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私、私奔?」

  我嚥了咽,跳到他面前:「我的寵物呢?」

  木青的臉立刻憋紅了:「當晚見它不動,我就出去給它找籠子想天亮了送到山下去找大夫,可是沒想到我回去後,它就不見了,找遍了唐門也沒找到。」

  「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些事要辦……你……」

  「原來是這樣。」如果告訴他我一直在騙他,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一起玩耍了。我默嘆一氣,可騙下去又有什麼用處,既然決定要和他做朋友,倒不如早點坦誠相待,「木青,其實我是……」

  話沒說完,就見某師兄跑了進來,急聲:「師父,山下有魔教弟子觀望,恐來者不善。」

  師父立刻就跳了起來:「快收拾東西從後門跑!」

  我們:「……」

  我朝水行歌皺了皺眉,說好的不讓他們跟上來的,怎麼又出現了。水行歌聳聳肩:「大概是因為上山太久,怕我遭遇不測。」

  「快讓他們走,不要嚇到人。」

  「好。」

  看他往山下走去,我才發覺氣氛不對。師父你一臉意味深長是幹嘛,師姐你一臉吾家有妹初長成又是幹嘛,木青你……誤會大發了,我跟水行歌沒一腿!只是因為……不對,我怎麼跟他熟絡起來的?

  木青面色微黯,聲音也有些僵硬:「我知道了,原來你就是魔教聖姑,難怪水行歌一路追隨,甚至聽你差遣,我早該想到的。」

  「不是,木……」

  「我知道了。」

  ……你不要腦補木少俠!我百口莫辯,眼睜睜看著木青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五毒山。

  本來要去收拾包袱逃走的師父見狀,已停了下來,又是深不可測的神棍模樣:「話說老⼳你是妙手觀音?那藏的寶貝一定不少吧,快交出來,為師可以饒你只面壁一個月。」

  我不厭其煩的解釋:「那是我某個四胞胎姐妹。」

  師父立刻斂起笑容:「哦,那你去面壁三個月吧。」

  「師父!」

  「不聽不聽不聽。」

  「……」

  「雲裳,押她去石壁崖。」

  話落,師姐就抓著我的手往石壁崖拽。走到剛回來的水行歌面前,我驀地想起,回頭道:「師父,你的奇螞蟥呢?」

  師父躍上岩石,曬著太陽懶洋洋道:「幹嘛?」

  「水行歌想借,你借他吧,可以跟魔教打好關係哦。」

  師父瞥了我一眼,沒有作答。沒有一口拒絕,就是有迴旋的餘地。師姐依依不捨的看向水行歌,正色道:「師父,為了五毒教的美名,你還是借吧。」

  不等到師父答話,師姐已經拉著我往石壁崖走去。走的遠了,見水行歌和師父在說話,卻不知在說什麼。忽然見他抬頭往這看來,距離太遠,看不清是什麼眼神,可意外的看的久了些。

  師姐那韻味非常的聲音立刻縈繞耳邊:「秋秋,你說水行歌是不是在暗戀我?不然他怎麼老往這邊看?」

  我甚是無奈的點頭,師姐跟我不同,雖然都有自戀傾向,但是師姐明顯比我有資格多了,自戀的程度也確實重很多。因為師姐長的好看,有五毒一枝花之稱,而且自小就跟在師父師娘身邊,盡得真傳,下毒功夫和輕功都是一流的。

  可她有個壞毛病,容易一見鍾情。而且不限於俊男,長滿鬍渣的大叔,尚未行冠禮的少年,都有可能陷入深淵。可如果對方觸了一點她的底線,立刻會被嫌棄,然後無情的離開。

  所以山腳下經常有用情已深的大叔青年少年哭倒在石梯上,求師姐回心轉意,但無一例外沒有人能成功讓師姐下山見一面。

  如此蛇蠍美人的師姐偏偏還有個純潔好聽的名字——花雲裳。

  師姐抱著我的胳膊笑靨如花,一身輕紗飛揚,腦袋上的步搖叮噹作響,美不勝收:「秋秋,妙手觀音的畫像已經貼滿大街,師父是讓你避避風頭。」

  師父的小心思我自然知道,只是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龍妙音偷了那麼多的東西,人家的家傳寶名字畫甚至陪葬品無所不偷,江湖上的人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過她。與其我讓我躲上一個月,倒不如直接讓我毀容的好。

  想到毀容,我差點哭倒在師姐肩頭:「師姐,我毀容了。」

  師姐寬聲撫著我的背:「毀容了好啊,別人就不會把你認成了龍妙音了。」

  「……」師姐你確定你是在安慰我嗎?我蔫了半路,「我讓血鴿送回來的書信你們收到了?」

  師姐笑了笑:「收到了,不過在你的信到的前一天,唐門主的信就先到了。」

  我訝異:「唐毅棠?」

  師姐:「嗯,你忘了,師父跟唐毅棠是好朋友。李滄那貨要攻打我們,卻找錯了人。唐門主那日見到你送來的信,立刻就認出了那是李滄的字。但是當時有天機門的弟子在,於是假意將你囚禁,暗中飛鴿傳書來道明一切,所以你千萬別怪唐門主。」

