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南部之旅

自獵豹轉乘中型戰艦後,蘇彌一直被孟熙琮關在專屬艙內,直到戰艦降落在南半球維度很高的寒冷小城,慕西廷才奉命來打開艙門,將悶悶不語的蘇彌放出來。

蘇彌剛走到艙門處,便看到孟熙琮站在前方。她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他亦面沉如水,強制扣住她的腰,帶下了戰艦。

身後跟著一群軍官,蘇彌雖不至於再次在眾人面前上演全武行,但幾小時前的武力抗爭失敗後,她壓根沒有半點討好他的心思,索性一直沉默。

然而當他們踏上地面,看到碧藍通透的天空下的美景,蘇彌有片刻的窒息。

寒冷的地面上,一條條冰封的小河,宛如碧玉澄淨透亮。那水是極乾淨的,透著一種幽幽的藍。白色巨木沉在水中,明明是最腐朽的,卻帶給人最純淨的視覺感。

不遠處,是一座座木質民居,小巧、簡樸,卻透著溫馨;更遠的地方,群山如同匍匐的巨人,在雲霧中舒展暗色的身姿,遙遙望著眾人。

蘇彌徒生一種闖入精靈世界的錯覺。這裡是如此乾淨溫潤,與世隔絕。

一隊雇傭兵駕駛越野車,將眾人搭載向山中的基地。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蘇彌靜靜坐在車中,看著公路兩旁五彩寶石般的湖泊河流,目不轉睛。

孟熙琮脖子上貼著醫用膠,一隻大手搭在她身後靠背,同樣沉默不語。慕西廷見車內過於安靜,便對蘇彌笑道:「夫人,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蘇彌點頭:「這裡水質為什麼五顏六色?」

慕西廷笑道:「土壤和水中礦物質原因。不過因為曾經遭受上一次蟲族戰爭的核輻射,所以來的人很少。但這裡礦藏豐富,是聯盟最大的礦產基地之一。」

難怪孟熙琮將戰艦製造基地放在這裡。只是為什麼非要帶她來!

山腳下是一片平原,數幢廠房占地遼闊,幾道黑煙直上雲霄,隱隱傳來機器的轟鳴聲。廠房正中是巨大的停機坪,超過二十架或新或舊的獵豹、雪峰停在那裡,許多穿著藍色制服的技師們,正圍著戰機操作。

眾人剛踏入停機坪,迎面便走了一個極高大的男人。他穿著一身半舊的雇傭兵軍裝,相貌英武、目光清亮,看起來已有三十四五歲。與其他雇傭兵不同,與孟熙琮也不同,他只是含笑站在那裡,便令人感覺到一種寬厚正直的英氣。

可他的肩章軍銜竟然是少將——這還是蘇彌第一次在雇傭軍中看到軍銜為將軍級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指揮官!」他與孟熙琮互行軍禮,兩人竟然擁抱了一下。蘇彌看到孟熙琮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大哥。」他站在那男人身旁,那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彌有點吃驚,居然也有讓孟熙琮叫大哥的人?

那人目光溫煦的掃過眾人,慕西廷等都向他行了標準軍禮:「少將!」他的神色從容淡定,無端端令人心生寧靜可靠的感覺。

最後,他的目光才落在蘇彌身上。蘇彌條件反射行禮:「少將!」他卻笑著點點頭,眼神卻看向孟熙琮:「弟妹?」

孟熙琮沒吭聲,蘇彌也不答話。少將卻仿佛沒察覺到兩人的沉默,朝蘇彌伸手:「你好,我是簡慕安。」

蘇彌握上他幹燥溫暖的大手:「長官,我是蘇彌中尉。」

簡慕安居然了然的道:「哦?埋了十顆核彈威脅熙琮的小野貓?」

蘇彌面不改色的點點頭,被晾在一旁的孟熙琮已伸手重新環住了她,對簡慕安道:「你的廢話什麼時候這麼多了?」

簡慕安哈哈大笑,親自帶著他們往宿舍走去。

蘇彌毫無疑問跟孟熙琮一個房間。簡慕安簡要跟孟熙琮說了下午的安排,便先去餐廳了。蘇彌剛把自己行李往桌上一放,便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離他遠點。」他將她扳過來,捏住她的下巴。蘇彌漆黑的眸子定定盯著他,不答反問:「他是什麼人?」

孟熙琮淡淡道:「我曾經的老大。我最敬重的人。」

蘇彌有些吃驚。雖然早聽說孟熙琮是從小雇傭兵爬起來的,但還是想象不出,他跟著別人混是什麼狀況。雖然現在簡慕安已是他的部下,但他依然叫簡慕安大哥。這與他一向狂妄強悍唯我獨尊的形象,有些不符。

可為什麼要她離簡慕安遠一點?

