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梵中午回來的時候,只有聞歌一個人在客廳裡,她正翹著二郎腿邊看電視邊吃水果,左手捏著哈密瓜,右手捏著一瓣西瓜。
桌上擺著的一盤水果拼盤已經被她解決了一半,除此之外,還有一疊紙張和一本佛經。
他走近了幾步,看見上面聞歌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小狗字跡,懶洋洋地勾了勾春,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又幹什麼闖禍了?」
「哪有啊!」聞歌立刻坐正身子,一臉的浩然生氣:「我是實在看不下去太爺爺對安然所做的一切,忍不住出聲抗議,結果被太爺爺遷怒懲罰的!」
說完,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所說的真實性,她趕緊端著盤子湊到他的跟前「匯報任務情況」:「我是圓滿完成任務,絕對沒有偷懶啊什麼的……」
說著,便一一細數起隨安然這個早上都幹了些什麼,就差細無巨細地一一描述出來。
溫景梵微垂了眼睛掃了眼果盤,捏起一塊蘋果片喂進嘴裡,直到聽到聞歌說:「安然現在就在廚房跟辛姨學做你愛吃的菜,太爺爺可滿意了,所以他就上樓去等開飯了。這人上了年紀啊就是不能逞強,太爺爺就是不聽我的,又是這樣那樣的,他不累,我看著都替他累。早上啊,是有那麼些兵荒馬亂。
不過我們家的安然是誰啊,應付自如啊,一切都好……具體感受你得問當事人,不過單單就我旁觀的戰況分析啊,安然還是挺樂在其中的。」
溫景梵輕推開她又往他面前遞了遞的果盤,往廚房裡看了一眼,邊淡淡地反問她:「你叫她什麼?」
聞歌「嘶」了一聲,被溫景梵這麼一提醒才想起她和安然如今差了一級的輩分。那感覺就像是糊了滿嘴的橙汁,它還不是甜的……反而是那種酸得讓牙尖都能尖銳疼痛的感覺。
嘖,怎麼一眨眼,她閨蜜就成了她嬸嬸啊。對著安然這麼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她實在是有些改不了口啊。
溫景梵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又問道:「她是誰家的?」
聞歌心底暗暗地腹誹:「……臥槽,我是個女的啊女的啊!有必要在我面前宣誓主權嗎!我又不搶你老婆!」
溫景梵見她一臉欲語還休的模樣,抬手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用得力道剛剛好,落下去時彈出一個淺淺的紅印:「他下午在TC會館,好像是見客戶。想見他,可以去那裡找。要是經理不行方便,你就說我的名字,讓經理去問問會館老板准不准。」
說完,便抬步想去廚房。
聞歌一個錯步攔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發著光:「景梵叔,你說我小叔怎麼那麼愛去那家會館啊,那老板是誰啊?」
溫景梵垂眸看她一眼,只回答了後面那句:「秦暖陽。」
聞歌捧著果盤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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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
隨安然剛捏了小火在悶排骨,轉身要切蔥調下味道時,毫無預兆地一頭撞進了剛進來的溫景梵的懷裡。
溫景梵也不料她會突然轉身,抬手扶了她一下,笑出聲來:「慢點。」
辛姨原本還在洗菜,聞聲看過來,不免也笑了起來:「回來啦?」
「回來了。」他順手從她手裡接過那把蔥,問她:「洗過了?」
「洗過了。」隨安然點點頭。
他看了眼身後的砧板和菜刀,「怎麼處理?」
「切成小蔥花給排骨入味用。」
溫景梵又看了她一眼,把那蔥擱在了砧板上,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衣上蹭了蹭,蹭乾了水珠這才鬆開她問道:「累不累?」
隨安然偷偷看了眼辛姨,見她眉目間都漾著淡淡的笑意,但並沒有往這邊看時,這才鬆了一口氣,過去給溫景梵幫忙。
他這麼問的時候,她一時還有些不太理解他問的是和老爺子一起累不累,還是做飯累不累,索性就沒回答。
他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握住刀柄,利落地切下去,手勢利落又漂亮,「怎麼不說話?」
「不累。」隨安然搖搖頭,見排骨已經悶得差不多了,等他切好蔥花,就拿刀鏟著直接下了鍋。
「過兩天有個聚會,願不願意去?」他聲音壓得低,溫和淺淡,正好讓她能夠聽見。
「聚會?和誰?」
「《九轉》的配音組,除了我們入組比較遲還需要幾天之外,其他的角色已經全部收官了。年後聚會不合適,加上也不是很方便,乾脆就提前了。」他解釋。
《九轉》的配音組……
