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張凳子,愣是讓萬強扛出了舉步維艱的苦逼感,總共也就不到百步的路,折騰得那叫一個揮汗如雨。
「臥槽,這什麼塑料凳子這麼沉?」終於到了容家店鋪,萬強卸下凳子的時候差點沒給跪了。
容媽正在給客人打售票,聽到聲音扭頭,見是萬強當即就喊了一聲,「哎喲,就這麼幾張凳子咋個還麻煩你給扛過來呢?」眼睛一轉看到正沒事人兒似的走兩步退一步的容菲,頓時眼一瞪,「容菲你個丫頭崽子幹嘛呢?就這麼幾張凳子你讓人萬強給扛過來自己在那扭央歌兒,有你這麼偷奸耍滑的麼?」
這話可真冤枉容菲了,凳子是萬強自個兒扛過去的,央歌兒都是身邊這只鬼給拉拽出來的,這剛往前跑兩步就給往後扯拽一步,她也走得很憋屈好吧?
不待容菲出聲,萬強就擺了擺手,「嬸子你別怪小菲,是我自己硬要幫忙扛的,你別看這幾十張凳子,死老沉,不是個大老爺們兒還真扛不了……」
話沒說完,容媽就順手抄起那一撂凳子給搬到客人面前,「大哥,凳子來了,你給看一下吧,沒問題咱們清點好數就綁你摩托車上去。」
「……」萬強訥訥撓了撓後腦勺,「那啥,嬸子,你忙啊,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回去忙吧,謝謝了啊!」容媽生意忙,也沒功夫和萬強多說,倉促道了聲謝就又顧自和顧客掰扯去了。
萬強轉過身,給容菲指了指曾道士喪葬鋪子的方向,「我回去了啊?」
容菲尷尬的要死,僵笑著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沒事兒。」萬強特爽快的甩了下頭,隨即就轉身走了,那腳步輕快的,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被一只鬼給耍了。
萬強一走,容菲還沒來得及朝沈謙瞪眼呢,倒是先給他一把甩開了手,哼出一句,「不守婦道!」丫就轉身飄走了。
容菲眨了眨眼,表情特別無辜。
正無語凝噎中,就被容媽一巴掌拍了後背,「愣著做啥呢,隔壁有人看衣櫃,趕緊去招呼。」
容菲訥訥的撓了撓頭,只好先跑去招呼生意。
大半天沒見沈謙出來,容菲就知道,這貨是又別扭上了。她也沒覺得自己怎麼著了啊,真不知道那鬼是在別扭個什麼勁兒。
別扭就別扭吧,容菲也沒怎麼當回事,想著他晚上總歸會出來,到時候還是和他溝通溝通,雖然鬼道理她是不懂,但還是覺得,做鬼,也不能那麼小氣。
天快擦黑的時候,容菲接到李沁的電話,這才想起李沁受傷住院自己都沒去看望一下,頓時愧疚得不行。
對此,李沁卻大大咧咧的毫不計較,「你的事情我都聽老母親說了,咱們姐妹之間不來那些虛虛道道,對了,我在田沖頭那家迪拜歌廳,你出來吧?」
「這天都黑了……」想到自己最近是出門就遇鬼,容菲就不想去。
「你要是害怕,我過去接你。」李沁壓根兒不給容菲拒絕的機會。
「算了,等會兒小玥送貨回來,我叫上她一起吧。」容菲歎了口氣。
容菲剛掛斷電話,容媽就端著一盤子切好的水果出來,問道,「誰打的電話?」
「李沁,約我和小玥等會兒去田沖頭那家迪拜歌廳唱歌。」容菲將手機揣回兜裡。
「李沁這丫頭真是的,縣裡不是沒有唱歌的地方,每次來回跑這麼遠也不嫌折騰。」將果盤放茶幾上,容媽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她倒是野慣了無所謂,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這麼晚了還是別出去了吧?」
「沒事兒,一會兒和小玥一道呢。」每次聽容媽用這種語氣說李沁,容菲心裡都不舒服。李沁是打小就野,可她不也是給環境逼出來的麼,剛上初中父母就離婚,老爸重男輕女不要她,老媽嫌棄她是個拖油瓶也不要,被父母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初一沒念完就輟學去打工,小小年紀就在外邊摸爬滾打養活自己,這些年過的是真心不容易。
「你也是,沒事兒少和李沁來往。」容媽把紙團子往垃圾桶一扔,轉身又往廚房走,張羅晚飯去。
「你之前不還拜托人家帶我去廣州麼?」容菲聽得來氣,忍不住頂了容媽一句,「小玥回來叫我一聲,我先回屋了。」說完轉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容媽的腳步在廚房門口頓了頓,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麼,便徑自走了進去。
回到房裡也沒見到沈謙,倒是一眼看到那孤零零躺在枕頭上的牌位。
容菲歎了口氣,上前給拾了起來,屈指就在牌位上彈了一下,「還生氣呢?我一會兒要出去見朋友,要不要一起啊?」
話音剛落,牌位頂斷就冒出一股青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瞬沈謙就沉臉坐在了床沿。
「白天那愣頭青不是黏糊你的麼,怎麼不找他陪你去?」沈謙氣哼哼的,一出口,滿嘴的酸味兒。
「我要真找他,你確定不會暗中使絆子讓人給一步三摔?」容菲促狹的挑了挑眉,「再說,我這還沒怎麼著呢,就不守婦道了,要真去找除你以外的男人,你還不一怒之下直接把我浸豬籠啊?」
「以後不許對那愣頭青傻笑!」沈謙始終沒好氣。
「我要真是傻笑能把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容菲故意拿話噎他,見沈謙眼一瞪,趕緊改口,「我保證以後只對你傻笑。」對別人都迷人的笑,嘿嘿……
沈謙這才緩和了臉色,嘴角溢出一絲笑來,「雖然你是害怕才叫我一起,不過老公寵媳婦兒天經地義,就不跟你計較了。」
被戳中心思,容菲有些尷尬的咧了咧嘴。夜路遇水鬼這事確實成了她心頭最大的陰影,盡管之前因為沈謙的插科打諢始終沒機會後怕,但不代表就真的能忘得一乾二淨。
摸了摸懷裡的牌位,容菲轉身給放去了梳妝台上。
「其實應該給你弄個供奉牌位的祭台的……」先前是沒想起來,這會兒注意到這牌位,容菲忽然覺得有些對不住沈謙。
「只要你隨身帶著,有沒有祭台都無所謂。」對這個沈謙倒是沒什麼所謂,「之前牌位被那老頭收著,除了隔三差五三炷香火,不也整天一塊髒麻布裹著壓破背簍子裡麼。」
容菲側目看沈謙,忽然覺得他這無所謂的淡然樣子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