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不,沈天。
他用的是化名,我站在謝安懷身後,暗中打量他,如果是海盜的話,那麼很多問題都能說得通了,那有些褪色的頭發和古銅的肌膚,這都是在海水裡泡出來的。
「眉兒,你坐下來吧。」謝安懷對我道。
我愣了一下,「不了,婢子還是站著就好。」
算了,反正這些事情你聽聽也有好處。」
好處?什麼好處?能讓我領雙份月錢嗎?謝BOSS?
沈天大大咧咧的道,「謝閣主,有沒有那個?」他打了個利落的響指。
「抱歉,一個時辰前才回來,一切粗備,失禮了。」東方堂主笑笑,拍拍手,幾個小童走進來,捧著食盒,還有大盤的新鮮水果。
「哦!」沈天大笑了一聲,拿起了一個梨,先拋給身後的那拉肚子的大叔,再自己拿了一個咬了一口,「我們的船上雖然也有果樹,但是結出來的果子總是不對味兒,可能是是受海氣影響吧?」
船上也有果樹?我好奇的看看他,沈天對我搖搖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船上不但有果樹,還有菜園子呢,你如果去我的船,恐怕要迷路。」
那得是多大的船哪?我倒吸一口氣。
「沈家自古以來就是造船世家,所造大船,除了果樹菜園、有的是你想不到的,生老病死,都在一條船上。」謝安懷看了我一眼,笑道。
我站在那兒想象那條船得有多大,沈天在那裡幾口吃完一個梨,突然嚴肅了起來,咳了一聲,拿著梨核道:「謝閣主,你看這是什麼?」
「是你吃剩的梨核兒。」我毫不客氣的指出,謝安懷是不願意答這種問題的。
大家的臉色都有些古怪,沈天毫不介意,只是拿起了一個完整的梨,兩個一起朝向我們,「現在,這是什麼?」
東方堂主笑笑,「是一個完整的梨和一個吃剩的梨核。」
「你的船變成了那個梨核?」我迸出一句。
「船出了問題?」謝安懷幾乎和我同時說話。
好吧!好吧!我承認四年的同居生活讓我們有了默契!謝謝!請不要這麼看著我!你們!
「你們有沒有聽過草原海?」沈天問。
所有人看我,流雲笑道:「你肯定知道這些古怪東西。」
我氣結,「為什麼?憑我在草原上待過?」
「你知不知道?」謝安懷淡淡的問道,他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嗯,知道,我知道,我是聽突厥的人講的,他們說草原上有移動的海,通著海眼,有十幾個湖泊大小,就像是真正的海一樣,海上面甚至有島,島上面有著仙女,很多老牧人都講過這個故事,說是在外面放牧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否則很可能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有水流到帳篷裡,人被這海淹死,屍體會掉到裡面,流向大海,永遠也找不回來。」
「真的假的 ?」德雲堂主疑惑的道。「聽過的古怪事情也多了,但是這麼古怪的,還真沒聽過。」
「北邊的蠻族不是還說他們的馬是天馬嗎?每年固定的時候把母馬們趕上高山,等到晚上,就會有電雲籠罩山上,等到一夜過去,母馬們就都會懷孕,生下來的,就是龍馬。」東方堂主侃侃而談。
我強力忍住抽動的嘴角,龍馬啊!龍馬!我的青學!我已經穿越N年,穿越前網王已經變成了不死聖斗士的宇宙網球能量比拼,不知道現在出個結果沒有?
「我們是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不客氣的說一句,我們沈家沒有不中用的兒郎,所有的人,都是能扛挑子的好手,也都跟過船,什麼怪事異事我們看過不少,不過,真沒見過這樣的。」沈天皺眉道,他把手掌舉高,「這是梨,這是梨核,你們都看到了,你們見沒見過船變成這樣的?怪!不知道為什麼,這半年來總是出現這種狀況,好好的船變成了一堆飄在水上的骨架子!」沈天歎了口氣,把梨和梨核扔回果盤,給自己倒了杯石榴酒。
「幽靈船?」我嘟囔了一句,沈天重重的把酒杯放下,苦笑道:「就是這個!」
「什麼?」所有人一起問他。
沈天道:「幽靈船!對!船上的人和貨、甚至所有東西都沒了,老人們都說是遇上了海靈,被拉走做了替死鬼,不過鬼還要那些貨干嘛?」
「能不能請沈公子說的詳細點?」謝安懷道。
「記得我姐姐上次來信時候說的那批貨嗎?」沈天站起來,歎口氣重又坐下,「就是這樣被弄沒的,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種情況會出現在有大霧的日子裡,那種天氣你除了白霧什麼都看不著,而那些船在出事前都已經放出鴿子來通知自己再有三天就能進港了!但是三天後飄來的卻是空船!船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除了船架就連剩下的船板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似的,所有人都不見了,只留下衣服,還是疊好的放在甲板上。」
「是高麗或者安息干的嗎?或者是扶桑?」謝安懷問道。
「不知道,船上沒有打斗的痕跡,什麼都沒有,而且整條船上都是味道、像是……」沈天突然皺起了眉頭。「你們有聞過鯨魚口水的味道嗎?」
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厭惡的表情。
「沒有!」流雲和德雲兩位堂主快速的道。
