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來迎接善後,我和安豐自然輕松很多,我被趕回車上和謝安懷一起待著,這個晚上實在是過的高潮迭起,我把被褥收拾起來,准備到了地方再好好的補個大頭覺,悄悄的打了個哈欠,給自己倒了杯冷茶。
「女孩子不要喝冷茶,對身體不好,忍一忍到下處罷。」謝安懷瞟了我一眼。
他斜倚軟塌,半披著外衣,頭發垂下,紙窗外有隨從打著火把,火光映入,正好襯出他線條分明的側臉,眼眸半垂,慵懶十分,我沒來由的心頭一跳。
真帥。
啊啊啊,不行不行,柳舒眉同志!請保持清醒!你忘了你眼下的情況啦?你忘了你還有賣身契在他手裡攥著啦?你忘了你眼下是第三世界國家啦?你忘了你正處在階級斗爭中啦!
簡簡單單一句。
沒有自由和平等,什麼樣的花癡都是無用功。
渾身的骨頭都泛酸,我往外面瞄了一眼,大叔正騎在一匹馬上,興高采烈的和盧朝風說著什麼,盧朝風則可憐巴巴的坐在安豐的旁邊,側著頭,認真的聽著大叔說話,嘴角有著可疑的抽動。
我突然想到,盧朝風是我的師弟啊!
不,也不能算是師弟。
大叔,哦,「瘋魯班」木頭(這名字取得),自從我十二歲見到他開始,我就被動的陷入了一場被逼拜師的追逐活動。
我第一天來到謝家所看到的活動水龍頭,還有日後慢慢發現的屋內各種機關、還有那條散熱極佳的地龍,還有我的能裝一百發麻醉銀針的鐲子,我的珍珠耳環……
都是這位瘋魯班的傑作。
謝安懷是如何拜千手諦聽為師的,並且他到底學了什麼,對我來說是個迷,所有人都不告訴我,安豐不知道,大叔不說,謝安懷我不敢問。
大叔很喜歡我,他從小拜在千手諦聽門下,師傅是做菜高手,師兄也是高手,師傅每天教師兄的樣菜和師兄的實驗品把這同門幾人養的口極刁鑽。
我做的菜絕對不如那位神廚,但也勉勉強強湊合,大叔欣喜萬分,緊接著發現了我的鬼點子比他還多,而且是層出不窮,他當然沒有發現我身後五千年的漫長的人類科學的發展之路,所以一門心思的要把我納入門下,傳我衣缽。
我可不願意,一個是因為我對木工活實在是沒什麼興趣,一個是因為萬一我入了門,謝安懷就算是我的師叔了,我給你當丫鬟還不夠,還要當你的師侄女?叫你一聲師叔?
這賠本生意誰要做哦?
別扭來別扭去,在謝安懷的默許下,我大膽的以一個小小丫鬟的身份,拒絕了大叔的要求,但是被逼學習他的機關技術和木工技術,還被逼叫他一聲:師傅。
哎,真是怕了他了。
我捶捶肩。
這幾天真是累的很了,謝安懷要到杭州總堂去,但是現在卻進了臨安。
難道,他要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嗎?
我心中暗自思量。
兩個月前就接到飛鴿傳書,說是臨安要舉行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武林盟主慕容日年老體衰,氣血漸弱,意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修養。
謝安懷決定參加這武林大會,大概不是隨隨便便的就下了決定的,卻不知他來此有什麼目的,我跟他三年,得到這心腹丫鬟的待遇還不到兩年,但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和未來著想,除了他交代我的事情,我從來不敢多說多做。
謝安懷所主持的乃是「天安閣」,明裡是商鋪,底下卻是買賣消息的集中地,各地皆有分堂,但是從每個月來的信鴿來看,卻似乎是南方的分堂數量更多,北方卻是少數,這天安閣的水路商船也比旱路多出一半。
作為閣主,謝安懷每個月十五都要接到很多書信,他的書房我是可以隨便進去拿書的,但是為了小命起見,我卻從來不敢翻看他隨意攤在桌上的書信,就算打掃,也從來不亂翻亂看。
謝安懷有時候也會說些江湖和天安閣的事,我聽了就聽了,但是很少問。
唔,我真是怕死啊。
車很快就到了臨安城,不知道怎麼說的,城門悄悄的開了一條,眾人熄了火把,盡量無聲的進城,很快的到了一家大宅前,進了宅子,馬車在二門前停了下來,我跳下車,車前照例已經有兩排人在等著。
「下處已經打掃完畢,還請公子早點休息, 明天一早我們再來請安,還有,這是一點小小心意。」
那樣子老成的中年人一揚手,我眼前一花。
哎嘿呀,六個大美女走上來,婷婷行禮,「公子……」
我骨頭都酥了。
這還能是干什麼的,嘿嘿,謝安懷艷福不淺啊,說真的,跟了他這麼久,我還真沒看過他對女人感興趣過,我甚至懷疑他……
這屬下也真是想得夠周到的,不過我真心實意的建議,他應該再預備幾個清俊少年。
以備不時之需嗎,嘿嘿
「公子這一路辛苦,公子雖然沒吩咐,底下人也就沒備辦,不過屬下想著現在到了這兒,您總能好好休息才是,這幾個心靈手巧的丫頭,將就著給您疊疊被褥,吩咐茶水,也好幫幫這位大姐兒。」那人說的這叫一個滴水不漏。
