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武林大會傷不起

那篇報導是否掀起了什麼狂風暴雨蘇梨袂已經無暇顧及了,因為隨著武林大會的來臨,作為《江湖八卦》首席筆者的蘇梨袂開始忙得團團轉。

鋪天蓋地飛來的紙片幾乎將她淹沒,為了不引起軒轅景等人的懷疑,她宣稱自己近來意識到自己的淺薄,決定閉門不出潛心向學,好在忙著武林大會的事,正派眾人也無暇分神留意她的舉動。

自從開始[爆料有獎]活動後,《江湖八卦》收到的爆料多不勝數,《江湖八卦》人本就不多,此時大多去探聽消息去了,整理爆料這個艱巨的任務只好交給蘇梨袂了,她不得不耐下性子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大概流覽了一遍。

[XX大俠與XX大俠於XX山挑戰,前者重傷。]

一個都不認識,跳過。

[XX少俠向憐華仙子示愛。]

[XX少俠向憐華仙子表達愛意。]

[XX女俠為了XX少俠向憐華仙子提出挑戰。]

[XX大俠和XX大俠為了憐華仙子發起決鬥。]

這些大同小異的流言絲毫不能引起蘇梨袂的興趣,她不耐煩地把那些紙條隨手扒開,卻見一張小小的紙條靜靜躺在最底下。

漫不經心地隨意瞟了一眼,蘇梨袂卻被那張小小的紙條吸引了目光,上面的簡短的內容令她眼前一亮——

[迦夜閣閣主參加武林大會。]

迦夜閣閣主?邪王妃?小白花?

直覺告訴蘇梨袂,又有好戲看了,她頓時精神大振,帶著紙筆就熱血沸騰地奔出門。

「快看,那就是迦夜閣閣主!」

「看起來……應該是個美人嘛,怎麼江湖八卦上說得……」

「一定是因為她駐顏有術,她明明是個心機重、醜陋至極的老女人!竟然還威脅江湖八卦,太過分了!」

「沒錯,快看,憐華仙子和她在一起,她會不會有危險?我們快去保護她!」

「噓,你瘋了,那可是後宮三千美男的迦夜閣閣主,我看你下巴和邪王妃長得有些像,小心……」

「啊!多謝兄弟提醒!」

……

在一路的議論紛紛中,蘇梨袂偷偷摸摸地躲在了一個憑著她如今的耳力可以勉強聽到二人對話的位置。

她不知道邪王妃,或說是迦夜閣閣主的武功如何,不過此刻的迦夜閣閣主完全無暇顧及別人存在。

「你就是迦夜閣閣主?」絲毫不畏懼迦夜閣閣主冰冷如刀的眼神,雲晚歌挺直了背,氣勢洶洶地問道。

「……我是。」迦夜閣閣主眸光微動,淡淡開口,聲音冰冷悅耳。

雲晚歌的明眸頓時浮起了憤怒的淚光,清秀的小臉上流露出譴責之色:「你就是那個殺人如麻,害得那麼多人家破人亡的迦夜閣閣主?!」

遲疑了一下,迦夜閣閣主仍是平靜地回答:「我是。」

「你、你真是!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太自私了,知道為了你自己斂財,多少人為你而死嗎?」雲晚歌氣得渾身發抖。

迦夜閣閣主眼神微冷:「那又如何?」

「你!」雲晚歌見她如此「油鹽不進,憤怒著指著她,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放肆!」一直跟在迦夜閣閣主身後沉默不語的黑衣男子見此忽然厲聲喝道,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刺向雲晚歌。

雲晚歌一臉慘白,完全被嚇呆了,而迦夜閣閣主也被他突如其來的的舉動驚到,來不及阻止,待到回過神,卻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那劍氣勢洶洶地向雲晚歌刺去。

眼見雲晚歌就要被那一劍刺個穿心透時,一個身影忽然擋在了雲晚歌面前,然後代替她擋了那一劍。

「軒轅公子!」

「盟主!」

「阿景!」

數聲驚呼從不同的方向傳來,而雲晚歌卻被嚇得瑟瑟發抖,她不顧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紅,只抱著重傷的軒轅景嚶嚶哭泣。

「雲姑娘,小心……迦夜閣閣主就是邪王妃……」氣若游絲地吐出這句話,軒轅景就陷入了昏迷。

雲晚歌哭得更厲害了,而臉色蒼白的李夢若快步走了過來,沉著臉看著眼前一幕,然後語氣冰冷地說道:「雲姑娘,現在阿景傷很重,請為他救治一番。」

雲晚歌這才想起早已被自己拋到九霄雲外的醫術,趕緊擦了擦眼淚開始為軒轅景診治起來。

「阿青,你去取點傷藥。」

「阿藍,你去請藥王老前輩前來一看。」

……

縱然臉色蒼白更甚雲晚歌,李夢若依然鎮定自若地發佈著一條條命令,彷彿對軒轅景那道幾乎傷及心脈的傷口視而不見,而其他人已經自發自覺地拔出劍,把面上毫無懼色的迦夜閣閣主團團圍住,人人都是一臉敵意。

「李姑娘,軒轅公子都傷成這樣了,你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根本不關心他?」唯一一個渾然不覺這種劍拔弩張氣勢的除了把自己藏得好好的蘇梨袂,就只有一邊眼淚汪汪地目送軒轅景被藥王帶走,一邊還有閒心對李夢若大喊大叫的雲晚歌了。

聞聽此言,李夢若的一雙美目頓時凝結了寒意,她冷眼看向雲晚歌,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你以為是誰害他的?」

