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婉何等的聰明,立刻便想到之前李女史說的話了。
李女史當初吞吞吐吐的提位次,必定是李女史聽到了什麼。
只是這個不比別的,皇室宗親之間,關上門便是家事。
李女史相比不好明提。
莫小婉不由的往李女史那裡看了一眼。
那李女史在莫皇後身邊伺候的久了,早知道莫皇後的蕙質蘭心。
知道瞞不住這位莫皇後,李女史立刻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想必娘娘已經想到了,奴婢是在前幾日聽到了些傳言,鎮西王妃的弟弟,自從同馮氏合離後後宅一直不寧,把那秦某人熬的身體都要完了,聽說了馮靈芸入宮覲見的消息,秦家便想起了馮氏的種種好處,著了急,請人說和,要重新讓馮氏回他們秦家,只是馮氏哪裡會肯,這才有了些不大好聽的散言碎語,娘娘也不要太往心裡去……」
莫皇後那裡說著話,那鎮西王妃原本是氣頭的話,說的時候還有些心虛呢,現在見自己說都說了,上面的莫皇後也沒什麼反應,反倒聽個女史說著什麼。
鎮西王妃更加張狂起來,還要同身邊的其她王妃說寫別的。
上了歲數的謹王妃卻是覺出不妥來。
莫皇後雖不是世家女,年輕又輕,可是板上釘釘的皇子生母,又這麼得聖上的寵,這麼說當今的皇後……
那些王妃並未搭話,有些更是裝著沒聽見的樣子。
鎮西王妃說的便有些無趣,等轉回頭的時候。
鎮西王妃忽然發現旁邊伺候的宮娥動作慢了,鎮西王妃便氣的來了一句:「你傻了嘛,酒杯都空了還不知道倒。」
莫小婉那已經聽完了李女史的匯報。
她發現賤人。就跟蒼蠅非要追著蒼蠅拍跑一樣,想放一馬都不好放。
她也便語氣平緩的吩咐身邊的人:「鎮西王妃御前失儀,掌嘴。」
這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場面如同冰水潑了一般,瞬時整個大殿內都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面的鎮西王妃更是跟聽錯了什麼似的,在那還楞了下。
那些伺候的太監卻是動作迅速,很快的過去四個太監,左右兩邊一邊夾著鎮西王妃的一條胳膊,一個站在前面,一個站在後面。
宮裡哪怕是張嘴也都是有規矩的,這嘴巴要打的不輕不重不偏不歪。
負責掌嘴的太監,手指長的也好,那勁道早就練過的。
打出來的嘴巴,既要響又要重,可是呢,力度卻不能一下太大了,畢竟掌嘴都是掌的宮妃女眷的臉,保不准哪天皇帝便又喜歡上了,所以宮內的掌嘴都是重在疼,而不重在殘上。
只兩嘴巴下去,那鎮西王妃的臉便被打的包子一樣。
偏偏鎮西王妃被寵壞了,自從做了這個王妃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鬼哭狼嚎一樣的喊了出來:「我是鎮西王爺在冊的王妃!你們這些閹奴……」
閹奴倆個字一出,不用莫皇後吩咐,那嘴巴的分量都重了,跟著的兩下下去,鎮西王妃的嘴裡都有血了,牙齒更是鬆動了兩顆。
鎮西王妃被打的痛哭流涕。
大殿內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筷子,有些膽小的都不敢看這一幕。
很快的一個花枝亂顫的美人便被打的嘴鼻都在流血。
莫小婉也不說話。
她以前沒有封建宗主的想法,只是現在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除了管理後宮外,這些王妃命婦也都是自己所管轄的范圍。
一個高管最怕的便是沒有威信。
若這個鎮西王妃在自家府邸裡說說,她是懶得同她計較的。
可是現在京城內都傳遍了,鎮西王妃又是當面說的。
她再不收拾這小賤人,以後還怎麼統管這些命婦宮妃?!
