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一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客廳裡亮著燈,放著電視,趴在地上的迪歐聽見響聲,抬起頭,正要朝他跑來,傅致一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迪歐頗通人性地趴在地上沒動。
傅致一走過去,發現與暮靠在沙發上睡得很熟,清淡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安靜與乖巧,讓他想起小時候經常趴在他書房陽台上的鄰居家的小貓咪。
傅致一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抹笑,他在與暮的沙發邊就地而坐,一手撐在沙發邊緣,靜靜地看著她。
他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葉凡特意來找他——
「我來是想告訴你,可卿姐要回來了。」
「嗯。」
「你知道?」
「嗯。」
「反應要不要這麼冷漠,可卿姐說你可絕情了,這麼多年了,你從沒找過她,她的電話你不接,她的郵件你不看。旁人都說你有通信設備恐懼症,其實是因為可卿姐吧?」
「……」
「這一次,是因為與暮嗎?之前你辦公桌上放過你跟可卿姐的合照,但自從被與暮打碎了之後,你就一直沒有再擺上去。」
「人要向前看,我不想做第二個葉凡。」
「……」
「我會跟與暮結婚。」
「……什麼時候決定的?你報復譚勳,利用了沈書枝和與暮,如今,為了可卿姐,你依然打算利用與暮嗎?你難道不覺得你這樣,對與暮很不公平?如果有一天與暮知道你跟她結婚不過是……」
「不公平?」葉凡的話沒說完,便被傅致一打斷,「你太看得起向可卿了。」
「……」
與暮睡得並不沉,幾乎在傅致一進門時,她便醒了過來。只是倦意十足,不想睜眼。
本以為傅致一會將她抱回房,沒想到他走到沙發旁後,便沒了動靜。
她慢慢睜眼,便見他一手撐著側額,靜靜地望著她。
見她醒了,他問:「我吵到你了?」
「……沒。」與暮搖頭,從沙發上坐起來,這才發現傅致一竟然坐在地上,不禁莞爾,「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坐地上,起來吧,地上涼。」
「嗯。」他應了一聲,起身,身影立刻變得高大了起來,幾乎將與暮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你吃飯了嗎?」與暮仰著頭問。
「吃了。」
「哦。」她想了想,「那我去給你泡杯茶吧。」說完,便從沙發上起來。
卻被他叫住:「等等。」
她轉身,看他。
「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什麼?」
「如果你沒什麼意見的話,我想我們下周舉行婚禮。」
與暮愣了整整兩秒:「怎麼突然做這樣的決定?」
他在沙發上坐下,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的長腿上:「怕你等到年齡大了,變成了醜新娘。」
她覺得這個理由並不可信:「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了,我應該對你負責。」他眼神溫和,「總不能真的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我。」
他說這話時,望著她,眼神和表情都相當柔和。
他這人,總是這樣,有時候氣得讓人牙癢癢,可有時候,溫柔得讓人根本無法抗拒。
與暮:「所以,你跟我結婚是一種責任?」
「有一些原因是這個。」傅致一倒也坦率,「但更多的是,我覺得你挺好。」
與暮因為這句「我覺得你挺好」,心神蕩漾了一下。
她骨子裡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如果不是碰到觸及底線的事,凡事生氣不超過第二天,吵架只要好好哄一哄,立刻便原諒了對方。
如果說她對譚勳現在只剩下朋友之情的話,那麼對傅致一的確已經能稱之為愛了。
有人說,對於失戀的人,療傷的方式有兩種,一是時間,二是新歡。
她不否認,在跟譚勳分開後最痛苦的那段時間,將感情轉移給傅致一。也慶幸那時傅致一的突然出現,否則,她還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去忘記那段感情。
有時,與暮也曾想,她那麼容易愛上傅致一,是不是證明她對譚勳的愛也沒有太深刻。
可換一種思維,每天都跟傅致一這麼優秀的男人一起,她怎能不動心?
她本質上是個保守的女人,覺得第一次給了誰,便要與那人攜手一生。
所以當傅致一提出結婚時,她不是不心動的。
尤其是,他此時唇靠近她耳邊,幾乎是用誘哄的口吻對她說:「與暮,跟我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