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死馬當活馬醫

相比上午的冷清,容菲她們再次到萬家時,院壩裡已經坐滿了人。街坊四鄰,親朋好友,場面很是熱鬧,可正是這樣的熱鬧卻仿似一張無形的陰霾巨網,壓得人心情都不由沉重起來。

萬大嬸這會兒是忙得連人影都沒見到,就木槽子還是親戚幫忙接的。

來都來了,免不了要進去給主人家招呼一聲,再說容菲也掛記著曾道士他們事情的進展。

聚了這麼多人,看來情況很不樂觀啊。

看這情形,容菲心下不禁有些惴惴的想到。

「小玥,我進去看看,你就在外邊坐會兒吧。」看了一眼堂屋大門的方向,容菲對容玥道。

「嗯。」容玥點頭就應了,她也不想進去,那味兒實在太熏人了,就這外面都隱約能聞到一點,裡面就更不用說了。

比起外面的熱鬧人雜,堂屋裡實在冷清的很,也就曾道士坐在一邊的方桌上寫寫畫畫著,不見半個閒雜人等,就連萬大嬸也沒見到人。

容菲尋麼一圈兒也沒看到沈謙,不禁有些納悶兒的眨了眨眼。不是一起來的麼,人呢?

顧忌著昏睡的萬強,容菲壓下心裡的疑惑,放輕腳步朝曾道士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曾道士看到容菲有些驚訝。

「萬大嬸在我家買了木槽子,我和小玥送貨過來。」走近了才看清曾道士在畫血符,桌上更是擺了一堆的道具,瞥了眼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的萬強,容菲輕聲問道,「曾伯伯,事情進行得還好麼?」

曾道士繼續埋頭捯飭他那些符,「還得一會兒才開始呢。」

「那個……」容菲四下張望,訥訥的揉了揉鼻頭,「曾伯伯,沈謙呢?」

乍然聽到沈謙,曾道士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知道她說的是那只鬼,「他在呢。」

「可我咋沒看到呢?」容菲犄角旯旮的一通□。

曾道士抬手就給了她一下,「人家是鬼,你以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好吧,這是隱身了。

容菲揉了揉被敲的腦門兒,了然的點點頭。

「行了,這裡沒你啥事兒,東西送到了就趕緊回家去。」不想容菲留下摻合,曾道士直接揮手攆人,反正她人留下也一點用處沒有,這種事情,不相干的人最好都別摻合,能避就避。

對於曾道士的態度,容菲倒是不以為然,反正她也沒打算留下。

容菲前腳剛出堂屋大門,迎面就和從廚房過來的萬大嬸碰了個正著。

「哎容菲,木槽子送來了啊?」萬大嬸滿臉憔悴,卻還是勉強笑著招呼道。

「嗯。」容菲看著半天不見明顯又蒼老很多的萬大嬸,心裡很是感慨,「嬸子,木槽子已經擱院壩裡了,我這正想著跟你告別呢。」

「告什麼別啊,這馬上就開晚飯了,吃了晚飯再回去!」萬大嬸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拉起容菲的手就往院壩裡走,不大一會兒功夫,原本零散坐著的人已經圍坐在一張張桌子前了,桌上雖然還沒正式上菜,但涼菜都幾乎上齊了。

「嬸子,真不用,時間不早了,我們……」

萬大嬸壓根兒不給容菲拒絕的機會,態度堅決的把人給摁坐到了一桌的空位上,二話不說轉身沖一邊等著容菲的容玥揮手,「容玥,趕緊過來挨著你姐坐!」

「嬸子……」

容菲屁股剛抬起來就又被摁坐了下去,萬大嬸佯怒的瞪了她一眼,「你再推辭,可就是看不起嬸子了啊,強娃子這樣嬸子真的不好受,人多忙碌反而好點,你就當是給嬸子湊個人多,讓我這心裡好過一點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容菲自然不好再推辭。

容菲這邊安置好,萬大嬸又去把愣在一邊的容玥給拉到她身邊坐下,這才轉身繼續忙活去了。

「姐……」

「給媽打個電話說一聲,咱們就吃了飯再回去吧。」

「可吃了飯天就黑了。」容玥看了看不早的天色,有些擔憂。

「曾伯伯在呢,一會兒我們和他一道吧。」有個道士傍身,這走夜路也有個保障。

聽她這麼說,容玥也就省心的點了點頭。她姐見鬼的本事她是領教過的,所以這走夜路還是有點悚啊,她是膽子肥,可還沒肥到真見了阿飄不腿軟的地步。

吃過飯,差不多八點多,客人這才陸陸續續的散了,留下來的,也就那麼兩個至親。萬家親戚單薄,除了曾道士,就一個姨媽,街坊四鄰一走,瞬間就格外冷清了下來。

客人走了,廚房那一攤子事兒卻不少,容菲兩姐妹不顧萬大嬸他們的推辭,愣是留在了廚房幫忙。

「啊——!」

幾人正在清洗盆子裡的碟碗盤子,聽到這淒厲的叫聲,萬大嬸手上的碗啪嗒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還不等人回神,她就率先沖出了廚房。

剩下容菲姐妹和萬強姨媽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淒厲的嘶吼是萬強的聲音,當即也是心下大駭,手上的洗潔精泡沫都顧不上沖洗就緊跟著往廚房外跑。

廚房在偏院,和堂屋那邊隔著一道屋簷的距離,幾人沖出廚房就依次在門外剎住了腳步。看清堂屋那邊忙著擺弄的曾道士,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在開始作法了。

不過,令幾人驚訝的是,究竟是怎樣的情形,能讓油盡燈枯已經說不話來的人發出那麼淒厲的慘叫。

身為母親,萬大嬸比誰都著急,可家裡有個做道士的大哥,某些忌諱還是知道一點的,所以看著堂屋那邊的情況,盡管心裡著急,也忍住沒有沖過去。

萬強姨媽上前拍了拍萬大嬸的肩膀,「這強娃子居然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來,看樣子大哥或許真有辦法。」

萬大嬸紅著眼睛歎了口氣,「但願吧,反正情況也沒有再遭了,橫豎都那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說心裡話,看著兒子臨死還得遭這份罪,萬大嬸是一萬個不忍心的,可比起白發人送黑發人,她也只得硬起心腸狠下心來。

她們這邊看得是提心吊膽,然而堂屋那邊,曾道士的程序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