中午吃了便飯,簡慕安便帶孟熙琮和蘇彌去看飛機製造流水線。在廠房轉了圈後,兩個男人商量了資金安排和生產計劃。正聊著,簡慕安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上次你發現的機械人呢?」

蘇彌心中一緊,便見孟熙琮一臉凝重道:「已經全部銷毀。」

簡慕安無奈的笑了:「你就不給我留一隻?那個公主聽說很漂亮,應該留給我做老婆!」說完笑看向蘇彌:「別驚訝,我最愛的就是機械。如果給我一個機械妻子,我願意拿我所有財產交換。」

孟熙琮神色漫然道:「他是機械狂人。」

蘇彌沒答他的話,轉而對簡慕安道:「機械人到底哪裡來的?」

簡慕安搖頭:「老一輩雇傭兵說過,幾百年前曾經有過機械文明,可是從來沒人見過他們。這次熙琮撞見,我也很意外。」

「為什麼要全部銷毀?」蘇彌接著問。

簡慕安笑了笑道:「老一輩人的固執要求,總歸有他的道理。」

第二天蘇彌很自在,因為孟熙琮一天都和簡慕安在廠房研究飛機,無暇管她。簡慕安派了一名女雇傭兵,陪著她遊覽整個小城,只令她耳清目明、心神舒暢。

女中士叫言卿,是名很年輕的女孩,看起來只有十**歲,長相清秀、性格溫婉。蘇彌與她相處很愉快,到了傍晚,已經逛完附近所有景致,還有些意猶未盡。

言卿靈機一動,便帶蘇彌去了城內著名的溫泉館。與整體清冷的小城形成鮮明對比,溫泉館接待處的大廳內人聲鼎沸——幾乎所有不當值的雇傭兵,夜晚都聚集在這裡。

看到兩位女軍官,雇傭兵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蘇彌習慣了雇傭兵的流氣,也不在意。但當兩人包著浴巾走入溫泉帶,蘇彌立刻震住了——

男女混浴。

其實地球上的大城市也是這樣。可蘇彌只是個在校大學生,並沒來過這種場合。何況充斥著眾多雄性雇傭兵的溫泉館,氣氛熱烈得足以讓所有女性尷尬。

好在言卿知道分寸,徑直帶蘇彌到了館內最深處,打開一個單獨的房間,裡面泉水清澈,空無一人。

「中尉,你就在這裡吧,外面太亂了。」言卿微笑道。

「你呢?」

言卿清純一笑:「我就在外面,幾個朋友叫我。中尉,你可以舒服睡一覺,這種藥理溫泉,對身體很有幫助。我大概過一個小時來叫你。」

蘇彌當然明白所謂「朋友」的含義。雖然大庭廣眾不至於做什麼,但一個女人跟幾個男人泡在一個池子裡,水面之下,總有些看不見的曖昧調/情。她只是沒想到看似清純的言卿,骨子裡竟然這麼奔放。

她穿著泳衣進入溫泉。房間是露天的,抬頭可見冬日清寒的星光。而熱氣蒸騰上來,連骨頭裡都充斥著一種熱烈的溫暖。蘇彌重傷後體質較虛,在這樣舒服的環境中,頭靠著池子邊沿的石階,很快昏昏入睡。

腳步聲響起時,蘇彌半睜著眼,隱約看到燈光下有個人影。蘇彌用手遮著眼前燈光,輕聲道:「你來了?」

那人在池邊蹲了下來,垂眸看著蘇彌。幾乎是立刻,蘇彌感覺到熟悉的男性氣息。她猛的睜開眼,果然看到孟熙琮沉靜英俊的臉和挺拔的身軀。

而孟熙琮的目光,沿著她有些驚訝的臉,下滑到被熱水泡得發紅的肩膀,還有水面下僅著內衣的纖細嬌軀,沉默不語。

下午忙完,他意外的被簡慕安通知:「弟妹還沒回來」。以為只是在外面遊玩,並沒在意;過了一會兒,簡慕安卻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樣子:「糟了,忘了跟你說,她們去溫泉館了。」

