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音直到被秦霜牽著出去的時候臉還紅紅的,更別提那雙被吻腫了的紅唇。
她拿著鏡子左看右看的,眉頭皺的緊緊的。「等會去病房,爸媽一看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秦霜卻比她豁達多了。「那正好,我們之前用行動來證明一切了。」
蘇清音狠狠瞪了他一眼,看著那嫣紅的唇似嬌似嗔的抱怨著,「你太討厭了。」
秦霜剛吃了一頓肉餐,渾身都是勁,小怪獸說什麼便是什麼。她皺著眉頭的樣子在他看來都可愛的讓他想要咬她一口。
當下很沒節操的附和道:「乖,我最討厭了……咱們不鬧了啊。」
「誰跟你鬧了。」蘇清音惱羞成怒,一捂嘴轉了身對著窗口也不要看秦霜了。
然後,秦霜就成全了她的惱羞成怒,一直到醫院之前都沒再刺激過她。
其實蘇清音消失了一段時間,又是跟秦霜在一起,那兩個人之間那點「舊情復燃」就不再是什麼秘密了。
秦霜去附近花店親自挑了一束康乃馨抱在懷裡,右手牽著小怪獸就往住院部走。
蘇清音還有些彆扭,咬著唇一副做錯事很心虛的樣子。
臨到病房前,秦霜終於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攬到懷裡扣著她的下巴又親了一記,見小姑娘被這突然襲擊襲得懵了,這才說道:「你這副樣子別人還以為你怎麼了呢,自然點?」
蘇清音那不是害怕不能跟爸媽交代麼……
秦霜見她不說話,暗自咕噥了一句,「現在就這麼害羞,以後真結婚了是不是就不出門見人了……」那也好,他就把她變小了裝進口袋裡,自己一個人揣著疼。
病房裡,不止蘇爸爸和蘇媽媽在,還有蘇老爺子在。
秦蘇老爺子看見蘇清音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這才掃了眼秦霜,那一眼冷颼颼的,絕對是清涼無極限。
秦二爺頓時就心領神會的後退一步,垂手而立。
蘇媽媽恢復的很快也很好,王嫂一天三餐的給她燉營養品,這一陣子養下來面色已經好看了不少。
蘇老爺子已經坐了一會了,近日天氣越來越冷,他的關節舊疾也開始發作,就由著蘇爸爸扶了他去做檢查。
蘇清音在床尾站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和爸爸的事商量的怎麼樣了?」
蘇媽媽似乎是沒有料到蘇清音會主動跟她說話,愣了一下眉間都有了喜色。「他一直顧慮著還沒怎麼跟我提……」說罷,略略一頓,看向一旁的秦霜。
秦二爺卻是誤會了蘇媽媽的意思,以為是希望他避嫌,手裡這個蘋果削好了就放在床頭櫃上。「那我先出去看看老爺子吧。」
蘇媽媽卻搖搖頭,一把拉住蘇清音的手。
她本就消瘦,這隻手瘦骨嶙峋的,骨節尤為突出。而且加上她一直在輸液,手始終是冰冷冰冷的。這麼一觸上來,蘇清音下意識就一把甩開。
蘇媽媽尷尬的看了眼秦霜,佯佯的收回手去。
蘇清音甩開她本來就不是本意,這麼一僵面色也有些不好了起來。「你手太冷了。」
蘇媽媽經歷過一次生死,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早就看開了。對此,也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怨我,我並不是想說別的什麼。只是趁著秦霜也在……」
蘇清音一愣,卻扯開話題問她,「上次爸爸不是買了個電熱水袋嗎?放在櫃子裡了?」說話間,就蹲下了身子去翻櫃子。
蘇媽媽想起來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蘇清音一手拽著熱水袋的邊角一手拿出放在最下面的離婚協議書,一雙眸子沉得都要滴出水來。
離婚協議書籤字那一方,兩個人都已經簽名了,就差找個合適的機會去公證離婚了。
她的心也在看著這離婚協議的時候一寸寸的涼了下去,她眨了眨眼,把離婚協議書妥協的放回去,又拿了插頭去熱熱水袋。
做完這些,她才對著蘇媽媽笑了笑,「你剛剛想說什麼?」
蘇媽媽的嘴唇動了動,片刻才道:「也沒什麼……」
蘇清音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秦霜,察覺到他眼底那沉沉的擔憂時,這才忍下心底不斷翻湧起的衝動。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就是這件事嗎?」
蘇媽媽輕歎了一口氣,「不是。」隨後又詳細說明道:「我剛才是想說我和你爸爸都是同意你和秦霜在一起的,但至於你爺爺那裡,也只能靠秦霜自己去爭取了。」
蘇清音先入為主的就是那張離婚協議書,以及那娟秀的字體。她默不作聲的坐了片刻,拔下了插頭,小心的墊起她的手然後把熱水袋塞到她的手掌心下。
