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傅君悅捧起她快埋到脖子底下的臉:「依依,看著君悅哥哥,告訴君悅哥哥,你願意的,咱倆從小就知道,君悅哥哥是你的,你也是君悅哥哥的……告訴君悅哥哥,你願意,你是君悅哥哥的……」
他的眸子深晦如海,他在她耳邊反覆地低沉地訴說著,一遍又一遍,下魔咒一般,梅若依腦子裡一片空白,沉溺在那雙深眸的柔情中,只知道順著他的引誘低吟:「我願意……我是君悅哥哥的……」
「嗯……君悅哥哥也是你的……」傅君悅喃喃道,嘴唇輕輕落下,羽毛般輕刷過她的櫻唇,慢慢落在她的鎖骨,輕咬,向下移,含住了她顫動的紅梅,飢渴地啃咬,吮吸。
「君悅哥哥……」梅若依顫抖著扭動身體,奇怪的電流從傅君悅啃咬的地方燒起,而後在身體裡面流動向下傳遞,她兩腿間那個地方變得好癢好濕。
……
「依依,喜歡君悅哥哥這樣親你嗎?」傅君悅抬起頭來,聲音沙啞,雙眸沉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不知道……」梅若依軟軟地倒進他懷裡。
「依依,你快點長大吧……」傅君悅把梅若依摟緊,下巴抵在她的額發上,低低地歎氣。
「客官,熱水來了。」小二送水來了,還有孟夏臨時買來的一身衣裳。
「再送一桶來,還有,送四菜一湯飯菜到房間來。」
一桶水怕是刷不乾淨的,還有,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傅君悅這時覺得肚子好餓。
「為什麼瞞著我到雍州來?」傅君悅笑著問道。
「在府裡無聊,聽說雍州好玩,就跑過來玩。」梅若依低聲道。以前沒說出自己的身世,現在沒有認回爹的可能了,還是不說吧。
「只是過來玩?」傅君悅的手不自覺地攥起,失望從心底漫起,胸腔裡熄滅不久的怒火又燃了起來。
「嗯,只是過來玩。」梅若依咬唇。
傅君悅僵硬地站著,突地覺得自己是個笑話。他擔憂得快發瘋了,可是那個小人兒連實話都不肯對他講。
「大少爺……」梅若依怕怕地看他,她不想隱瞞,可是!
傅君悅默默地背轉身站到浴桶邊,冷冷地道:「侍候我沐浴。」
顫抖著把那臭哄哄的衣服脫下來,按傅君悅的指令扔到門外去,喊夥計收拾了扔掉。洗髮,搓背……一大桶水污濁不堪,傅君悅站了起來進了另一個木桶。
穿衣,擦乾頭髮,用膳。傅君悅一言不發,梅若依膽戰心驚,食不知味。
傅君悅這四天根本沒合過眼,吃過飯開門喊來夥計,道:「告訴與我同來的人,今晚在此歇息,明日再回。」
「好咧。」夥計領命離去。傅君悅關門上閂,看也不看梅若依一眼,脫了外袍上床睡覺。
梅若依在床前呆站著,心裡其實有很多話想跟傅君悅說。傅君悅出現在雍州,形容狼狽,不用問也知他這許多天是怎麼樣的焦心憂懼。她想跟他說自己的委屈,說她想娘,說她傷心親爹不要自己了。
然而,她什麼也無法說出口。她托庇於傅家,當初的借口就是自己是孤兒,現在再突然說自己原來有個威名赫赫的爹,傅家還能容下她嗎?她不敢賭不敢搏,跟那個沒見過面的忘了她娘倆的爹相比,她更捨不掉的,是傅君悅,是傅曉楠,是熟悉的傅府,甚至清風鎮。
傅君悅又累又困,躺到床上後,卻又睡不著,房中那個心尖上的人兒乾站著不動,愛憐慢慢地將心頭的怒氣淹沒。
默默地歎了口氣,傅君悅坐了起來,朝梅若依張開雙臂。
「君悅哥哥。」梅若依爬上床,撲進傅君悅懷裡流淚。
「這次到雍州作什,你不想說,君悅哥哥也不問了,只是,以後再不可這樣,要作什麼?即便不想我同行,也讓我知道,讓我安排人保護你。」
「好。」梅若依含淚點頭。
輕輕地將梅若依白玉般的小臉上晶瑩的淚滴拭去,把人摟緊,傅君悅放下心事,連日奔波,倦極累極,很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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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悅,王瑞那邊,你看怎麼辦?要告訴他爹讓他爹教訓他一頓?還是讓曉楠揍他一頓?」坐在馬車上一路往清風鎮趕,孟夏問道。
