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暮想過一千種可能,她可以找到也許待遇並不是很好的公司,或者幸運地找到一家和在以前的公司不相上下的職位,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到傅致一的四海閣去工作。
九點鐘到了四海閣,站在樓下仰望著那座古色古香的建築許久,她又退了出來,走到星巴克找了個靠窗的座位,要了杯咖啡就開始傻坐著。
要不是昨天被譚勳那一鬧,加上收到航空公司訂機票出了問題的短信,她也不會那麼想不開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怎麼跟傅致一像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本以為經過那場官司之後兩人便不會見面了,誰知道竟然又會牽扯不清。
不知道為何,她對傅致一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譚勳最開始說的,不要去招惹他。現在的她總是會有這種奇怪的思緒在纏繞,好像他真的不是一個可以去碰觸的人。
她一個人坐在窗邊胡思亂想,整整兩個小時,她都沒換過姿勢,面前的咖啡也只喝了一半,她只是望著窗外,要不是服務員實在看不下去她的傻坐,過來詢問,她大概會坐到中午。
與暮抬手看了下表,已經十一點了。
正常下班時間是十二點,她還剩一個小時的時間。
雖然心裡百般糾結,但既然都來了,她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下,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一向是她為人處世的選擇。
四海閣坐落在寧市市中心一個管理嚴謹的地段上,單獨的近兩千平方米的古風建築,雄偉壯觀,氣派十足。
四海閣擁有不可再生、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每一步都是一件藝術品,精美不可複製。
門前保安極其嚴謹,每個進出的人都要手持工作卡才能進去。
像她這種來面試的,首先要衣冠整潔才會被保安帶進大廳,然後由前台打電話通知上一級,上一級再通知人事主管。所以當她見到面試主管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面貌乾淨,五官大方。
四海閣在職工要求方面不但要能力很強,並且相貌也不能醜,至少在她等待的半個小時裡她一個醜的矮的、肥頭大耳的人都沒見著。每個人都是身材比例對稱,穿著正式。
「朝小姐?」那人有禮貌地叫了一聲,完全沒有其他公司裡人事主管,見到面試者的領導作風。
與暮微笑:「是,您好。」
「嗯,請跟我來。」
她跟著他上了富麗堂皇的電梯。
出了電梯,左邊是職員工作區域,人事經理帶她走的是右邊。一路上都很安靜,最後他把她帶到最裡面的唯一一個辦公室門前。
「進去吧,小傅爺在等你。」
「小傅爺?」
「是的,快進去吧!祝你好運。」
「謝謝。」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一個小小的面試竟然要他親自上陣?
她敲門後,裡面傳來深沉的聲音:「進。」
聽起來不像傅致一的聲音。
她推門進入,偌大的豪華辦公室裡坐了兩個人。
說豪華一點不為過,從她進門初始,便看見各種價值頂級的收藏藝術品,尤其到了傅致一的辦公室,即使她這種對藝術品不懂鑑賞的人,也不得不稱讚,傅致一辦公室擺放的物品簡直太美了。
而此刻,在這樣的場景中的另外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另一個坐在辦公桌後看著她。
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傅致一,又看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最終選擇朝辦公桌那邊走去。
這個男人她見過,是那次作為證人來找她的,傅致一的私人助理葉凡。
與暮對他的印象挺深的,總覺得他嘴角永遠上揚著,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與暮朝他走去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手上拿著的是她的檔案,檔案的封面上用柳體寫著「朝與暮」三個字。
「請坐。」那人禮貌地說了聲,「朝小姐,你好,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相信我也不用介紹我自己了。我看過你的簡歷了,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首先,對於小傅爺私人助理的這份工作,你怎麼看?」
與暮雖然工作了很多年,可面試還真是第一次,她想了想,便以最簡單實際的話回答:「我沒做過這份工作,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就會做得很好。」
「朝小姐很有自信,那麼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忽然想轉行的理由?」
與暮一愣,心中浮現疑雲,不是傅致一邀請自己來的嗎?
雖然後來是她主動提出的,但是具體原因,傅致一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是嗎?何必還多此一問?
許是察覺到她的不悅,葉凡好心地解釋:「你知道對於老闆來說,職員的工作動機會直接影響他的工作態度和工作效率,所以我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必要提出來。」
「是很有必要,但如果已經知道了又重提,你不覺得很沒有必要嗎?」與暮受不了跟他打啞謎,直接起身,朝傅致一道,「我想我大概不適應四海閣的面試,我先離開了。」說完便要走。
「等等。」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她腳步頓住,卻聽他道,「怎麼教了你那麼多還是沒點長進?」竟是一聲嘆息。
與暮轉身,便見傅致一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有人說過太倔強的女人不可愛嗎?這種面試何其正常,如果每家你都是這樣直接的態度,以後不想工作了嗎?」
「錯了。如果是別家,我不介意。關鍵我為什麼會轉行,傅先生你應該很瞭解不是嗎?」
「我瞭解,不代表別人瞭解。葉凡是我的私人助理,你將要上任的職位便是接替他,所以這次面試才會由他來執行。在這之前,他對你的狀況一無所知。你所謂我知道的事情,只是我們之間的私事,這並不代表我什麼都會跟別人說,懂嗎?」
天啊!與暮的臉立刻紅了。
她怎麼那麼自作多情,她竟然以為傅致一在耍她玩,以為他什麼都跟別人說了,故意讓她難堪。
原來人家是很正經的面試,是她自己思想不正,太敏感。
如果現在地上有條縫就好了,她真想鑽進去。可是望著傅致一一臉正經的嚴肅態度,與暮心一橫,道:「剛才是我不對,我向你們道歉。」
她低著頭,小傅爺又那麼會偽裝,她當然看不見他神情裡隱藏的壞笑。
還是葉凡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本正經地說:「之前也跟朝小姐打過交道,其實問這些也都是形式化而已,還望朝小姐別介意。」
與暮搖頭。
葉凡打了個電話,剛剛送她過來的經理敲門而入,葉凡道:「接下來的時間,林經理會帶你參觀四海閣,跟你講解一些事情,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跟他溝通。」
與暮點頭,看了面無表情的傅致一一眼,便跟著林經理離開了。
待到兩人都離開辦公室,葉凡才忍不住道:「致一,這位朝小姐有惹到你嗎?需要這樣整人家?」
傅致一斜他一眼,坐回沙發:「她的性子太倔了,我只是想小磨一下。」
「不懂察言觀色。這樣的女人是不太可愛。」
傅致一笑笑,沒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太壞了,明知人家剛失戀,還要揭別人的傷疤。在被人家拆穿的時候,還能裝作根本不知情的樣子,要是有天四海閣倒了,你要不要考慮換演員做做看?」
「我能壞過你?」傅致一挑眉,「那次讓你過去幫她當證人,你都能告訴她你只是我的私人助理,我現在不過是將計就計。」
兩個城府深重的男人對視一眼,眼裡滿是「陰謀」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