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溫少遠率先邁出了電梯,他手裡拎著她的手提包,走到門口時,更是沒管還落後幾步的聞歌,拿出鑰匙開了門。

聞歌「誒」了一聲:「你進我家幹嘛?」

溫少遠剛握著門把手推開門,聞言,轉身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站在走廊上談的話,我可以完全尊重你的意見。」

他那眼神,黑白分明,清亮的目光直逼得聞歌不敢跟他對視,別開眼看向自己的腳尖:「誰說要跟你談了?」

她這樣彆扭又有些不安的語氣,讓溫少遠的心頓時柔軟了大半。他退後一步,握住她的手,直接拉她進屋。

又來了……專/制,獨/裁,霸道。

聞歌捧著保溫瓶,邊嘀咕邊換鞋。為了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不悅,她還故意把鞋甩得東一隻西一隻。

這是她的小習慣,表達不高興時的小習慣。

溫少遠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玄關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鼓著的臉透著一層粉意,那唇上染了水光,盈潤又勾人。

他淡淡地別開眼,彎腰從鞋櫃裡給她取出拖鞋來,又順手把她甩飛的兩隻鞋子擺正,就以這樣的姿勢抬頭看了她一眼,毫無意外地和她的視線對視:「先談,還是先下餛飩?」

聞歌捧著保溫盒的手指動了動,隨手放在了鞋櫃上,踢踏著拖鞋率先走到了客廳裡:「你想談什麼?」

這是要先談了,也好。

他按亮了客廳裡的水晶吊燈,那璀璨的燈光亮起,刺得聞歌眼睛一瞇,轉身看去。

溫少遠手裡不知道何時拿了幾張銀/行卡,整齊地被他握在手心裡,全部遞給了她:「這些是我今晚放在身邊的全部積蓄,密碼是你電話號碼的六位尾數。前兩年,在朝陽名邸買了一套公寓,戶主寫的是你的名字,房產證就放在我的公寓裡。這些,是今晚談話的誠意。」

聞歌怔怔地看著他放進她手心裡的幾張銀/行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那銀/行卡還染著他的溫度,微微的溫熱。

他的手覆上來,把她和銀/行卡都包裹在了他的掌心裡。那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明亮的燈光下,更是顯得修長。

「之前說過的話,我不再重複。」溫少遠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正經,他看著她,眼底的不容置疑堅定得不容她躲避:「今晚要說的,有關於以後。」

他又走近了一步,藉著身高優勢,身影把她整個攏在了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沒有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他的陳述清晰又讓人無法抗拒:「我已經過了非要找個女人結婚的年紀,如果錯過你,我不會再有別人。以前我顧忌你是否能承受,是否還不夠成熟,成熟到能夠做下有關一輩子的決定,所以三番兩次的,以我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左右你,為難你,推據你。我沒有……再為自己找借口的理由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又微微地沙啞起來。那沉沉的磨砂質感,聲線卻格外動聽。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溫少遠。」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按在了心/口:「所以,哪怕是懲罰,也要對著我來。我浪費了你那麼多時間,讓我補償你,把曾經那些時光,以及現在的,都還給你。」

聞歌張了張唇,看著他深邃的眼睛裡,那幽沉得看不到底的微光,只覺得一陣踩不到底的恍惚:「不是這樣的……」

「只要你站到我身邊……」他低下頭,微微湊近,那雙眼睛,就在她的眼前,目光悠遠沉靜,反射著水晶吊燈的光,一時璀璨得讓聞歌忍不住微微瞇眼。

「只要你站到我身邊,所有你不能承擔的,我都可以承擔。」他握緊了她微微蜷起的手心,用力地抵/在胸口:「如果你還喜歡,還願意……」

聞歌的手背被他捏/得發/燙,心口更是「突突」跳動著,紊亂又迅速。

他的目光靜靜的,像是一座巍峨的遠山,山上雲霧重疊。可此刻,他把自己全部攤開來,眼神清澈又執著,卸下了所有的一切,只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指尖下,是他堅實有力的心跳,那一下下如鼓擂,讓她的血液也隨之興/奮起來。

顧慮,遲疑,猶豫……

她看著腳下那懸在一線上的所有渺茫,掙扎著,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這樣的沉默,落在他的眼裡,就如同一團正興興燃燒起來的火焰。溫少遠眼底的光暗了暗,微微鬆開了緊握住她的手,開口時,那聲音低得近乎呢/喃:「你心裡,還有沒有我?」

驟然的低沉,他垂斂下的眉眼,看得聞歌呼吸一窒,手指不/禁縮/起,想要推開就近在咫尺的溫少遠。

他靠得那麼近,把所有的情緒都放大在她的眼前,這讓她也無所適從,無法正常思考。

可她剛退開一些,下一秒,他的手指一鬆,改成手指緊扣,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指,反身壓在了她的背後。

