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婉沒想到會是這樣。
雖然隆靖帝早同她說過讓這些女人離宮的事兒，只是他日理萬機的，也並不是太急。
她趕緊吩咐身邊的人：「找人好好看著那位御妻，勸勸她切莫再尋短了。」
等小太監應著下去後，她又問身邊的人：「聖上現在還在御書房嗎？」
有些知道事兒的小太監忙回道：「回娘娘的話，今兒個是三月初九，聖上修發的日子，看時辰聖上應該是清心閣修發呢？」
「修發？」莫小婉奇怪的重復了一遍。
這裡的人都認為身體髮膚來自於父母，是輕易不會剪髮的，只是任著頭髮瘋長也不是個事兒。
因此才有了修髮一說，不過是撿著吉利時辰把頭髮小小的修修。
莫小婉原本是想過去同他說說御妻的事兒的，現在聽了的事人，她忽然更有了興趣，忙道：「既是這樣，你們隨本宮過去看看陛下。」
眾人一聽這話，忙收拾著，伺候她起身。
等一眾人過去的時候，清心閣內果然是有不少人呢。
修發的人乃是宮裡的太監，在天子頭上動刀的人，那必定是千挑萬選各種底細，又是伺候的好手。
絕對是一點差池都不敢有的。
而且周圍都要靜悄悄的，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打擾聲音驚動了聖上。
所以一等莫小婉過去的時候，早有太監小跑著過來，跪在地上提醒道：「娘娘，陛下在清心閣內修發呢。」
莫小婉這才停下腳步，笑著問那小太監：「修了多久了？是不是怕打擾？」
跪著的太監笑道：「回娘娘的話，陛下修了有一會兒了，娘娘您帶倆三個人是不礙事的。」
莫小婉也不是必須身邊有伺候的，她對身後的人說了一聲，便往清心閣去了。
裡面伺候的人誰不知道她是誰，都小心的垂首站著，連抬頭都不敢抬。
等她進到裡面的時候，就見清心閣內很大，而且裡面地方很空曠，正當中有個桌子有把椅子。
隆靖帝正坐在椅子上，一個上了歲數的太監在小心的為他修發。
旁邊還有幾個打下手的小太監，除了那些人外，還有兩名御前侍衛在那目不轉睛的看著。
因為被人圍著，莫小婉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等走進兩步，她才瞧清楚。
此時的隆靖帝頭髮很隨意的散在兩側。
莫小婉雖然早知道古代的男人也是蓄發的，只是素日都是看他頭髮好好的束著，即便是在龍床上有孟浪的時候，房內也是黑乎乎的，只有個影子。
此時乍看到他這樣披頭散髮的樣子，她便愣了下。
沒想到他頭髮披散開，會這樣的氣質超然。
她怕驚動了理發匠，在旁邊等候了片刻，等那發匠把東西放下，準備去整理隆靖帝的碎發時，莫小婉才走過去。
隆靖帝顯然不知道她過來了，他還在閉目養神呢。
莫小婉悄悄的對那些太監御前侍衛揮了揮手。
那些人一見是皇后過來了，忙都躬身聽命的往後退去。
莫小婉拿起旁邊的帕子，輕輕的為他彈了彈腦後的碎發。
見托盤內還有些像是香粉似的東西，她笑著用乾帕子占了占。
那香粉的味道倒是不濃，想來是御制給他專用的。
她湊近了些，細細的為他整理著。
手指穿過他的頭髮，以前她也沒留意過他的頭髮的，只知道他頭髮長的很不錯，很黑很亮。
現在她有多了一樣感悟，還很滑呢，簡直可以直接拿去拍洗髮水的廣告了。
只是腦補了他甩頭髮的樣子，她忍不住的笑了下。
還笑出了聲音。
莫小婉趕緊緊張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察覺到什麼。
卻沒想到他動都沒動。
這下她更奇怪了，她記得他是很驚醒很機靈的人，沒道理都換了他還不知道吧？
就在她好奇的時候，閉著眼的隆靖帝已經伸出手了。
他很自然的把她放在他腦後的手握了住，淡淡的說：「你怎麼不動了？」
「您知道我來了？」
「嗯。」他這才睜開眼睛，從面前的鏡子內看著身後的皇后，淺笑道：「你一來朕便知道了。」
「真的。」莫小婉從背後環住他的脖子，小心的為他系上扣子的說：「是聽見我的腳步了？」
「你身上的味道。」隆靖帝等領口的扣子系好後，才轉過身來，他的目光纏綿又溫柔，落在莫小婉身上的時候，莫小婉都覺著怪怪的。
她的頭皮都有點麻麻的感覺。
靜默了片刻她才說道：「陛下，我是有事兒才來的，剛臣妾在御花園閒逛的時候，有個小御妻想不開在林子裡上吊，臣妾是有身孕的人，看到那些便不舒服，便想起過來問問陛下，上次陛下說的事兒，會在什麼時候下令……」
「朕明日早朝便會下旨。」他這話說的沒有一絲遲疑。
莫小婉卻是意外了下，還以為他得多準備一段時間呢。
在那不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用那麼急的，倒好像是臣妾在往宮外趕人一樣。」
「皇后多慮了，早幾日朕已經同宮內的掌事諸人說過了，不過是差一道旨意罷了。」
他說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的說：「倒是皇后難得過來，歇一下，朕帶你去清心閣後的回音壁看看。」
莫小婉點了點頭，等過後跟他過去的時候，雖然早在故宮的時候就見過類似的回音壁。
不過在這裡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是知道有些舊宮事兒的，聽李女史說，這裡以前是先皇聽戲的地方，當時殿名是清音閣。
到了隆靖帝的時候，因隆靖帝並不喜歡那些奢靡之聲，便把清音閣替換成了現在的清心閣。
此處離得御書房很近，偶爾隆靖帝還會在這裡開個御前會議。
莫小婉在裡面走的時候，發現跟後宮不同，這裡的不管是線條還是布景都是很粗狂的。
看來隆靖帝在登基後對這裡做了修葺改善。
只是她跟隆靖帝在裡面散心開心是開心，可一想到他要做出的事兒是亙古未有的，雖然這是他們夫妻家的家務事，可對朝廷上的臣子，對天下百姓來說，卻是驚世駭俗的一件大事兒，一旦放在朝廷上……
莫小婉不由的有些擔心起來，只是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是從私心，還是作為後宮的女主來說，這都是最好的處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