傅君悅搖頭,沉聲道:「我會給他教訓的,依依私自到雍州這事,千萬不能給曉楠知道。」
曉楠那暴性子,知道王瑞對依依心懷不軌差點……還不得立馬跑去打王瑞?這事嚷開了,依依少不得受他娘親責罰,雖說有孔歆頂著,可是,傅君悅握緊拳頭,孔歆那對依依獻慇勤的模樣越來越讓他厭惡。
兩人不是同時離府的,回府也不能同時回府,傅君悅需得在孟家再住個一天兩天再回府。臨別前少不得又交待梅若依,自已不在府裡,小意著意些。
「我不放心,依依,要不你這兩天跟曉楠進山吧。」
梅若依本來沒心情玩兒,聽傅君悅再三再四叮囑,跟傅曉楠進山,確也比呆在朗月軒與青霜綠翹兩個裝模作樣扮和睦舒心,便點頭應下。
傅君悅先將梅若依送到後角門,自己與孟夏坐著孟家的馬車又走了。一路上,孟夏篤篤篤手指不停敲擊著車廂壁,傅君悅再掛心,也注意到那聲音了。
「擔心回家你爹訓斥?放心,我的事,我去找孟伯伯領罪。」傅君悅笑著安慰他。
「得!我是擔心這個嗎?」孟夏斜了傅君悅一眼,不滿地道:「我爹除了醫書就是病人,從來不管我,我娘忙著照看醫館,哪來心思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煩惱什麼?」傅君悅瞟了他一眼,不解道。
孟夏吸了口氣,憂鬱地看著傅君悅,歎道:「我是在為你煩,君悅,你的心思我盡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不反對梅若依與曉楠來往?」
傅君悅一怔,呆呆道:「做什要反對依依和曉楠來往?曉楠又不會害依依。」
「你啊!」孟夏歎息,搖頭晃腦道:「曉楠何止不會害梅若依,君悅,曉楠對梅若依的好,可不比你差。」
傅君悅愣住,半晌道:「依依對曉楠,沒有那個心思。」
「你怎麼知道?我怎麼覺得,梅若依跟曉楠在一起,笑容更燦爛。」孟夏不贊同地搖頭。
梅若依剛回朗月軒不久,傅曉楠就來了。
傅曉楠這幾天弄了一套小人偶,兩根木棍操縱著,人偶便動起來,他自己再變著各種聲音說話唱曲,倒是好玩又熱鬧。
「二少爺弄的這挺好玩的。」青霜和綠翹湊趣道。
「去,不是給你們玩的,看什麼,出去,出去。」傅曉楠不客氣地轟人。
傅曉楠要拉梅若依去拂雲樓,梅若依懶待動,她不想去拂雲樓,月影每次看她,那刀子一樣的眼光扎得她不舒服,還有雪晴,每次見了她,都跟她訴苦,道傅曉楠老喝斥自己。綠翹的妹子凝碧則一副親親熱熱的好姐妹模樣,讓她感覺很彆扭。
傅曉楠見她不肯去拂雲樓,也不勉強,拉了她進了傅君悅的書房。
「依依,來,你也試著唱,我唱男聲,你唱女聲……」
傅曉楠興致高昂地說唱起來,梅若依不忍拂他好意,也學著唱幾句。
梅若依與傅曉楠在書房裡嘻笑玩耍,綠翹與青霜坐在廊下謀划算計著。
「難得大少爺不把她帶在身邊,可惜表少爺不在,要不,弄點兒藥,讓她與二少爺成了事?」青霜低聲道。
「糊塗,你不想在府裡呆下去了?」綠翹搖頭道:「二少爺在咱們這裡與小狐狸成了事,月影第一個饒不了咱倆,傅大娘看女婿被咱們弄沒了,還不尋機覓縫把咱倆打發了?」
「大好的機會就這麼白費了?況且,二少爺興許與大少爺心腸不一樣,不至於有了小狐狸,別的就一個不要了。」青霜有些不甘心。
確是機會難得,綠翹咬牙思索,青霜把嘴附到綠翹耳邊,低聲嘀咕:「……讓掃禾把梅若依當成你……」
「啊?」綠翹變臉,皺眉叫道:「這,於我的聲名有礙。」
青霜淡笑,道:「隨你,我呢橫豎大少爺還沒與我撕破臉。」
綠翹捂臉,那挨打的半邊臉經過這許多天,紅腫消了,想想傅君悅打人時那個狠勁,罷!傅君悅一點臉面不給她留,她也便將臉撕擄開來,橫豎有孔氏的發話,傅君悅想打發她也不易。
就這麼辦罷,孔歆好賴是個主子,掃禾只是個小廝,這事成了,也是毀了梅若依一輩子。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這回絕不做沒十分把握的事,且,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青霜。