「你從來沒有為我想過,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你們離婚不離婚的確也不關我的事,你要離開或者是爸爸過不下去了那都是你們的自由,不用考慮我。」反正,她對於蘇媽媽來說,一直都是一個並不是很好的存在。
蘇媽媽眉頭一皺,話還未說出口先咳了起來。
秦霜倒了溫水給她潤了潤嗓子,她才緩過來了些,「我不想離婚,我對不起你們蘇家。只是你爸爸不願意再給我機會了。」
蘇清音一點也不想聽她說的這些話,幫她拉了拉被子,這才直起身,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說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她要走,秦霜也不便多留,只安慰了蘇媽媽幾句就飛快的追出去了。
蘇清音正坐在長廊下的樓梯上,看見他來了這才起身,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秦霜一時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安慰還是安撫都用不上,直接帶她去超市跑了一趟就拐回自己家了。
蘇清音對於秦霜二話不說直接拍板決定到他家這件事表示了不滿,不過礙於晚飯是秦霜下廚,她就默默的把抗議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秦霜主廚,她就打下手。
秦霜看她那雙細白的手指靈活熟練,正在翻炒著雞腿肉呢,炒完蓋了鍋蓋悶著,突然就皺了眉頭。「學了多久?」
蘇清音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蹙了蹙眉一臉認真的回答:「忘記了。」
秦霜順手接過她在處理的青菜,她的手指上還有水珠滾動。他握在手心裡,湊到唇邊親了一口,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學下廚嗎?」
蘇清音想了想,試探著問道:「老爺子逼你的?」
秦二爺失笑,得意得斜了眼角看她,「我不願意的事情誰能勉強我?」怕是老爺子也勉強不得的。
蘇清音想著也是,索性也不猜了,直接把問題拋了回去。「那你趕緊說為什麼。」
秦霜微微側過身去,那額頭抵著她的蹭了蹭,隨即壓低了聲音認真無比的說道:「我是想如果哪一天我結婚了,那我的妻子一定是我此生最愛的人,沒有之一。那我就不會捨得她為了我忍受這些油煙,就跟著學了。」
蘇清音一頓,心裡暖得就要溢出來一般。但還是傻乎乎的問他:「那你的妻子,你現在找到了嗎?」
秦霜低低的笑出聲來,順手關了水,微涼的手握住她的,一臉深情,「她現在就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
蘇清音盯著他那雙漆黑又似綴了夜空裡璀璨星輝的眼睛,只覺得面前的秦霜真的做到了那句。「如果你害怕,那就來我的心裡看,好不好?」
蘇清音一向覺得自己已經修煉到了刀槍不入,但他這句話又輕又柔,就那麼直接的戳到了她的心底去。
他們並不是在浪漫的西餐廳裡燭光晚餐,也不是在歡聲笑語感染人的旋轉木馬前,更不是那一向象徵愛情的摩天輪下。
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廚房裡,站在流理台前。
這些都顛覆了蘇清音對浪漫和感動的幻想,但足足一樣,他足夠認真堅定的眼神,就輕而易舉的打動了她。
她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只覺得鼻尖微微的發酸。「秦霜。」
她只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就明白她此刻的心境。偏頭在她的耳廓上吻了吻,輕聲哄她,「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爸媽一樣的,你看我哥和程安安……」
他知道她內心深處的惶恐,也知道她那些不甘心和委屈。他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才能不戳痛她剛結痂的傷口,就想著給她做一頓晚飯,讓她覺得溫暖了那便好。
「愛情有千百種方式,但是你不能否定它。」
這個社會人心日漸複雜,十個男人裡面也許只有一個才有一顆真心。但那又如何?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有另一半個自己,幸運的就能找到並擁有。不幸的錯過了那也只能失之交臂,但它始終存在,以任何一種方式。
別人的,秦霜參與不了,干涉不了更掌控不了,他也沒那個興趣。就單單他懷裡這頭感動的稀里嘩啦的純情小怪獸就夠他麻煩了。
他也是跨越過千山萬水,涉江而來。
小怪獸,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