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那輕微的落雪簌簌聲也歇了。只是天光已經徹底沉沒,只有黑暗悄然而來。
他站在她面前不遠處,垂眸看著她,眼神比這即將到來的夜色都要黑沉許多,卻又像是誰在裡面點了一把火,正灼然地放著光。
隨安然被他這種語氣無比自然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手裡的茶杯差點都拿捏不住。幸好天色沉下來,房間裡也沒有開燈……不然她此刻緋紅的臉色藏也藏不住。
她不自然地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心下暗暗懊惱。
這種問題……怎麼可以擺到明面上來問,那她是回答好,還是不好啊?
良久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溫景梵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笑意,輕聲說道:「不回答就當做你默認了。」
隨安然的臉更紅了,這一次像是燒起來一般,他視線落下的地方燙得像是下一秒就會燃燒殆盡,灰飛煙滅一般。
她終是有些惱羞成怒了,手裡拿著的枕頭直接摔了過去,力氣並不大,但足夠表達她此刻的羞惱。
溫景梵抬手接住,一晃眼再看去時,她已經轉過身,悶悶地去整理東西了。
在房間裡,圍巾早已經取了下來,她穿的是圓領的毛衣,露出修長的脖頸。微微低頭時,那線條流暢優美。
溫景梵的眸色一深,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她家。她在廚房燒菜,也是這個姿勢這個角度,露出白皙的脖頸,修長又完美,讓人想一親芳澤。
只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合適的身份,而現在……一切合法。
想著他便笑了起來,把手裡的枕頭順手放置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幾步邁過去,從她身後圈住她。
他動作輕柔又溫和,雙手到她身前緩緩交握。隨安然的視線垂下來時,正好能看見他帶著小葉紫檀的手腕和那雙修長的手指。
她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立刻就停了。
溫景梵比她要高些,這麼抱著她格外契合。他微低下頭,先在她耳廓上輕輕地落下一吻,那溫熱的呼吸灑下來,她很細微的顫了一下,不自覺地雙手從他懷裡掙脫,抬手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溫景梵的動作一頓,見她並不是排斥,只是在緊張後,試探性地又往下移了寸,唇落在她的耳後,又是輕輕一吻。
只是很簡單的碰觸,隨安然卻覺得他的呼吸聲都被她聽得清晰,那被他吻過的地方熱得有些發癢,讓她心尖發麻。
不討厭……反而很喜歡他的觸碰。
溫景梵徹底低下頭,張嘴在她的脖頸上輕輕地咬了咬,牙齒落下去時,輕輕刮過。爾後環著她的雙手緩緩收緊,抱得她更緊了些。
隨安然整個人陷在他的懷裡,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兩人體溫相觸之間,逐漸升溫。
她握著他手腕的手不由自主地又緊了幾分,呼出的空氣都帶上了幾分熱度。
察覺她這麼細微的變化,他眼睛微眨了一下,眼底盡是笑意。
但漸漸的,溫景梵就有些不滿足於這樣的親吻,他抬手輕握住她的下巴轉過來,自己偏頭吻上去,從她的唇角契合到她的唇上。
她的唇有些燙,還帶著茶水裡的香氣,淡淡的。
只兩個人都是情濃之時,所有的細節都能被一一放大。他睜眼看向她,她眼裡漆黑一片,那眼睛透徹清亮,看的他心頭就是一動。
他握住她腰的手微微一轉,把她正面抱進懷裡,那扣在她下巴上的手用了幾分力,唇落下去,重得隨安然有些發疼。
她猶豫了一下,握住他手腕的手鬆開,緩緩地探到他的腰間,伸手抱住。
就像她很多次設想的那樣,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就這樣被他按在懷裡,微仰著頭,承受著他的親吻。
而他的親吻也不再如一開始那樣溫和,輕輕重重地摩挲著她的,一寸寸,細致又強勢。
感覺到她的順從,他扣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她的唇頓時張開,他趁虛而入地纏住她……
隨安然一愣,一動都不敢動,只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沉淪。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安然只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已到極致時,他這才退開。唇落在她的唇上輕柔的安撫,就那樣摩挲著,讓她能細致地感覺到他的全部溫柔。
隨安然有些腿軟,渾身都在發虛。所以其他的感官便格外的清晰強烈,他扶在她腰上的手,他漸漸下移的唇,以及某一處漸漸的蘇醒……
隨安然微微一僵,剛想避開,他卻抱得更緊了一些,沉沉的聲音帶著情/欲的沙啞在她耳邊響起,瞬間酥麻了她半身:「別動……」
隨安然發燙的臉埋在他的懷裡,一動不敢動——
溫景梵卻依然自得的輕吻著她的耳廓,耳垂,沿著線條落下去,她的脖頸,鎖骨,一寸寸……細致地一一拂過。
隨安然抱得他更緊了。
溫景梵這才停止,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緊了幾分把她嵌在懷裡,手指在她腰側輕柔的撫摸著。
幸好隔著一層衣服……不然,他那像是撩撥的安撫會讓兩個人都瘋掉吧……
天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房間裡更是暗得沒有一絲光亮,這一處的安靜在這片越來越濃的夜色裡便格外的曖昧勾人。
門鈴聲突兀的響起,隨安然被這突兀的動靜嚇了一跳,幾乎是反射性地從溫景梵的懷裡掙脫開來。
溫景梵恰好也放鬆了力道,就讓她這麼後退了一步,然後——一腳踩上了不知道何時進來的梵希的尾巴。
梵希徹底炸毛了!!!