「大少爺會不會把事情捂下,只是遣走掃禾?依我們這位爺對小狐狸那個著緊模樣,倒很有可能。」
「大少爺要捂,咱倆也可以不讓他捂,你放心,我不會袖手旁觀獨善已身,這事出了,咱倆一起去稟報太太。」
「好!配藥一事,也交給你來。」綠翹道。
「好,只不過,我覺得只給掃禾下藥即可,小狐狸跟著大少爺學醫,醫術有幾成咱們沒底,別弄了藥反給她識破了,橫豎掃禾若是用強,她也扛不住,掃禾那裡,就靠你了。」
晚膳時傅曉楠被月影找了回去,道是孔氏命到前面膳廳用膳。傅君悅沒有回府,朗月軒裡各人都是無精打采,晚飯對付著吃過,梅若依剛想去找采薇閒談,綠翹一把拉住她,撲通一聲,竟是跪了下去。
「依依,求你在大少爺面前,幫我美言……」
「綠翹姐姐,快起來,依依擔當不起。」梅若依哪敢承綠翹的跪禮,急忙欲拉她起來。
「依依,你若是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綠翹拭著淚,玫瑰帶淚,海棠含露。
綠翹如此相逼,梅若依無奈,答應替為求情,綠翹卻還不起身,道是這些年傅君悅身邊,一等一的人應該是梅若依,她佔著朗月軒裡大丫鬟的宿處最好的房間,心中有愧,情願與梅若依調換房間,以表感謝之情。
梅若依如何肯受?論資排輩,綠翹青霜都在她之上,況且傅君悅不在府裡,焉知這會不會是圈套。
「這事等大少爺回來決定吧。」梅若依再三推辭不掉,推托到傅君悅頭上。
兩人一人堅持要讓,一人堅決不受,推托許久,青霜進來了,笑吟吟道:「依依你不要再推辭了。大少爺那麼疼你,哪有不允之理?我呀,剛才領著掃禾照壁兩個,給你們把東西都調換完了。」
「這?」梅若依急得搓手,青霜沖綠翹使了個眼色,挽起梅若依的手,笑道:「走,我帶你去看新房間,我剛才把紗簾子也替你換上了,上好的茜霞紗,可美了,看看去。」
青霜拉著梅若依走了,綠翹從地上站起,冷笑一聲,拿起桌上剛才青霜擱下的一個小紙包走了出去,她在院子裡剛站了一小會,掃禾就過來了。
「大少爺不在,這軒裡你最大,怎麼還不開心?」
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綠翹暗罵。掃禾喜歡她,這事,傅君悅不清楚,青霜卻看出來了,下午青霜在她耳邊嘀咕的,就是讓她勾引掃禾,約掃禾到她房中苟且,另一頭她們卻換了房間,讓梅若依去住她的房間當她的替身。
當然,掃禾進房後若是發現裡面的人是梅若依,只怕沒有那個膽子胡為,這便得用到藥物,青霜讓她給掃禾下藥,到得那時,掃禾欲-火焚身,就算發現人錯了,也忍不住了。
這事鬧開了,青霜替她作證掃禾是明知梅若依與她換房間的即可,即便於她的名聲有毀,可是,她也幫月影除了心腹大患,傅大娘自會幫著她在傅孔氏跟前說情,她可保無虞。以後沒了梅若依,她的相貌也是極好的,興許傅君悅能分一二分寵愛給她亦難定。
照壁那裡,這些年他對梅若依奪了他跟在傅君悅身邊的機會從爺的貼身小廝變為粗使小廝已極為不滿,不用說什麼,也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青霜拉著梅若依說話,梅若依勉強壓下心頭焦躁,陪著她說話,後來實在撐不住,便假意打哈欠。
「困了?困了就睡吧。」青霜體貼地伸手替梅若依脫衣裳。
「謝青霜姐姐,我自己來罷。」梅若依蹬掉鞋子,也不脫衣裳,歪倒頭,閉上眼,很快地呼吸勻稱。
青霜吹熄了油燈,躡足關門走了。
梅若依聽得腳步聲遠了,慢慢睜開雙眼。綠翹的房間有好幾扇窗戶,依稀有月光照進來,梅若依也不點燈,悄悄摸到門邊,她要插上門閂。
沒有門閂!奇怪!梅若依後退幾步,打算挪房間中間的圓桌去頂門。她的手在扶到圓桌桌沿時頓住了,藉著月光,她挨個摸了摸窗戶,靠著院子前面廊道的三扇窗戶,竟全沒有插梢。
月影疏窗,暗香浮動,梅若依扶著窗戶的手微微發抖。
半晌,她拿了凳子來到房間的東側,這一邊有一扇窗戶,她墊了凳子,翻過窗戶。窗外是朗月軒的院子,院子裡沒人,梅若依挨著牆根慢慢挪動,院門還沒關,她一閃身出了朗月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