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家人、孩子

客廳傳來喧鬧的電視聲以及一對兒女軟軟的嬉鬧聲。

「小皓、貝貝,不許玩爸爸的陶土!」妻子溫柔的聲音從屋子那頭的廚房傳來,同時空氣中瀰漫著飯菜的香味。

書房燈光昏暗,席元非坐在窗前的皮椅上,失神地望著窗外的海景。

喜歡傍晚時候的海景,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裡,因為眼前這片海。但這片海其實不美,一點都不美,尤其是夜晚的時候,極度深沉的壓抑。

疲極的時候,偶爾會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然後抬頭看看。那個房子從那以後一直閒置著,爾睿、子皇、哥哥,還有她,再也沒有人來過。只有他這個局外人會在經過的時候看一眼,或者停下來遠遠地看著。

再也沒聽過她的消息,沒人刻意提起,他也不曾明目張膽地探聽。也許這就是他吧,懦弱膽怯。她與他短暫的那個傍晚,像煙火一樣轉瞬而逝,除了自己沒有記得那個絢爛的瞬間,或許連她也忘記了。

那麼膽怯的自己,怎麼會有勇氣去擁有她。

什麼時候再聽到她的名字?

那陣子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哥哥宣佈與未婚妻解除婚約的那天,整個席家都沸騰慌張了起來。靜桂香不要自尊地尋死覓活,父親的震怒,妻子擔憂的目光……

只有他沉默著,隱隱知道,一定和她有關。

父親和哥哥關在書房裡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哥哥面色如常地出來,拍拍他的肩,什麼都沒說。也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出口在哪裡。

曾經不甘心過,憑什麼哥哥能夠擁有她,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他沒有健康的身體的話……

從母親口中得知哥哥終身不娶的決定,訝異之後陷入了沉思。其實一直以來他都不太明白愛情,或許曾經對她的也能算作是愛,但直至今天他還是搞不清自己想要什麼、能得到什麼、要得起什麼、給得起什麼。

憑什麼哥哥能夠擁有她?至少哥哥有勇氣。而他連爭取的勇氣都不曾有過,面對一點點壓力不戰而逃。

一直知道那個小妖精的魔力,但卻不曾想過那兩個傲氣十足的男人那般示弱地向全世界表明終身不娶,因為她。

還有楚爾睿,那個一樣硬氣的男人。那個男人連選擇敵人都傲氣十足,可他卻毫不猶豫地選擇與哥哥對立,甚至不顧兩家幾十年的情誼,也是因為她。

後來哥哥為他的女兒成立了一個基金,到那時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也明白了楚爾睿那樣激烈反映的原因。

她,居然孕育了哥哥的孩子……

她的孩子……

他一直在等,等哥哥把那個孩子帶回家,他很想看看她的孩子,也常常想,那個孩子會像誰,也許跟她長得一模一樣,或許又像哥哥,或許他們倆各像了一些。

哥哥的態度讓人晦澀難懂,他不再爭取,而是靜靜地在一邊看著,甚至幫助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對付楚爾睿,甚至最後讓那個男人帶走了她。

為什麼?

問哥哥為什麼要放她走,為什麼要不起她卻又自虐般地決定終身不娶。

他很想問哥哥為什麼?

「老公,吃飯了。」妻子敲敲書房的門,柔聲說道。

「嗯,來了。」席元非同樣柔聲回應,回頭便看見范情音溫柔的笑臉。

家人呵……

「爸爸!」寶貝女兒火車頭一樣鑽到他懷裡,他笑著抱起她,親暱地笑著。

孩子啊……

飯後陪著兩個孩子玩鬧,電視裡播的是外國一個兒童節目。小皓聚精會神地看著,貝貝賴在他腿上沒一刻消停。

范情音端來了飯後水果,坐在他身邊一起看,一家人嘻嘻笑笑,好不熱鬧。

電視裡一對姐弟,四歲的弟弟打得一手驚為天人的爵士鼓,九歲的姐姐隨著弟弟的鼓聲動感起舞,專業的舞步讓現場的觀眾驚嘆連連。

姐姐金發碧眼,弟弟棕髮碧眼,姐弟倆漂亮地像一對瓷娃娃。

「這個小女孩很有名,是貝貝的偶像呢。」范情音笑意盎然。

「是嗎?」元非望向女兒,可愛的貝貝用不住的點頭回應爸爸。

「很有名的童裝模特兒,是CD和Burberry幾個牌子的御用小模特兒呢。」范情音一邊吃橙子一邊盯著電視機。

表演結束,主持人就快步跑上台。

「HI,NINA,很高興見到你。」男主持人煞有其事地牽起小女孩的手,在她手背輕輕印上一吻。

小女孩酷酷地點點頭,把弟弟推到身前。「採訪小Ben吧,我只是奉papa的命令來為他站台的。」

現場一陣笑聲。

「小Ben的爵士鼓誰教的?」主持人扶正小Ben的MINI麥。

「papa。」弟弟和姐姐一樣酷。

「爸爸打得好還是你打得好?」

「當然是papa。」一旁的NINA理所當然的回答,神色間是掩飾不住的崇拜。

「papa。」小Ben看了看姐姐,也跟著回答。

「那,比較喜歡爸爸還是比較喜歡媽媽?」主持人問。

「mama。」

「mama。」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似乎每個孩子都會面臨這樣的問題,不過對於這家孩子,答案其實很簡單。

主持人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得到乾脆的答案。「為什麼比較喜歡媽媽?」

「本來就喜歡mama,不喜歡papa,他一直霸佔我們的mama。」小Ben告狀一樣地大吐苦水。

「因為papa最喜歡mama,所以家裡人都要最愛mama。」NINA一本正經地回答。

鏡頭帶到站在一旁看女兒兒子錄影的那對父母。

兩個孩子長得都像爸爸,這是觀眾看到這對出色夫妻的第一印象。

很少有人光是站在那裡就像個發光體一樣耀眼的。這對夫婦很出色,丈夫周身散發著一股迫人的氣勢,可是那股氣勢在嬌俏妻子身邊又瞬間變得柔和。妻子有著柔和的五官,棕色的長發,閒淡的笑容。

面對鏡頭,她微笑著揮了揮手,隨即就把視線轉到台上,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為人父母的驕傲。

鏡頭切到父親身上,他自始至終都盯著舞台,時而低頭在妻子耳邊說著什麼,時而動手撥開妻子頰邊的發。他站在妻子的側後方,手始終環在妻子的肩上,將她整個人包覆在懷裡。

「子汐!」范情音指著電視驚訝地低叫。

元非愣愣盯著電視機,沒人知道他放在身側的拳頭不可抑止地顫抖著。

子汐,藍子汐,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女人會以這樣的身姿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孩子……

台上兩個孩子是她的孩子……

NINA……

不是哥哥的孩子……

突然他心中的為什麼又多了很多個。

她很幸福,他從她的眉眼中看到,及時只是驚鴻一瞥。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擁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