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果斷道:「沒可能!」
陌輕塵沒放開她,唇依然在她的脖子上輕點,語氣疑惑:「為什麼?」
脖子上癢癢的感覺讓林池很想笑,她忍了忍,用幾乎匪夷所思的口吻道:「難道你想現在就這樣……」在掃到被縟中運動著的顧公子兩人時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咬了咬牙道,「野合?」
陌輕塵:「那我們回去可以做麼?」
喂喂,我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林池剛想開口,突然覺得身下有什麼硬硬的東西在抵著她,立即渾身僵硬。
陌輕塵垂下頭,在她的耳朵上吻了吻,清雅的聲音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欲熱氣息,但語氣依然純良:「可以麼?」
「不行!」
林池猛地從陌輕塵懷中脫開身,面無表情道:「你清醒點。」
說著,她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亂的衣服,兀自站起身。
廟外的雨已經停了,天空放晴,萬里晴空明媚無雲,幾絲微風吹動她的額髮,也吹散了身體裡莫名的感覺。
也不是討厭,就算心理上已經承認了喜歡,但身體還是會下意識的排斥。
這好像不大好,可是……
林池有點沮喪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走回廟中,林池不去看陌輕塵,只簡單道:「外面的雨停了,我們走罷。」
陌輕塵不敢強迫她,便微微點了點頭。良久,道:「阿嚏……」
果然……還是風寒了。
跟著林池回去一路陌輕塵都在不斷的咳嗽打噴嚏,回到東宮照顧陌輕塵的工作自然又落到了林池身上。
熬夜,餵藥,照顧人,對於林池來說都不是問題,但麻煩的是這個病人他一點也不配合。明明正在風寒中卻不肯老老實實的躺著休息,非要跟在林池身邊,而餵藥的時候更是不知不覺就往林池身上靠,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林池忍無可忍:「你不是沒有感覺麼?」
陌輕塵點頭,又垂眸:「可是很想試試……阿嚏……」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林池把藥碗遞過去,終究只憋氣道:「先把病養好再說!」
出了陌輕塵的房間,迎面撞上了一隻雪白的貓。
林池一怔,才認出是兩年前陌輕塵時常抱著的那只波斯貓,兩年不見,貓比之前肥了足有兩倍,林池差點沒認出來。只是,也沒想到它會在陌輕塵身邊呆這麼久,有點覺得親切呢……
心頭一軟,林池彎下腰抱起貓。
只略略掙扎了一下,那只波斯貓就伏進了林池的懷中。
貓毛柔順而溫暖,抱起來非常舒服,林池不想驚擾到它,便在院子裡坐下,安靜的抱著貓。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有人道:「原來在這裡。」
那聲音很溫和,如陽光般暖意融融。
林池回頭,微訝:「其墨?」
一身寶藍色衣衫的男子微笑著走近,摸了摸波斯貓的腦袋:「它還是很黏您呢。」語氣稍停,「沒想到您會再回來。」
林池有點不大好意思。
其墨卻在她對面坐下,取了些東西給她,道:「通緝令已經撤銷了,和州刺史千金的事情我已經問過貴師姐了,陛下表示不予追究,您可以用你原本的面孔示人了。你師姐和皇后娘娘都想見你,你可以選擇什麼時候願意去見她們一面。」
林池更不好意思了:「麻煩了……」
「沒關係。」其墨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您是真的,願意留在公子身邊麼?」
沒想到最溫和的人問的問題卻最犀利。
林池想了想,道:「可……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其墨道:「那就把事情交給屬下吧,那麼除了這個呢?您願意留在公子身邊麼?」
林池想了更長的時間,最終點點頭,道:「是。」
她不喜歡想太多的事情,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所以想要留在陌輕塵身邊……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知道了在陌輕塵心裡她不僅僅是個被觸碰到的人,已經知道了那些傷害和悲哀,心底更深切的想要留下來。
「這樣便好。」
其墨像是鬆了一口氣,霍然起身,大幅度弓腰,對著林池行了一禮道:「林姑娘,屬下保證,只要您堅定,即便死屬下也不會讓兩年前的事情重演。還有,真的非常感謝您。」
林池怔了怔,對他笑:「不用說什麼感謝了,我才該感謝你。」
……因為留下來,不僅僅是為了陌輕塵,也是為了她自己。
這次陌輕塵的風寒很快好了,黏林池的行動緊接著又開始了。
沒法用病做藉口,林池有點苦惱。
說起來,兩個人兩年前就已經成了親,如今更是剖白了心跡,又承認了彼此的感情,做什麼其實都不算過分,可還是好像有什麼擋在中間。
林池也知道這種事情對男子來說未免有些不夠人道,但轉念想了想,陌輕塵反正沒有感覺,應該也不會有這種不人道的感覺……便又心安理得起來。
好在陌輕塵黏歸黏,卻並不強迫林池,只要她不願意,陌輕塵都會很快停下,只是被那雙漂亮的眸子靜靜望著,林池總有些心虛,對於親親抱抱之類的行為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這幾日兩人朝夕相處,又住在一起,難免會有肢體接觸,陌輕塵便在林池的默許下,一點點得寸進尺著。
偏生陌輕塵就連做這種事情,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純真無邪的樣子,讓林池連駁斥都說不出口。而且時不時的他就提到那一晚在廟中,不知是那位顧公子的豪放舉動刺激到了他,還是言傳身教讓陌輕塵產生了男女交合之事也實屬尋常,做起這種探索別人身體的事情,完全沒有半點心裡障礙,並且還十分興緻勃勃。
林池終於忍過了臨界點,在陌輕塵再一次一本正經耍流氓的時候攥住了他的手,狠狠道:「你能不能別再這樣了?」
陌輕塵抬眸:「這樣?」
林池:「對啊!你就不能不對我做這種事情麼!」
陌輕塵:「為什麼?」
