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菲感覺快被沈謙的胸膛憋死之際,身上卻驀然一輕,睜眼沒看到沈謙不禁一愣。可還沒來的及感慨鬼的便捷,忽地眼角余光一晃,就見沈謙拿了個蘋果飄忽坐到了床沿。
「餓了吧,先吃個蘋果墊墊。」沈謙笑容溫和,仿似先前的失態不過是容菲自己幻想出來的。
容菲眼眶還紅著,心口還堵著情緒還沒緩過來呢,看到沈謙這沒事人的樣子瞬間心裡不平衡了。
「誰知道這蘋果有沒有催熟劑,有沒有打農藥,沒削皮的不吃。」容菲明擺著心裡不爽給人找不痛快。
然而,話音剛落,就見沈謙就著蘋果往上一拋,蘋果飛旋而起,然後就是果皮不削自脫,那神乎其神的超能力看得人瞠目結舌。
沈謙沖傻眼的容菲眨了眨眼,手一伸,脫皮後的蘋果就穩穩落回他白皙修長的手上,「沒皮了,這下可以吃了吧?」
容菲也不給他客氣,接過蘋果就啃了起來。這祭祀用的水果就是不一樣,個大,還甜,盡管沒有飯菜香,好歹比餓肚子強。
啃得差不多了,容菲這才瞄沈謙一眼,「那個,咱們成婚了,你這下算是了了一樁執念了吧?」
「我很幸福。」沈謙凝視著容菲,眼眸溫柔一如三月春水,「媳婦兒,謝謝你。」
容菲給這肉麻勁兒酥得,整個打了個寒噤哆嗦,「那個,等遷葬好了,那個什麼老槐往生陣應該就對你沒有威脅了吧?」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謙眸底的笑意一滯,警惕道。
「嗯……」容菲斟酌著說詞,「我就是覺得,你這都百年老鬼,在人世間飄蕩終歸不算個事兒,現在咱倆婚也結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只要不再被那陣法禁錮,投胎應該沒有問題。」
沈謙的臉色驀然就黑了,眼神冷得淬冰渣子。
見他這反應,容菲有些發悚,不過還是道,「畢竟嘛,輪回投胎是你的歸宿,你總不能一直做鬼是吧?」
「然後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是吧?」沈謙皮笑肉不笑,臉上幽幽的綠光看著很是□人。
容菲差點就點頭了,「不是,你誤會我了,我是真的為你考慮……」
「謝謝你了,不需要。」沈謙蹭的站起身來,眨眼憑空消失。
容菲看著沈謙消失的地方咽了口唾沫,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好意怎麼就觸怒到這只鬼了。對於鬼來說投胎不是趨之若鶩的事麼,要不也不至於那麼多落水鬼找替身了,怎麼沈謙就一副被掘了祖墳的反應呢?
沈謙這一消失就再也沒出來過。
一個蘋果根本吃不飽,可得罪了沈謙,容菲也沒那膽量再打供品的主意,只得眼饞的憋著。
太陽徐徐升起,照的原本黑蒙蒙的屋子也明亮開來,可也僅是光線亮堂而已,冷空氣是半點沒驅散,還好容菲穿的不少,再裹上棉被倒不至於冷的打擺子。
因著是白天,開始的時候除了挨餓受凍容菲並不覺得有多難熬,可隨著天色越來越晚,那種屬於夜晚的恐懼就無形的開始蠶食起神經,就連原本看著還算平常的棺槨也隨著光線的暗沉而愈顯猙獰了起來。
昨晚發生的事情,除了那個『春夢』,其他的細節容菲並不太記得,可那種緊掐心臟窒息般的驚悚恐慌卻印象深刻。她縮在被子裡,眼睛越來越不敢直視棺槨的方向,身體更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可抑止的開始發抖。
不是說太陽落山就遷葬的嗎?可這都天黑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
容菲心裡著急,想看向門口又不敢。
黑暗中,隱約聽到棺槨的位置響起一聲歎息,無奈而幽怨,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容菲豎著耳朵,毛根子當即就嗖的立了起來,裹著棉被抖的更厲害了。
「沈謙?沈謙?」容菲壯著膽子喊了兩聲,眼睛很快就吸附在棺槨上動彈不得了。
只見原本並無異常的棺槨此時正黑中泛著一層薄透的熒光,綠幽幽,陰黲黲的,遠遠看到,不知道的准以為是鬼火。然而這還不是最驚悚的,更可怖的是,砰的一聲震響過後那安放的棺槨居然劇烈的震動了起來,四周開始彌漫出微腥的灰白色霧氣。
容菲被驟然起變的這詭異一幕嚇尿了。
記憶中,沈謙還從來沒有這麼嚇唬她過,看來這次是真的拔到老虎須子了!
就在她嚇得幾乎要繃不住哭出來時,房門外終於侉噠一聲響。
總算等到開鎖的聲音,容菲如獲大赦,等不及開門就跳下床赤腳撲了過去,砰砰的用力砸門,「開門,快開門!放我出去!」
房門打開,容菲一頭就栽倒在了來人懷裡。
曾道士穩穩接住容菲,皺眉望了眼已然恢復平靜的棺槨,盡管眼下那棺槨看起來並無異狀,可彌散在空氣裡的微腥還是清晰的充斥著嗅覺。
「大舅,出什麼事了?」萬強是緊跟曾道士身後到的,看了眼驚魂未定臉色煞白的容菲,不禁也跟著望了眼裡面的棺槨問道。
不愧是資深道士,曾道士盡管已經看出異樣,面上卻一派鎮定,「沒事,讓人進來,起棺,遷葬。」待萬強轉身出去了,曾道士這才拍了拍容菲顫栗不已的後背,將個開了光的楞嚴咒掛到她脖子上,「菲娃子,沒事了啊,等忙完這最後一遭,回去讓容大嫂給你煮幾個雞蛋好好壓壓驚。」
「它動了,棺槨動了。」容菲腦袋扎在曾道士懷裡說什麼就是不抬起來,「這都就剩一堆骨頭了,不會還詐屍吧?」光是腦補那屍骨詐屍的場面,就驚出一身冷汗。果然鬼都是偽善的,不管平時表現的多無害,一旦觸及逆鱗,就整蛾子嚇人!
「哪裡動了,明明就好好的放在那呢。」曾道士繼續安撫道,「你這是幽閉關久自己嚇出幻覺來了,嘿,我說菲娃子你平時膽兒不是肥著呢麼?這會兒居然能被一個臆想出來的幻覺嚇得哆嗦還真是稀奇,你先盡情抖著,等曾伯伯我拿手機拍張照先,前兩天剛換的智能新手機,正好試試像素。」
果然,容菲一把推開曾道士,焉頭耷腦的閃到了一邊。
萬強很快就帶著負責抬棺的幾人走了進來,與此同時,外邊的靈堂也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誦經唱和聲。
曾道士掏出幾道黃符紙,咬破中指,用指尖血在符紙上寫寫畫畫後,徑自進去將血黃符紛紛拍在了棺槨上。
「起棺。」
一聲起棺,已經做好準備的抬棺人當即四平八穩的將棺槨抬了起來,曾道士隨即掏出腰包裡的鈴鐺開始搖晃,口中念念有詞的帶頭往外走。
萬強這次卻走在抬棺人前頭,負責扔買路錢。
而作為送葬的親屬,容菲這次要抱著牌位緊跟最後。不知是不是真被驚嚇過度了,她總覺得後背漏風,被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