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倒是第二天醒來,竟奇異的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睡過就忘。
清楚記得昨晚和一只鬼共處一室,光是回憶和那鬼相處的情景,就一陣頭皮發麻後怕的死。竟然被鬼一個可憐表情就蠱惑得允許靠近,都說鬼迷心竅鬼迷心竅,她算是切身體會了一回這其中厲害了。
當天晚上,容菲就去了容玥房間,和她蹭一張床擠著睡,且還死賴睡到了裡側,想著有容玥呢,這下應該不會在見鬼了吧?
然而第二天早上,當容菲在自己房間醒來時,傻眼了。
茫然的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容菲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
還沒醒過神呢,房門就被容玥推開了。
「我醒來不見你,還以為是被我踢下床了呢。」容玥扒拉著頭髮,睡眼惺忪的靠在門口,懶懶瞅了容菲兩眼,「我說姐,我記得你沒認床的毛病啊?怎麼在我房裡睡著睡著還是跑回來了呢?不過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我居然一點不知道。」
容菲心說,怎麼過來的她自己也想知道,不過想想還是沒有說出來,臉色疲憊的扒拉了下頭髮,「昨晚失眠,怕吵到你休息,就乾脆過來了。」
「哦。」容玥有些懷疑的瞥了她一眼,「媽已經做好早飯了,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漱洗好吃飯了。」
「就來。」容菲點點頭。
房門被關上,容菲這才換了衣服出去。等她去洗手間漱洗好出來,家人已經開吃了。
容菲剛坐下,容媽就照例遞上個煮雞蛋給她,「你最近身體差,吃雞蛋好好補補。」看著容菲乖乖接過雞蛋剝殼吃起來,容媽這才拿起筷子,卻一臉愁容的並沒有多少胃口,「李沁不是前幾天從浙江回來了麼,我今兒早給她打了個電話,聽她說過兩天就走,這次是去廣州。」
這話來的很是莫名其妙,容菲雖然不知道容媽想要說什麼,不過還是咽下嘴裡的雞蛋點了點頭。
容媽和容爸對視一眼,這才道,「菲菲,你也二十歲,老大不小了,從小到大就窩在家裡也沒機會出去見見世面,要不這次就和李沁一次去廣州進廠子吧,我們家條件也不巴望你掙多少,只要能養活自己就行。」經過兩天的深思熟慮,夫妻兩一合計,怎麼都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把容菲送走,興許離開這地方就好了呢,「而且我昨兒下午去找個曾道士了,讓他給你算了算,他也說你犯鬼煞,火焰低,可以去陽氣盛的地方,廣州那邊正好。」
容菲聽後喝了口粥,沒有表態。
「爸媽也知道你路癡的毛病嚴重,不過我都和李沁說過了,她答應會好好照顧你的。」把女兒送走,容媽第一個就捨不得,可眼下陰媒都逼來了,不捨得也要捨得啊。
說實話,容菲長這麼大就沒出過遠門,一下子要離家那麼遠,心裡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可她也清楚,這樣興許是最好的辦法了,或許換個地方真能擺脫那些東西也不一定。
容玥咬著筷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也想要出去外面闖蕩,可一想到她們都出去家裡就剩下父母孤零零的,就洩氣的打消了念頭。她讀書不行,小學沒畢業就輟學在家,沒什麼本事,也就有點力氣,在家還能幫襯著點,以前還覺得她姐讀多點書沒什麼用,現在才終於知道後悔。
事情就這麼個敲定下來了,容菲兩天後和李沁一起去廣州。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容媽帶著容菲剛去外頭買好行李箱回來,就接到李沁的電話,說是下樓梯摔折了小腿,這會兒正在縣醫院住著呢,去廣州的時間得後延。
容菲一聽李沁受傷就著急,當下就決定去縣城看她,可還沒等出門呢,才送貨沒多久的容爸那又打電話回來,說是讓狗給咬了屁股。容玥和容爸一起,要不是容爸擋著,那狗咬得就是容玥了,可就是這樣,大腿還是給狗牙剮蹭去了一層皮,這會兒父女兩正在鄉下衛生院包扎上藥,一會兒回來還得去醫院打破傷風針和狂犬育苗呢。
接二連三的事情砸得母女倆一陣發懵,怎麼都覺得今兒這事兒玄乎。要單單是一個還解釋得通是意外,可這接二連三全趕一塊,可就不是巧合意外可以解釋的了。
母女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
因著容爸和容玥都受了傷,收攤關門的活就全賴容菲和容媽了,容菲走不開身,終究是沒能趕去縣城看李沁。
容爸和容玥天黑了才回家,吃過飯也沒有看電視的興致,一家人早早就回房睡了。
容菲靠著床頭發了一會兒呆,想來想去始終覺得今兒這些事情和那個玩意兒脫不了關係,心裡又懼又氣。近來時間那些倒霉事兒也跟著一股腦湧上心頭,越想越憋屈,連發洩都找不到方式。
「你出來,我想和你談談!」抹了把臉,容菲終於鼓起勇氣沖著空氣喊了一聲。她覺得這事兒吧,逃避不是辦法,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事情既然是因她而起,那麼她就有責任承擔起來,不是害怕就能躲得開的,既然躲不開,那就只好好好談談了。
喊完等了半天,沈謙也沒有現身,容菲正想著他今晚是不是不在呢,原本牆上掛得好好的十字繡砰的就掉在了地上,裱框給砸了個稀巴爛。
容菲被這動靜嚇得渾身一抖,縮進被子抖抖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一探出頭就對上沈謙那張過分艷麗到詭譎的臉,嚇得她差點沒尖叫。
「你就這麼怕我?」沈謙的眼底黑沉的像是一個沒有光的幽洞,恐怖之極,可就是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感覺。
能不怕嗎?你可是鬼!
容菲心底在咆哮,可嘴上卻不敢承認,只得咬著嘴唇猛搖頭。
「你想跟我談什麼,嗯?」看著容菲明顯心口不一的反應,沈謙臉色陰黲的皺起了眉頭,「你想要悔婚?」
「不是悔婚,是拒絕!」容菲被他那副恐怖的面相嚇得喉嚨梗塞半天才總算發出聲來,吼了一聲,急忙往後挪,「你有提親的權利,我也有拒絕的權利,既然沒有達成聯姻共識,那就算不得悔婚,況且,人鬼殊途,我們……」
容菲話沒說話,當即就被一只利爪死死扼住了脖子。
沈謙猙獰的慘白面色冒著令人肝膽俱裂的寒氣,狹長的瞳孔裡黑沉的不見一丁點眼白,「問題其實很好解決,你是要和我人鬼戀還是黃泉相守呢,嗯?」
耳朵裡能清晰的聽到喉骨咯咯的聲響,強制的窒息令胸腔一陣尖銳的刺痛,容菲本能的想要掙扎,卻絕望的發現,她渾身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眼前陣陣發黑之際,容菲腦子裡卻冒出一句很奇葩的想法:人鬼殊途,果然不能妄想和鬼講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