被用同樣無辜的口吻問了太多次,林池實在忍不住了:「因為我不喜歡啊,我很討厭啊!陌輕塵,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情的麼?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陌輕塵微微動了動唇,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受傷。
林池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分,想再說點什麼,陌輕塵就已經默默起身走了。
握了握拳,林池嘆了口氣,剛想追出去,腳卻被什麼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波斯貓。
林池抱起貓,坐著沉默了一會。
並不是真的討厭,只是那種事情留在記憶裡的始終是殘忍可怕的,在青樓裡那些被肆意玩弄的女子在午夜悽慘的呻吟以及骯髒的嫖客和流浪中見到的那些更加令人作嘔的事情,潛意識覺得可怕,再加上她第一次那實在稱不上美好的記憶,都在心裡鑄上了堡壘,雖然不會像兩年前那樣只是親吻就作嘔到想吐,可還是有那麼點無法接受……為什麼一定要做那種事情,明明那麼可怕疼痛。
林池咬了咬唇,汲取溫暖一般更用力抱緊了貓。
之後的幾天,林池發現陌輕塵不再黏著她,見到陌輕塵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林池知道,那天的話到底還是傷害到了陌輕塵。
她有點抱歉,可是陌輕塵話少,她也不是廢話多的人,一直沒能找到機會道歉,再加上陌輕塵除了不再黏她對她做親熱的事情,其餘的一切如常。見此,林池以為陌輕塵是想通了,也默默鬆了口氣。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池總覺得這幾日東宮裡宮女們包括凌書凌畫看她的眼光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凌書凌畫,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直到幾天後,她意外碰到了之前她從凌燕手裡救下的宮女宛青時,才從她口中知道其他人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
陌輕塵最近常不在東宮。
他是出了宮沒錯,而去的地方,是醉煙閣。
全明都最出名的,青樓。
「林姑娘你不用擔心,大殿下他最在乎的定然是你,青樓肯定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什麼……」宛青頭疼的解釋,但語氣心虛,連她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這幾日宮中的傳聞大殿下明顯是對林姑娘冷淡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膩了,之前的凌燕被那樣寵愛著,不也只因為大殿下一句話就被送出了宮中。對於這位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林姑娘,宛青一直十分感激,可是沒想到……想著,她不由的忐忑望向林池。
倒是林池聞言神情很平靜,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這也太平靜了!
宛青更加忐忑:「林姑娘,您要是不高興就說出來,不要憋著……」
林池笑:「我沒有啦。」
宛青咬咬牙道:「林姑娘,不然你打暈了奴婢,穿著奴婢的衣服出去,去醉煙閣……」
林池摸了摸她的頭:「不用了,我想出去不用這麼麻煩的……真的沒事,反正大殿下他碰不到其他人不是麼?」
宛青眼睛都紅了:「可是、可是萬一有呢……」
入夜,林池吃過晚膳,抱著貓賞了會月,就去睡覺了。
睡得迷迷糊糊,發現有人躺下,只是躺在了她的身側,沒有抱她也沒有對她做什麼。淡淡冰雪的氣息湧了過來,不用睜眼也知道是陌輕塵,只是除了冰雪氣息,他的身上似乎還有一縷不易察覺的脂粉香氣。
知道陌輕塵肯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大約能猜出陌輕塵是去做什麼,可在這一刻,林池的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悶疼了一下。
可真要開口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明是她自己氣跑陌輕塵的,陌輕塵也按照她的意願做了……不該說什麼了吧。
於是,合上眼,林池繼續睡。
睡夢中,感覺到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攥住,很小心很小心的一點點攥住,然後不再放開。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陌輕塵已經不在了。
晚上依然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凌畫砰一聲撞開門:「我受不了了!」
林池揉著睡得迷離的眼睛,茫然道:「啊?」
凌畫手叉著腰,一臉的難以置信,用彷彿憋了幾百年的語氣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我都快要急死了!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啊!你不是都知道了麼!你怎麼不吃醋!不難過!不傷心!最起碼你也要跟公子聊一聊吧,你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啊?還睡還睡得這麼安穩!」
林池:「呃……」
「少夫人!你多少有點脾氣啊!」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林池,凌畫立即道,「來人,快幫少夫人換衣服!」
接著,一群宮女衝上前來,迅速將林池穿戴上妝完畢。
凌畫滿意的打量了一會,道:「我們走吧。」
林池被拽的莫名,問:「走?走去哪?」
凌畫斬釘截鐵吐出三個字:「醉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