「所有的大魚的嘴巴裡都有這個味道,不要以為只有我們人的嘴裡有味道,魚也有,有的時候在海上會碰見很大的魚,很大。」沈天若有所思的回憶道,「它們經過我們的船,張開了嘴巴大吼,當你看不到陸地,只能看到海的時候,看到它們,你會認為自己看到了小山,空氣中滿是海水、和那種特殊的魚嘴裡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空船上到處都是這味兒,即使是最有經驗的海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批貨看來是完了。」東方堂主歎息,「我們對這種事畢竟不很擅長,但是沈公子,這要是沈家給我們的答復,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沈天冷笑一聲,「自然,沈家世代干的是航海,明裡暗裡吃的都是海上飯,這些貨我們自然是要賠的,請不用擔心,只不過這件事情蹊蹺,姐姐特地派我來講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事實上,不包括天安閣的生意,這半年來,我們已經損失了差不多快一百條船,官府也沒有頭緒,我知道天安閣手眼通天,不知道能不能幫個忙?」
謝安懷笑道:「天安閣就是手眼通天,這海路生意可還是這兩年才弄的,這個忙,不知道要怎麼幫?」
沈天笑道:「誰不知道謝閣主的師傅是赫赫有名的‘千手諦聽’?教出來的徒弟也都是萬裡挑一的大才,我聽說其中一位,江湖人稱神算子,精通天文地理星象等諸般雜學,若是論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問他是最厲害不過的,這次家姐派我來,是想請謝閣主能出面,幫我們請神算子先生走上一趟,若是事情能解決,我們必有重謝,沈家別的沒有,海裡的異寶無數,這個時候可是毫不吝嗇的。」
謝安懷想了下,笑道:「面子算不上,我這師兄最好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若是聽了,肯定是願意走上一趟的,但是說句實話,師傅門下八人,除了我和我一位師弟,其他幾位都喜歡雲游天下,極北苦寒之地到極南的南疆深谷,沒有他們不去的地方,因此上一年半載能聯絡我們一次都已經難得,我最後一次聯系到我這師兄,還是在半年前,卻不知道現在放出消息去,能多久聯系上他?」
沈天苦笑道:「既然這樣,可真是難辦了。」
謝安懷搖頭,「不,天安閣和沈家雖說這兩年才有了交情,但一直以來天安閣沒少承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還請諸位在捨下小住半月,我天安閣四處皆有分堂,聯絡起來十分快速,我想很快就有消息。」
沈天抱拳笑道:「如此多謝了?」
謝安懷還禮笑道:「那裡,舉手之勞,捨下簡陋,還請多多包涵。」
你們要住在這兒啊?我看一眼沈天和他身後的那個大胡子。
那大胡子一臉的悶悶不樂,突然開口道:「爺,我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懂,不過有個請求,您能不能聽下呢?」
安豐道:「我是我們公子隨身的人,請您跟我說吧。」
大胡子歎口氣,「我們是船上的人,平時裡睡船上睡慣了,骨頭也習慣了,這一回到地上,睡著四平八穩的,真是不習慣,能不能……」他有些難以表達似的撓了撓下巴,「能不能弄的像是在船上似的呢?」
沈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要睡在湖裡不成?」
大胡子哭喪個臉,「可是大家都不太習慣睡床……」
東方堂主不免尷尬,「這個,這宅子裡可是還沒湖呢,不太好辦啊,要不,為這位兄弟去弄條花船怎樣?」
「不用費錢,多余的開支是不必要的,還花船呢,一幫小娘們陪睡覺?你還能睡得著嗎?」我擺擺手,「這個包在我身上,你們別擔心了,保證你們睡的跟在船上一樣。」
囧!我怎麼說話這麼爺們?
還好東方堂主他們認識我幾年了,對我的個性多有了解,沈天他們估計也是性情中人,所以都不以為意。
大胡子頓時熱淚盈眶,「妹子啊!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給我們做飯還給我們安排睡覺……」
「夠了。」沈天和我同時說道。
謝安懷笑道:「怎麼,這位仁兄嘗過眉兒的手藝?沈公子呢?」
沈天咳了一聲,「不錯的,不錯的。」
謝安懷聞言一笑,看了我一眼,我頭皮一麻,好家伙,一會兒有我受的了。
沈天笑道:「不過我看著小眉還真覺得親切,你和我姐姐很像。」
我上下看了他一下,「多謝,可是我可比您小著不少呢!」
這家伙怎麼說也得快二十三四了吧?
「我是說這裡和這裡。」沈天笑著指了指腦袋和心臟的位置,「我大姐是個老姑娘了,她現在還是獨身一個人,天天過的快活的不得了,每天就知道追在我屁股後頭罵,罵我不趕快給她生個侄兒玩,可是我那口子學的跟她似的,死活說什麼雙十之前不嫁,要幫著她爹弄什麼藥啊什麼的,真是愁死我了,不過好在還有一年我們就要成親了!」沈天說的志得意滿,忍不住得意的微笑。
「真的?」聽上去真好!「原來您姐姐現在還沒出嫁呢,真好,我也不想嫁人。」
「那你應該去跟我姐姐聊一聊啊!但是你得先能去我們那裡。」沈天笑道。
「那我還得一年才能去呢。」我下意識的道。
話一出口我就覺得不妙,果然,屋裡所有人,除了沈天和他身後的大胡子,那眼刀子都已經唰唰的刺過來了。
頭皮都炸起來了,我看向謝安懷,他卻轉頭看著眼前的空氣,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一會兒他開口了。
「找我師兄的事情,現在就立刻辦吧,沈公子舟車勞碌,一定累了,請先去小歇一下,流雲,你去安排。」
他看向我,「眉兒,到我書房來一下。」
要……要攤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