聞歌被迫迎上前,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經低下頭來,氣勢洶洶地吻/了下來。

那是放下了一切的顧忌才有的攻/城略/池,他咬/住她的下/唇,齒/間的力道有些重,咬/得她疼得皺眉,剛嗚/嚥了一聲抗議,很快又被他吞/沒在唇/齒之間。

毫無喘/息之地。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凝聚在了嘴唇上,他用力地親/吻,帶著灼燒一切的熱量,吻/得她的嘴/唇一陣發/麻。

溫少遠漸漸地就開始不滿足於此,另一隻扶在她腰/間的手,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輕柔地摩/挲著指下的那一寸。那摩/擦的觸/感,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

聞歌終於方/寸/大/亂,被他緊扣住的五指不斷用力,想要掙開他。那強硬地被他固定在身側的手掙脫了他的束縛,此刻狠狠地一把掐在了他的腰/間。

溫少遠悶哼了一聲,終於停下來。唇卻未離開,和她的相/抵,那雙眼睛漆黑明亮,蘊著水光,清透深遠。

「討厭嗎?」他低低的問她,那聲音染了幾分動/情,微微的沙啞。

聞歌搖搖頭,鼻尖卻是一酸,她紅著眼眶看著他:「你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那聲音嗡上了鼻音,聽上去格外的可憐:「你總是不問我的意見,以前是,現在依然還是。」

她鬆開手,那稜角刻得她手心陣陣發疼發燙的銀/行卡全部落在了地板上,發出幾聲輕響。

聞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又難過,那蓄了半天的眼淚搖搖欲墜:「你憑什麼覺得我現在還是會聽你的?」

他向來見不得她掉眼淚,更何況如今,一看她滾滾地落下眼淚,就心疼得不行,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輕哄著:「以後我都聽你的。」

聞歌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她又狠狠地一把掐在他的手臂上:「你讓我哭了那麼多次,我不想原諒你,我討厭你。」

這明顯的軟化,聞歌自己還沒察覺,溫少遠已經感覺到了。他壓住眉間的欣喜,溫柔地把她整個人納進懷裡,抱起坐進沙發裡。

她哭起來,依然還是以前那樣,小小的,總還沒有長大一樣。

他看得心尖柔軟,低頭吻了吻她的鼻尖:「以後不會再讓你哭了。」

聞歌抬手推開他,抑制不住地哽咽:「你總是推開我,我不敢……再把自己交給你了。」

這一句……是真話。

她不敢了。

溫少遠突然說不出話來,微涼的鼻尖還觸/碰著她溫熱的臉頰,他低頭,輕輕地吻/著她,繾/綣又纏/綿:「我把全部的自己都給你,以後,你來決定。」

這就是他為什麼在開始談話之前,先把□□塞進她的手心裡。這才是她傷得最深的根結所在,而他,雖然不問,可什麼都懂。

只要是與她有關的,細緻入微。

「我們之間,始終都是這樣的一個距離。」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大約一毫米。」

聞歌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可這一毫米,差得卻是一個可以承擔一切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裡親了親:「以前我可以負責你的全部,如今,更可以。」

聞歌沒說話,抿著唇,用力地唇角都有些發白。她垂下眼來,那眼淚落在她的手上,濺開水花,一滴一滴。

她卻不覺得難過。

溫少遠沒再說話,就這樣抱著她坐/在他的懷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頭髮,偶爾低頭親/親她。

是他前所未有的溫柔。

聞歌哭著哭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等醒過神來,看見自己坐在他的懷/裡,更是有些著惱。忽然轉頭,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用了幾分力,啃出了一排深刻的牙/印。

「嘶。」溫少遠被她咬/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握著她的手也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

可一偏頭,看她哭得慘兮兮的樣子,只覺得放在心裡怎麼疼都不夠,哪還捨得生氣。

先抽了紙巾給她擦了擦臉,看她低垂著眉眼不願意看他的固執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問道:「還餓不餓?」

「困了。」聞歌掙開他的懷抱,自顧自抱了抱枕坐到了離他遠遠的地方,低頭生悶氣。

偏偏她剛哭完,眼睛是紅的,鼻子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粉粉嫩嫩,加上架子又小,看上去就像是鬧彆扭的小朋友。

溫少遠看了眼時間,知道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再沒有進一步逼她今晚就做出決定。起身去廚房,給她下餛飩吃。

聞歌看著他走進廚房,那背影是她熟悉到即使閉著眼也能清晰得回想起來。可就是這個人,給了她一個世界,又曾親手摧毀過。如今要災後重建?才沒那麼簡單。

她嘀咕了一聲,摸著自己的頭髮,哭得有些累,此刻有些睏倦地陷進沙發裡。

心裡琢磨地卻是……明天的事。

去?不去?

……

不知道何時下的雪,雪聲撲簌,連帶著整個夜晚,都安靜寧和了。

那歸途,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