我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這幾個豐滿的美女。
啊哈,豐潤飽滿,眉目含情,瞧瞧那掐上去簡直就能出來水似的皮膚,就是那妝畫的讓我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不知道謝安懷會要那個?我尚自胡思亂想,耳邊聽到謝安懷冷冷的道,「你倒是費心,不過不用她們伺候了,眉兒,去給我泡一杯果子茶來。」
到了這兒來還要使喚我!我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只看謝安懷自自在在的進了屋,安豐拍拍我,也跟了進去。
大叔嬉皮笑臉的跟過來,「小眉兒,我那碗可要多點核桃仁啊!師侄兒,跟你師叔我過來。」說完哼哼著走了,這人比我們早到,自然早就有了住處。
小奶狗搖搖尾巴,看看師叔又看看我,終於慢慢的低頭跟隨他師叔去也。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唱詞來。
「兩個冤家、都難拋下,捨不得我也放不下他。」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眼看這夜色如水,星月沉沉,我轉頭對那中年男子一笑,他屁顛屁顛的過來,「大姐兒是公子的貼身丫鬟是吧?可有什麼吩咐?」
「給我准備洗澡水,要熱點,還有給我弄點點心來,這一路上我顛簸的也夠了,實在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請您挑上一個機靈的姐姐去代替我伺候茶水。」
我和眼前這人相視微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姐兒放心休息,早就准備好了舒適的房間了。」
我滿意的點點頭,但是……
「請問,廚房在那裡?「
「大姐兒要做什麼?」
「我要去弄兩碗果子茶,一碗還要多放點核桃仁哪!」
強撐著伺候謝安懷安寢,我出了門來,把空碗交給外邊等候的丫鬟,讓一個美女進了外間睡下,囑咐她注意茶水,別隨便進去裡面屋子,便和她換了手,高高興興的去了為我准備的房間。
美美的洗了個澡,我一頭扎進被窩,已經快二更了吧?我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迅速的掉進了夢鄉。
唔,反正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就讓那些美人去伺候謝安懷的茶水吧!還有明天早上的燕窩湯……
好像有人在叫我?
嗯?我肯定是在做夢。
愜意的翻了個身,被子輕滑,身下的褥子也很軟,就是枕頭抱起來有點不得勁,我扭扭身體,往下面鑽了鑽。
而那邊的聲音好像又大了點,真討厭,我勉力讓自己再往下滑了一下,然後再蒙住頭。
聲音變得更刺耳了。
「小眉姐姐!您快起來吧!閣主生氣了,正找您哪!」
我突然的清醒了!
猛地坐起來,頭有點暈,我睜開眼睛,一個年輕丫鬟正驚慌的看著我。
她叫我姐姐?她比我還大吧?看上去都十六七了,迷迷瞪瞪的想完這個問題,我突然想起來她剛才說的話。
「閣主生氣了。」閣主不就是謝安懷嗎?
糟糕!我跳起來,一邊抓起放在枕邊的衣服,一邊匆匆忙忙的瞄了一眼窗戶,紙窗明亮,估計已經日上三竿了。
「姐姐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昨晚姐姐睡下了,閣主也沒再要茶水,閣主那裡很早就起身了,伺候茶水的偏偏不是姐姐,閣主就生了氣,偏偏伺候的姐姐手腳不規矩,惹得閣主生氣把姐姐攆了出去,早膳也沒吃……」
「停停,你說的話我聽的糊塗。」我盡量麻利的穿上外衣,系上帶子,這丫鬟遞了巾子過來,我擦擦臉,喝了一口鹽水吐掉,她已經忙忙的捧了頭油過來。
平常的時候我是最討厭用頭油的,就算是用,也都加點花露進去稀釋一下,古代女人的頭發梳著麻煩,平常時候都不解,可恨我洗了頭發睡的,現在早已經是小瘋子一個。
急急的編了兩條辮子,然後團起來拿絲帶一扎,好吧就這樣吧,茉莉花頭油一擦,我提著裙子跑出了門。
我的房間離謝安懷住的地方不遠,跑過去一看,卻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屋外兩個丫鬟兩個小廝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見我到了,打開門請我進去。
一進去,安豐卻在外間,見我過來,松了一口氣,對我施了個眼色。
我會意,輕手輕腳走到門口,仔細一聽,裡間傳來隱隱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