周圍的武林人多是長輩,其中並沒有雲晚歌的愛慕者,自也是不滿地看向她。

眾夫所指之下,雲晚歌眼圈一紅,她委屈地咬了咬唇,一臉哀傷地垂下了頭。

「人是我殺的,不關她的事。」出乎意料的,先前那個黑衣男子開口了,連迦夜閣閣主也略帶錯愕地瞥了他一眼,顯然並非她所示意。

「哼,你們迦夜閣不請自來還重傷盟主的帳我們還沒算呢,再則這是我們正派中人的事,無需你們插手!」一個道貌岸然的老者聞言心中大怒,豎起眉毛厲聲道。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黑衣男子和之前的態度簡直截然不同,令眾人面面相覷,連雲晚歌自己都小嘴微張,一臉茫然。

而潛藏在不遠處某個草叢中的蘇梨袂卻依稀想起了什麼。

貌似,雲晚歌的後宮裡有一個殺手啊……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好像是雲晚歌救了他一命。

對的,前不久不是雲晚歌還用了她的錢去救了個殺手嗎?難不成就是……

蘇梨袂懷疑的目光在黑衣男子身上不斷掃來掃去,卻實在認不出他是不是當時那個滿臉血污、奄奄一息的蒙面黑衣男。

不對,那些人是來刺殺邪王妃的!

剛這麼想,蘇梨袂就很快說服了自己——以邪王妃的王八之氣,拉攏區區一個殺手自是不在話下。

而那邊,黑衣男子的態度已經引起正派中人的注意,他們用怪異的目光不斷打量著雲晚歌和迦夜閣閣主二人,眼中懷疑之色更濃。

「我想起來了,」李夢若冷不丁開口,銳利如刀的目光直直看向雲晚歌,滿滿的恨意幾欲溢出,「剛才阿景說過,迦夜閣閣主就是邪王妃,而你既然和邪王妃認識……」未盡的話成功令在場的人紛紛臉色大變,同仇敵愾地看向驚慌失措的雲晚歌: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

又急又懼的雲晚歌心煩意亂,竟眼睛一閉,暈了過去,令眾人不由一愣。

「留下她我們稍後再問,現在,我們先把這兩個人解決了!」江遊蕩忽然沉聲喝到,聲音中帶了內力,輕而易舉就壓過了一片憤怒的呼喊,他目光掃向迦夜閣閣主二人,拔劍指著他們冷聲道。

眾人也紛紛把帶著殺氣的目光投向了迦夜閣閣主二人,迦夜閣閣主二人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拔出劍,背靠背地站著。

「江老前輩,盟主說……她可是邪王妃,如果我們殺了她,皇室那邊恐怕不好交代……」一個老者蹙起眉,有些躊躇。

「邪王妃?哼,我只知道是迦夜閣閣主重傷了盟主,我們要殺了她,為盟主報仇!」江遊蕩扯起一抹冷笑,揚劍大喝。

「為盟主報仇!」

「殺了她!」

被他所感染的江湖人們紛紛舉起劍,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看著迦夜閣閣主,彷彿看著必死無疑的獵物。

迦夜閣閣主只一聲冷笑,毫不畏懼地出言挑釁,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不屑:「想殺了我?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被她的嘲笑所激怒,一個少俠腦一熱就衝了上去,卻被迦夜閣閣主輕鬆一劍穿心而過。

她面不改色地抽回那把血淋淋的劍,隨意地把那少俠的屍身一腳踢開,那冷血的樣子引得眾人紛紛臉色大變。

接下來的一場混戰中,迦夜閣閣主二人雖說武功高強,但畢竟人少,終是落了下風,就在這時,蘇梨袂敏銳地直覺事情即將發生突轉,因為——

雲晚歌醒了。

這時由於連連戰鬥,迦夜閣閣主身上處處是傷,顯得有些狼狽,而更重要的是——她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滑落。

一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雲晚歌就睜大了眼睛,然後艱難地爬起來,飛快地跑到混戰中,伸開雙臂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態擋在了迦夜閣閣主面前:「你們不要殺她,她是我朋友,這一定是誤會!」

迦夜閣閣主驚訝地瞪大美眸,眼中浮起些許感動,低聲喃喃:「小歌……」

而那黑衣男子也攻勢暫緩,平靜無波的眼睛此刻流動著脈脈情意。

這幾人間是一片春暖花開,而雲晚歌的舉動卻無疑證實了先前眾人的猜想,他們當即大怒,手下攻勢更是淩厲了起來。

「小歌,你先跑,他們不會傷害你的。」見此迦夜閣閣主目露決然,低聲叮囑。

「不,我是不會拋下你們自己走的!」雲晚歌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迦夜閣閣主為難地微微蹙眉,好在此刻一個聲音為她解了圍——

「看來雲姑娘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帶下去。」

一醒過來就聽說雲晚歌被圍攻的軒轅景不顧自己的傷勢,趕緊前來為雲晚歌救場。

奈何雲晚歌完全不明白他的一片好心,只含淚堅定地說:「我不會走的。」

「……」軒轅景無語凝咽,被她打擊得搖搖欲墜,他勉強嚥下險些噴出的血,還是慘白著臉一揮手,再次堅決地重複,「帶下去。」

這回終於有幾個人走了出來,乾淨俐落地一掌劈暈雲晚歌帶走了。

看到雲晚歌消失在視線中,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待到回過神,卻發現迦夜閣閣主二人竟已經趁亂逃跑了。

結束了混亂的一天,蘇梨袂心滿意足地抱著幾張寫著滿滿八卦的紙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走到房門前時,她不易察覺地頓了頓,然後佯裝無事地伸手推開門。

門內早就有人在等她。

一紅一黑的兩個身影,未等月光照清他們的面容,就在她開門那一刻齊齊地垂下頭,單膝跪地,異口同聲喚道:「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