啪嗒」一聲滴落在地板上:「不是。我……我……」她「我」了好久,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但這否認已經足以讓精明的桑父參透其中玄機了,他啞著嗓子問道:「昨天離離跟爸說的喜歡的人,就是這個男人?」

小手縮了一下,桑挽離慢慢抬起了頭,看向熊辰楷,見他正望著自己,然後她緩緩地點了頭:「是的,爸。」

「離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桑父歎了一口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要是女兒和妻子喜歡的,他就是再討厭再看不順眼都會勉強自己去接受。眼前這長得連程景樞的腿毛都比不上的熊——不,是人,明明還是個罪犯哪!他的女兒,居然不願意選擇各方面都優秀絕倫的程景樞,卻投入了一頭熊的懷抱,而這頭熊還是曾經將她傷得最深的人!就算她喜歡,她願意,做父母的只要想到這男人曾經讓女兒受過監禁之苦,就怎樣也無法接受!「這男人是犯人哪!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逃出來的,但是以後呢?你們過日子難道要一輩子擔心受怕的嗎?他能給你安定美滿的婚姻嗎?離離,愛情不是全部啊。」他苦口婆心的說著,就盼著能讓女兒回心轉意。

抿了抿小嘴,桑挽離正準備答話,熊辰楷卻快了她一步——那張粗獷豪邁的臉上難得的滿是認真與沈穩,竟完全不像是平日裡的他了:「岳父,可以讓我說幾句嗎?」

桑父瞄了他一眼,剛想拒絕,卻看到女兒正大眼婆娑的看著自己,一顆鐵心瞬間就軟了:「你說。」

「七年前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道錯了。」熊辰楷筆直地跪在地上,腰桿挺拔,粗獷的五官竟顯示出一種滔天的豪氣出來,這種豪氣讓桑父原本蔑視的眼神陡然變得深沈而又充滿了探究的意味。「以前是我太幼稚,我喜歡公主,卻又自卑自己配不上她,壯著膽子跟她表白之後被拒絕承受不了,又看到程景樞對她那樣好,所以才犯下了大錯。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直直地與桑父銳利的雙眼對視,臉上盡是堅定無比的神色。「我有自信可以給她幸福安定的生活,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點苦的!至於我的身份,也請您放心,已經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來捉我入獄,雖然我是真的犯了錯,但是……」他慢慢地看向桑挽離,「我愛她,所以我不能死。」他要活著跟他的公主在一起,誰也別想阻止他。

「大熊。」桑挽離喃喃的喚著熊辰楷的名字,小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容,眼底卻閃著淚花。

這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桑父瞇起眼睛,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全部回答了我滿意,這事才有轉圜的余地,可以嗎?」

熊辰楷挺直了腰桿:「可以。」

「第一個問題。」桑父踱到床畔坐下,「七年前是你打得電話給景樞,要他去接離離回家的是嗎?」

「是。」

「為什麼?」桑父的眼神銳利的像是能看穿一切。「你不是狠喜歡離離嗎?為什麼要放她走?」

「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跟我在一起。」熊辰楷慢慢地說,「如果我再把她關起來的話,她會死的。」

「那又為什麼在一年後才放她?」桑父看了一眼女兒,見她正緊張地看著熊辰楷,竟完全沒給身為父親的自己一眼,心裡頓時對熊辰楷看得更加不爽。「這一年裡難道你都沒有意識到她不喜歡跟你在一起這件事嗎?還是說——這些都是你的借口?」

他問的太犀利,犀利到桑挽離不滿地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