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交換

一晃一周過去了,迦默在家裡無所事事,她還在假期,也沒有作業,閒時想起那天在犬族的遭遇,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小題大做,受挫就想著回象牙塔,居然浪費了和拉斯相處的寶貴時間,而今在家,又只能思念了。

雖然她得到了給拉斯打電話的機會,但她也不敢總是打電話過去煩他,她是這樣想的,一周打兩次,時間長一點,就可以了。為了避免無話可說的尷尬,她還列了一張紙的話題,打電話的時候就放在手邊,不知道說什麼,就從上面挑一個說。

今晚又可以打電話了,她早早吃完飯回房間,掐著整點撥過去。

書上說,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和對方說食物,因為民以食為天,每個人每天都要吃東西的,所以她每次的開場都是我今天吃了什麼。

「我今天吃了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噢,又你自己做的?」拉斯記得上次她說的一道菜就是她自己做的。

「嗯,但是我把食譜上的教的方法做了改動,先把排骨用油炸脆了,再煮醬汁淋上去,這樣吃起來是脆的。」她在家裡無聊了,就學做菜,學畫畫,總之沒讓自己閒下來。

「聽上去不錯。」拉斯正好在切肉準備晚飯,當下就把肉切成小塊,決定試一試迦默說的做法。

迦默說完了食物,眼睛去掃紙上的話題,選了一個。「我看新聞說犬族西邊最近不太平,豺族和狼族鬧出了不少動靜是嗎?」她為了追上他的腳步,跟上他的思想,看了很多犬族的新聞,對犬族的近期大事的瞭解比對狐族的更甚。

拉斯對於迦默會看軍事新聞感到很詫異,但還是給她分析了一下形勢。豺族和狼族不和,軍事家們紛紛預測戰爭很快就要爆發,但奇怪的是,近期的幾次小規模暴動都發生在豺族與犬族的交界,而不是豺族和狼族的交界,這對犬族邊境的人們產生了不良的影響。「所以,接下來一周,我要到西邊去一趟,你盡量不要給我打電話。」

「好。」她當然可以理解他的要求,但又有一些些擔心,「西邊會有危險嗎?」

「說不準。」他就是覺得事情很奇怪,所以才決定去一趟,和豺族的人談談。

「那你,小心一點。」

「我會的。」

……

掛斷電話,迦默把說過的話題劃掉,從抽屜裡拿出抑制劑,剛剛拉斯囑咐她要記得注射,一支可以維持一周,安全起見,這個月需要注射4次。

她連別人給她打針都怕,又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注射。拿著一支抑制劑「蹭蹭」跑到了客廳,父母正在壁爐邊坐著。她先依偎到母親身邊,小聲說了說自己發情期到了的事,把抑制劑遞給母親,再由母親開口向父親說給她注射。過程很順利,注射完後,父親還跟她說:「以後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用棉花捂著手臂,回房間去,並沒有聽到父母接下來的對話。

「要不要給她瞧瞧對象,先認識認識,交個朋友。」迦默的母親說著。之所以要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他們觀念守舊,要干預孩子的婚姻大事,而是因為迦默的性格。迦默從來都不跟男同學玩,也不喜歡出去,他們擔心她到適婚年齡了還沒有對象,那時候再找就晚了。

「你先看看吧,交朋友也不是不行。不過,默默手裡這抑制劑哪來的?」迦默的父親拿著抑制劑的空殼,正要丟掉。做父母的當然有為兒女準備抑制劑,但迦默是自己拿著抑制劑來的。

「自己買的?」母親也不確定。

「你覺得,她的性格,敢嗎?」

母親被這麼一說也覺得怪起來,以女兒的性格,肯定不敢自己去買這種東西的,但她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接下來一周,迦默真的沒有給拉斯打電話,她把時間都用在了畫畫上。她畫的是拉斯,拿電視上拉斯的截圖作為參照,用鉛筆慢慢在白色的畫紙上描摹出他的輪廓,一點一點把他的形象畫出來。每次一畫就是四五個小時,畫完把畫和照片做對比,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今天畫了一張比巴掌還小的,她要放進錢包裡,想他的時候,就打開錢包看看。

打開電視,她一邊聽新聞,一邊把那張硬卡紙裝進透明的保護套裡,再放進錢包。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新聞……」聽到女主播這麼說,迦默抬起了頭。

「今日犬族新任將軍拉斯與豺族將軍邊固於犬族西部某棟大樓內會面,大樓突發爆炸,現在兩位將軍生死未明……」

迦默手裡的錢包「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畫面上,那棟大樓變為廢墟的視頻畫面還在播放,頻幕下方也打出了拉斯的名字。她沒聽錯。

她立刻拿出手機,瘋狂地撥打拉斯的電話,她想無論誰接都沒關係,她只是想知道他被救出來了沒有,可是,沒人接聽。她急得眼淚都掉下來,身體裡湧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

她記得,他答應她會小心的,可是他也說了不知道是否有危險,現在危險真的來了,他避開了嗎?他那麼聰明……肯定沒事的。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調整呼吸給哥哥打電話。哥哥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哥,你知道今天犬族西部大樓爆炸的事嗎?」

「嗯,我看到新聞了,怎麼?」

「你說……」她哽咽了一下,死死摀住自己的嘴,讓眼淚先流下來,喉嚨裡的那股苦勁過去,「拉斯,犬族的……將軍,會有事嗎?」

赫爾墨只覺得妹妹的聲音特別怪,「你感冒了?」

「你先回答我!」她忍不住吼出來,用手不停地抹去臉上的淚水。

「作為多年的對手,雖然我也希望他出什麼事,但他要就這麼出事了,不就顯得特別弱,特別沒腦子?也就不配做我的對手了。」赫爾墨雖然不清楚妹妹為什麼問這個,還一副激動的樣子,但他還是實話實說了,畢竟就這樣失去對手他也覺得不可能。

迦默從哥哥的一句繞來繞去的話中推出結論,追問了一句:「真的嗎?」

「假的。」赫爾墨逗她。「你在哭?」他終於聽出來。

「沒有。」

因為害怕露陷,她很快就掛了電話在。整個人趴在床上,腦袋埋進枕頭,讓淚水被枕頭吸乾。

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她在心裡默念,同時也向上天祈禱著,庇護他。她的要求不高,他活著,就可以了。

老一輩都說,用自己寶貴的或喜歡的東西作為交換,向上天祈禱,就會靈驗。那麼,她也要交換。如果他還活著,她願意以今後不再吃甜食作為交換。

人生五味,她最喜甜,現在她捨棄了甜,夠不夠資格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