其實上一次她簽了合同答應配音後的那次吃飯,差不多就是一次小聚會了。但吃飯還收官聚會還是有些差別的……
隨安然思忖了片刻,詢問他的意思。
溫景梵微挑了一下眉,有些無奈:「我聽老婆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也就五個字。他聲音略帶了一分無奈,入耳依然動聽。
她輕笑了一聲,又想了想,才說道:「一起去吧。」
畢竟是全組收工聚會,她一個人不去倒沒什麼,但……溫景梵,無論是誰都會希望他能夠出場的吧。
再者,他們是男女主角配音,一下子都缺席,也實在是不好看。再加上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聚會,也沒必要上綱上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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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過飯,溫景梵和隨安然要先回一趟朝陽名邸。聞歌下午也要出門,知道他們要去市中心,便蹭了順風車一道過去。
等到了市中心,隨便尋了一處臨時停車點下了車。
溫景梵並未急著馬上離開,微微側目,透過後視鏡看向聞歌離開的方向,神情似是若有所思。
隨安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聞歌的身影漸行漸遠,緩緩消失在人群之中:「怎麼了?」
溫景梵這才回神,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旋轉,起步離開。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換洗的衣服,隨安然自己的倒是方便,等到幫溫景梵收拾時,她就有些傻眼了……
她站在衣櫃前愁眉苦臉地考慮了半天,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後選了幾件衣服,提著衣架過去咨詢本人的意見。
溫景梵正在檢查開關,畢竟這次離開會很久不回來,門窗插頭等一切安全措施都要做好。
她拿著的都是他平日裡經常會穿到的,可又怕到了L市這些衣服又不耐穿,便怎麼也下不了決定。
溫景梵眼底漾開一抹笑意:「你做主就好,如果冷的話,去了那邊也可以買。」
隨安然:「……」這人今天一口一個聽老婆的,一口一個你做主就好,這種——算是什麼節奏啊?
出門的時候,把梵希也帶了下來。
隨安然抱著暖呼呼的梵希,還是有些憂慮:「老爺子不是對貓過敏嗎?這樣帶過去沒事嗎?」
溫景梵頓了一下,想了片刻,這才想起來……
那次在盛遠酒店封閉式完成工作的時候,陸熠方臨時出差,梵希又腸胃不舒服不太適合放在寵物寄養那裡。
那是隨安然還梵希的第一次相見,並且,他是說過老爺子對貓毛過敏……
他微挑了挑眉,沉吟道:「老爺子是很輕度的過敏,剛開始的時候會打噴嚏……」他頓了頓,側目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其實早就已經適應了,不過如非必要,我不會帶梵希回去。」
隨安然默默瞪圓了眼睛:「那一次……」
「辛姨去陸熠方那裡帶了梵希回來,原本是下午回溫家的時候帶回去的……那個時候正好不是和你有太多的交集,我就想,梵希作為一個橋梁……」話說到這裡,他便沒再說下去了。
隨安然也已經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一次梵希被她抱回家並不是她做了好事幫了男神啊……而是男神在不動聲色間給她下得套。
可是這種悄無聲息被算計的事情,怎麼一點不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很高興呢……
隨安然揉著梵希的腦袋,又去碰碰它的耳朵,正想說些什麼。
溫景梵卻突然伸出一只手來輕捏了捏梵希的下巴,說道:「安然不高興了。」
原本懶洋洋的打著瞌睡的梵希抬眼看了看溫景梵,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隨即一臉無奈不爽地打了個滾,翻著肚子躺在她的腿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掩著嘴巴——賣了一個萌!
隨安然「噗嗤」一聲,頓時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在笑溫景梵的這個小舉動,還是在笑梵希的賣萌。
總之,心裡就像是灌了暖呼呼的蜜,一直甜到了心底。
溫景梵轉頭看過來,輕捏了一下梵希毛茸茸的爪子,以示表揚。隨即抬手握住她的,十指相扣。
並未再開口說什麼,卻什麼都已經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