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也許是因為心中有愧,也許是因為馬上要把我賣掉,這三天裡,這家人,竟然再沒有對我怎麼樣,罵還是罵的,但是卻沒再動拳腳。

這還不錯,像我以前過活十多年的舅舅家,舅舅對我還是很不錯的,舅媽表姐雖然冷冷的,但是也沒虐待過我,吃穿零花都該有則有,當然質量和數目比起表姐差了點。

哎,此舅非彼舅啊!

在以前的十九年人生中,我總結出了三個經驗。

一、 槍打出頭鳥

二、 人沒有義務對你好,如果對你好,你要珍惜。

三、 想知道別人不能告訴你的事,最好從他人的說話裡找答案,冒冒失失的問反而有反效果。

所以我就權當自己是啞巴,聽了三天別人的罵。

這個滋味別提了,真是不好受。

斷斷續續的從不停的臭罵中得到了一點信息。

這個酒糟鼻子是個小農民,但是身子骨不好,地也種不好,家裡窮的快喝西北風了,他有個妹妹,長得不錯,嫁了個窮教書的,生下了我,不對,是我現在的身體的原宿主,好吧就是我!

而且,此身體原名惡俗至極——槐花,OMG,這是什麼名字啊!

不過念起來倒覺得嘴裡一股槐花的香甜氣。

因為父母早死,我就被扔到了舅舅家,三天後,才滿十一的我就要被我的舅舅交給一位奔走各村的牙婆,賣到城裡去。

當然,是青樓還是大戶人家,就不是我能自己掌握的了。

開什麼玩笑!

被賣掉的話,豈不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嗎?萬一被賣到青樓,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可不能這麼完蛋啊!

聽著肚子裡傳來的咕咕聲,我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把這些豆子剝出來!」那女人拿了一個碗和一大把豌豆莢進來,讓我把豆子剝到碗裡。

好吧,一邊做事一邊想事,我暗暗寬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真是樂天的人啊,明天就要被賣出去了,今天還能在這裡剝豆子!

豆子才剝到一半,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吆喝聲,接著就是匡匡的砸院門。

酒糟鼻急忙從炕上坐起來,一家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都不敢說話。

外面的人喊上了。

「老李家!開門!今天把事情說清楚!你一個侄女許了幾個人家兒!」

「糟了!老王家的來人了!」女人面色蒼白的看著酒糟鼻,訥訥的道,「他們那裡聽到的風聲?明明明天就能……」

「快!虎子你趕快帶槐花出去到你姥姥家躲躲!快點!沿著山後跑!」酒糟鼻緊張的指揮著。

那男孩急忙粗暴的來拽我,「快走快走!」

我驚慌的站起,手裡還攥著一把豆子,被他拽著翻過了後院的矮竹牆,朝著一條小路跑走,身後隱隱傳來門被砸開的聲音和叫喊聲。

「天哪!聽說你們要把我們家定下的兒媳婦送到牙婆那裡去?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告訴你們!就是守活寡也得讓女孩到我們家……」

接下來的就聽不清楚了。

我被虎子粗暴的拽著,不停的跑著,等到兩人都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已經到了一個岔路口。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到河邊去抓魚了!」虎子怒目瞪著我,似乎一切全是我的錯。

「哎,虎子!」一個毛頭小子從樹後鑽出來,搖著手上的竹竿,叫喚著。

「啊,是你啊阿毛。」虎子放下手。

「你怎麼不來河邊兒?我哥還找你呢。」阿毛看看我,「哦,我看到了,剛才老王家來鬧了是吧?你帶她去哪兒?去你姥姥家?」

「先躲再說唄。」虎子沒好氣的道。

「那你不來釣魚啦?我們還等著你呢?好吧,你不來,我就去告狀!你來不來?不來我去告訴老王家去啦?」那男孩轉身要走。

「別別!你這樣我準挨揍,好吧,你自己去姥姥家吧!」虎子不耐煩的往一條路上一指,就跟著阿毛跑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瞪眼。

不會吧大哥,你這麼相信我啊?

嘿嘿嘿……

你指路給我,不錯,好心的孩子,我卻不一定會去啊!

腿可長在我自己身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