  我瞭然點頭,難怪那日唐毅棠已經答應讓我走,見到木青師兄弟在,立刻又改口囚禁我。可他沒想到的是,我會偷偷從地牢跑出來,還差點死在他們的陷阱裡,如果不是水行歌,我這條小命就白白沒了。

  到了石壁崖,四面峭壁,山頂風大,腳下力氣稍弱,便有被吹下山崖的危險。我抱著石頭不敢動彈,見師姐要走,萬分不捨:「師姐,記得一日三餐要準時,不要忘了。還有,給我帶點厚實的衣服,我怕冷。還有,找師娘拿最好的金創藥,我不想破相。」

  師姐笑眯眯的看我:「還有呢?」

  我嚥了咽:「水行歌那裡……你多幫他說說好話……」

  師姐上下打量我:「喲,秋秋,你情竇初開了?」

  我嗆了一口:「不是!他救了我。」

  「他為什麼救你?」

  「他說還我人情。」

  「你救過他?」

  「沒有……」說到最後我的話音都弱了,水行歌真是個奇怪的人,不行,改天要問清楚他我什麼時候讓他欠了我人情,末了又嬉皮笑臉道,「師姐,你借我點錢吧。」

  師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石壁崖。

  我憤然抱著石頭,師姐,我們的友誼走到盡頭了!

  石壁崖風勢大,即便是酷暑,夜裡仍舊寒涼。我早早躲入石洞內,仔細觀摩這四周,指不定裡頭突然冒出一隻白猿,然後一掌擊碎石牆,接著絕世武功的口訣就出現了。不對,我搖搖頭,以我的人品,就算出現了白猿,結果也一定是把我當叉燒包吃了。

  正胡思亂想,外頭傳來低沉的腳步聲,我忙扔掉石頭,跑到外面:「師姐。」

  洞外天色已黑,山風如鬼魅漂游,冷得慎人。我哆嗦了一下,仔細看去,卻是一襲青衣入眼,並非師姐的水藍色衣裳。心頭縮了縮,正要躲回洞裡,心中驀地一動,試探道:「水行歌?」

  雖剛過完十五不久,卻因有烏雲遮蔽,一圈圈皎潔月光在雲端之外,青幽異常。風吹雲散,月色銀白傾瀉崖上,水行歌略顯蒼白的臉也看的甚是清楚,衣袂飄飛如仙嫡,長劍在手……等等,他怎麼提著個食盒,劍呢?

  水行歌一言不發進了石洞,左手開了食盒蓋子,裡頭放在三四碟小菜,往下一層是飯,再往下又是菜,開至最底,竟是藥瓶和紗布。他抬頭看來:「不餓?」

  我忙拿了筷子,吃著熱乎乎的飯菜感動莫名。

  「待會吃過飯,給你換傷口。」

  「嗯。」不知為何面頰微燙,一定是被熱騰騰的飯菜熏的。我釋懷,「師父答應借你奇螞蟥了?」

  水行歌眸子微黯:「沒有。」

  我將嘴裡的飯菜團成團吞下,艱難道:「你打算怎麼做?強取?」

  「你師父說,這是他的寶貝,不外借。」

  「不外借的意思是?」

  「成為自己人,就可以用奇螞蟥了。」水行歌看了看我,「他要我入教。」

  「噗。」我失聲笑了笑,「讓堂堂魔教教主做五毒教的弟子,就算你肯,宋毅他們也不肯吧。」

  「還有一個法子。」

  我興致盎然,催促道:「快說,不要賣關子。」

  「娶你師父的女兒。」

  我愣了愣,師父的女兒……不就是二師姐……因為師娘一直無所出,因此早早認了二師姐做女兒,所以師姐才得了真傳,比其他師弟妹都要厲害許多。我抱著碗心裡犯酸:「哦,那你要好好珍惜師姐,祝你們白頭偕老。」

  水行歌蹙眉看我,把空碗拿走:「誰說我要娶她,把你嘴角的油擦乾淨,上藥。」

  我詫異:「你不娶?師姐可是個大美人,她武功不錯哦,下毒功夫更好,而且以後有整個五毒山做嫁妝。」

  「嗯。」

  為什麼看他這麼淡然的模樣我會覺得有點小高興……不過片刻又失落了,要是連師姐他都看不上,我就更別想一頭往前撞了,會頭破血流的。況且我們兩人能共處這麼久已經很莫名其妙了。我歪著腦袋讓他上藥,視線歪歪看著他,側臉也俊朗得很,無端生出一絲邪氣來,教人挪不開視線。

  見正上藥上的認真的他忽然看來,我忙問道:「你從小路上來的?」

  「有小路?」

  「你別告訴我你是從峭壁直接奔上來的,水行歌,你輕功也未免太好了。」我崇拜了一番,又看他的腿,「你的傷那麼快就好了?我的內傷還沒好完全。」

  他點點頭:「新傷一添,舊傷便好。」

  我又被他轉進大霧裡了,難道魔教中人體質也不一樣?

  「師父不借你奇螞蟥,你又不娶師姐不入五毒教,那你這一餐,是道別飯?」

  「等你吃飽了,才有力氣下山。」

  等等,我愕然看他:「私、私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