只抽了二十個耳光那鎮西王妃便倒在了地上,捂著臉的直叫。
莫小婉狀若未聞,很快的便有機靈的太監過來,都不需要多吩咐,那些太監便抬著這位鎮西王妃抬著往外送。
等人抬出去,莫小婉才笑道:「咱們都是自家人,你們不要客氣,今天是好日子,不要讓剛才的小事掃了行,來咱們痛飲一杯。」
說著莫小婉舉杯一飲而盡。
那些王妃卻是噤若寒蟬一般,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皇後,如此的沉穩老辣,剛才還掌罰鎮西王妃,轉眼間又談笑風生了。
哪怕曾有過些輕視的意思,現在也都嚇沒了,紛紛舉著杯迎合著。
等家宴過後,莫小婉才長出口氣,她為了這次的宴會特意戴了鳳冠,待久了都覺著脖子疼。
等回到關雎宮內,她沒想到隆靖帝也在呢。
她忙笑著福了一福,隨後便要讓人替自己摘下鳳冠。
他面前的隆靖帝竟然親自走了過來,他個子高,他這麼一伸手,其他的那些宮娥誰還敢上前。
只是他沒有做過這個,摘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勾到了莫小婉一溜頭髮。
莫小婉被扯疼了下頭髮,嘴裡剛哎了一聲,他已經伸手護住了她的頭髮。
莫小婉心裡暖暖的。
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莫小婉卻是想起了之前鎮西王妃的事兒。
畢竟是王爺家的正妻,朝廷有封號的王妃,莫小婉臉色有些凝重的回稟著:「陛下,今天家宴,有人沖撞了臣妾,臣妾為了立威把那人薄懲了一下。」
隆靖帝坐到榻上。
莫小婉看他表情還是那麼溫和,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不由的又多說了一句:「陛下,您是覺著無所謂嘛?」
「朕知道了。」隆靖帝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鎮西王爺正跪在宮外謝罪。」
莫小婉哎了一下,她趕緊的從榻上站起來,一臉驚訝的:「怎麼會這樣?外面天這麼冷,他真的還在外面跪著嗎?」
難道是因為鎮西王妃的事兒?
這種時事兒連王爺都要請罪的嘛?
莫小婉是不想因為她們這些女眷,把前朝的事兒都影響的。
再說壓根不算多大的事兒。
只是她望他那看了一眼。
他無所謂的,「不用管他,明兒早起再說。」
「陛下?」這種天氣在外面跪一晚上……
莫小婉一想都覺著要把人凍個半死的……
隆靖帝淺笑了下,又把她拉到身邊:「他娶妻不賢,這罪也是該請。」
等她坐下後,他握著她的手:「國舅的婚事定了嗎?若是定了,你有什麼求的嗎?」
莫小婉都覺著自己的腦袋要轉不過來了。
不過一般這個時候是要求個功名的吧?
她母親依稀的跟她提過幾次,說她弟弟都要成親了,按慣例都要掛個功名的。
莫小婉卻是搖頭輕笑了下,「我娘家已經很有福氣了,臣妾沒什麼求的。」
她只是明白了。
她光想著那些宗親是他的家人了。
其實算毛的家人啊,這一位他哪裡得到過兄弟情父子情?
更何況那些人哪個是良善的。
莫小婉最初創業的時候也是什麼臉色都見過的,其實在某些方面,她覺著自己跟這位隆靖帝還是挺有共鳴的。
當初創業的時候,她也不是一帆風順,有年春節,有筆貨款年前怎麼都催不出來。
她又因為公司的事兒焦頭爛額的,連過年的新衣服都沒來得及買。
等行色匆匆的去參加親戚家的年夜飯時,那些人見她那副樣子,便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話裡話外都是些女人就該早點嫁人,趁著年輕漂亮還有資本,再說女人能做出什麼事業的話……別把父母的錢都賠進去如何如何的……
那種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每到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時候,反倒張牙舞爪的像個怪物。
把人性中最下作最惡心的一面暴露無遺。
她那些還不過是做生意而已,他從一個備受冷落的小皇子,到了現在的位置,只怕早都看透了那些人的嘴臉。
莫小婉也不多說什麼,很多時候只是一種默契跟感覺。
她笑著回握了握他的手,輕聲問他:「陛下,晚宴吃的還好嗎?臣妾讓人準備了一些夜宵,咱們再用些如何?」
那些夜宵準備的很簡單,都是些清淡的小菜,另有些面點,還有米粥。
不看到飯菜還不覺著,等夜宵端上來,莫小婉才發現自己居然都有些餓了。
那種家宴,說是帶著家字呢,哪裡是家人聚會的地方,簡直就是應酬應酬。
她坐在上面一直擺著國母的架子哪裡能吃得舒服。
這些飯菜雖然不多也不算多講究,可是吃到肚子裡是暖暖的,腸胃都是舒服的。
倆個人在榻上面對著面的。
吃了幾口,莫小婉才發現他晚上的飯量也不錯。
她不由笑了下:「沒想到剛才的家宴沒吃飽,現在的家宴倒是對了陛下的胃口。」
本來是開玩笑的話,莫小婉沒想到他居然抬頭看了她一眼,淺笑著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