凶狠的「喵」了一聲,在隨安然驚嚇的避讓下,盤起自己的尾巴就跳進了隨安然的行李箱裡。
那綠得像是寶石的雙眼在這黑暗裡一瞬發光。
它又不停歇的「喵喵喵」了幾聲,那叫聲委屈又可憐,嗚咽聲四起。
溫景梵低低地笑出聲來,抬手攬了一下隨安然,微傾過身子去開燈。
「啪嗒」一聲輕響後,整個房間瞬間亮了起來。溫景梵這才鬆開手,順手抱起還在嗚咽委屈的梵希,抬手順了順它的毛。
隨安然一臉愧疚:「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門鈴聲還在持續地響著,溫景梵手指搭在梵希的腦袋上輕敲了一下,警告一般地看了梵希一眼,見它瞬間安靜下來,這才把貓遞給隨安然:「它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被遞過去的梵希掙扎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被隨安然抱進懷裡。它低頭舔了舔自己的毛,覺得更加委屈了:「朕踩你尾巴你試試,居然敢說朕是虛張聲勢!哼!」
不料,溫景梵看都沒看梵希一眼,轉身去開門了。
隨安然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了梵希的背上。
梵希雙眸瞳孔微睜,扭動了幾下:「愚蠢的人類,你要對朕做什麼!朕的金體怎麼能容你如此玷污!」
只可惜隨安然一點也沒懂梵希的心理活動,還蹭了幾下,這才抬起頭來:「梵希身上好香。」
梵希「喵」了一聲,非常贊同地睨了她一眼:「朕自然是香香的。」
******
晚餐是溫景梵下午就訂好的tc會館的外賣,很豐盛的一桌,全是她喜歡吃的菜目。
梵希也有一碗鮮美的小黃魚,這會它正饜足地吃著大餐,慢條斯理得像個紳士。
一盞燈,一只貓,兩個人。
吃過飯,他收拾了東西去廚房,見她進來,微抬了下眼,說道:「明天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隨安然洗了兩個蘋果切塊,聞言搖搖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就去錄音棚吧,不然不好和陸熠方交代。」
溫景梵略微沉吟,似正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才道:「也好,正好我這段時間空余時間很多。」
收拾好東西,他洗了洗手,剛要去拿抹布擦乾,隨安然已經順手遞了過來。
她切好蘋果,往上面叉上竹簽,往他面前遞了遞:「那明天要不要空出時間來去看看家具?」
「你安排就好。」他叉起一個先喂進她的嘴裡,見她微愣,拿蘋果碰了碰她的嘴唇,語氣也帶了幾分笑意:「張嘴。」
溜進廚房找小黃魚的梵希僵立在那囧囧有神地看了眼兩個人,郁悶的轉身離開——當著朕的面就敢秀恩愛,差評!
溫景梵去書房處理一下公事,隨安然就回房間繼續整理東西,衣服收拾好了之後,便是簡單的一些用具。
她帶了自己的電子鬧鍾,鬧鍾是粉色的,擱在黑白冷色裝飾的床頭櫃上怎麼看怎麼奇怪……
紙箱裡的東西一樣樣收拾出來,整個房間就漸漸多了一些柔和的東西,和她一樣,正一點點的進駐溫景梵的世界,參與他的生活。
等終於收拾好,已經是晚上的九點了。
隨安然探頭看出去,書房的門半開著,透出明亮的光線來,還隱約能聽見他在用字正腔圓的倫敦音說話的聲音,矜貴優雅,又低沉好聽。
她看了一會也沒看見他的人影,倒是看見自打被她踩了尾巴就一直有些不高興的梵希蹲在沙發上一下下的梳理著自己的毛,十足冷艷高貴地正睨著她……
隨安然縮回身子,起身去浴室洗澡。一身的疲憊都是熱水裡緩解,她閉著眼,勾著唇角緩緩笑了起來……
好像一切,都很不錯的樣子。
只是還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解決。
想到這裡,她睜開眼來,有一瞬的迷惘。良久,才回過神來,穿上睡衣出去。
溫景梵不知道何時已經進來了,也換上了睡衣,正斜倚在床頭,手裡還抱著筆記本,正專注地在鍵盤上敲打著。
聽見動靜,他側目看過來,一雙眼睛在燈光下,明亮又深邃。
隨安然一僵,突然想起個不得了的事情……那什麼……洞房花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