溫泉館是什麼地方?雖不至於藏污納垢,但是男女混浴,甚至全/裸泡溫泉,都是公開的風氣。孟熙琮深知自己這個大哥,外表看起來正直剛毅,實則狐狸一樣詭計多端自以為是。所以才讓蘇彌離他遠一點。現在,她必然是被他的人故意帶去的。目的,自然是讓他氣急。

只是想到蘇彌雪白勻稱的身體,暴露在眾多不知好歹的士兵面前。孟熙琮心中便升起怒意。當然,他不覺得這是吃醋。只是蘇彌早已被他納入私有,他的人,不喜歡被任何人窺探染指。

只得丟下句「你給我收斂點」,便在簡慕安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匆匆趕來溫泉館。

好在簡慕安不敢玩得太過分,她也會保護自己,只是在獨立的房間。可當孟熙琮看到睡在溫泉中的她時,卻沒有立刻叫醒她,而是在溫泉邊站了至少半個小時,直到她醒來。

睡眠中的蘇彌,獨自一人的蘇彌,跟睡在他懷裡時,有些不同。

她的長髮盤在腦後,比平日添了幾分嫻靜氣質。臉是細膩的象牙白,隱隱滲出潤潤的紅。烏黑的眉格外醒目。還有艷紅的脣,在燈光水汽的朦朧映襯下,潤澤得令他瞬間想起那脣的清新味道。

這是孟熙琮第一次對蘇彌生出驚艷的感覺,感覺有些難以形容。於是他低頭,靜靜看著,直到她細密的沾著水汽的長睫輕顫,宛若深潭的清澈雙眼睜開。

孟熙琮與她對視片刻,毫不遲疑的開始脫衣服。

一看到他的動作,蘇彌心情就十分複雜。不可否認這樣寒冷的冬夜溫泉,英俊強勢的男人,令人無法抗拒的意亂情迷。她看著他結實的身體一點點袒露在自己面前,腦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現出多日來兩人在床上的情形。雖然蘇彌只有他一個經驗,但不得不承認,單純從感官來說,十分刺激而愉快。

她已經不想再糾結機械公主的問題,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公主那個人,而是地位和真心。儘管她對他,好像已經越陷越深。

然而她已經沒空想別的了。孟熙琮的身體埋入水中,強勢的將她壓在水池邊沿,埋頭就親了上來。

頭頂的月光清冷而溫柔,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觸過她每一寸肌膚,都引起陣陣戰慄;他是這樣溫柔的一點點吻過她的臉頰。在她偶爾睜眼時,發現他一直在看她,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目光。

房間裡安安靜靜,身體的悶響也被隱藏在水下。只有他的低喘,還有她偶爾咬牙發出幾聲難耐的悶叫;或者實在耐不住時的壓著嗓子罵他幾句。還沒過多長時間,她已是頭暈腦脹筋疲力盡。

昏昏沉沉的,眼皮再也睜不開。□的刺激感很快消失了,周圍一片寧靜。朦朧中,似乎有人靜靜撫摸親吻她的全身,而那滾燙的懷抱,令人無法抗拒想要就此沉睡不醒。

蘇彌再醒來時,聽見一個聲音問道:「睡著了?」是簡慕安。

她察覺到自己正在孟熙琮懷裡。他正抱著她,一步步往前走。

她聽到簡慕安又問:「溫泉不錯?」

孟熙琮似乎笑了一聲,道:「不錯。」

簡慕安壓低聲音道:「十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你身邊有女人,居然還搞不定?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在鬧彆扭。你就不會哄一哄?」

孟熙琮沉默了一會兒道:「她大概不是心甘情願。不過這不重要。」

蘇彌聞言,心裡一抖,只聽孟熙琮繼續道:「願意不願意,她都跑不了。」

蘇彌忽然很想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她睜開眼,恰好他低著頭,她探究的目光,對上他沉靜的視線。她瞬間明白過來——他的話分明是講給她聽的。

夜色在他頭頂形成暗黑深沉的背景。比墨色的天空還要幽深的,是他靜靜凝視她的雙眼。在湖水般沉靜的目光中,隱藏著男人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這令她心慌意亂——他讓她覺得越來越難以捉摸,難以割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