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自在的坐下,看著小眉快手快腳的將眼睛上的清油擦掉,長吁一口氣,「謝了。」
「你在做什麼,竟然迷了眼睛。」
「啊,沒有,我只是在......在給自己化妝玩。」小眉笑道。
「很久沒見了。」齊磊笑道。
「是啊,確實很久了。」齊磊笑道。
小眉點點頭,她眨眨眼睛,看著齊磊,「別來無恙?」
她就是眼睛生的好,睫毛長長的,看人的時候不語先笑,十分動人,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睡在床上,一絲生氣也無,皮膚本來就白,那時候卻更加的白的嚇人,臉上一抹黑色。
「我很好,不過你變了。」齊磊笑道,「你變得好看了。」
「哎?是嗎?我倒覺得不是。」小眉不自覺的笑著掐掐自己的臉,「我病了一場,瘦了點,臉上也不再那麼肥嘟嘟的了,,不過我個子高了。」
齊磊慢慢地搓著手指,這是他的習慣,「小眉,你和謝兄定下終身了?」
我納悶的看著他,這種尷尬的話題,齊磊似乎不應該問的,叫人怎麼回答?
齊磊等了一會,見我不回答,也不生氣,拍拍手,外面有人走進,端了一個托盤進來,放下便迅速閃身出去。幾個小磁碟,還有一碗東西,甜香撲鼻。
「你最喜歡吃的。」他笑道,把那碗東西放到我面前。
碗口處滿是泡沫,奶酪粉的香味飄了出來-----銀子做的點心?
「還有你喜歡的各色果仁,在長安很少能吃到這麼好的,還有你最喜歡的杏仁球,嘗一個吧。」他溫柔的道。
杏仁球據說是補腦子的,我現在也常做,不過西域的杏仁大而飽滿,這樣做起來才有嚼頭,用牛奶把它泡漲,然後用玫瑰糖和小豆蔻一起醃,最後用銀箔包起來,滋味很奇妙。
我拿了一顆,仔細的咬了一口,熟悉的玫瑰香味和杏仁的果香在口裡旋轉,的確是好久都沒吃到了。
「謝謝。」我輕聲道,想起了在西域時和齊磊一起去阿卡娜節的時光,心裡一時間有點感歎,忍不住笑了一下。
齊磊無聲的看著我吃,突然開口道。
「小眉,和我一起回西域吧?」
這一口杏仁立刻就咽不下去了,我歎口氣,「對不起,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齊磊一點都不生氣,他以像是已經確定我會和他走一樣的語氣道,「你和謝安懷是永遠不能在一起的,還是和我一起走吧,我發誓,這輩子我就只有你一個。」
他的語氣太認真了!我愣在那裡,猛然間反應不過來。
「你說謝安懷?什麼意思?」
「他回不來了。」齊磊一揮手,一陣風過,窗戶旁的蠟燭便熄了一只,屋子裡一下暗了下來。
我下的跳了起來,「話說清楚!問什麼說他回不來了?」
「白蠻族和曹齊本來就是勾結在一起的,這次叛亂,也是有目的的,雖然我不清楚內幕,但是謝安懷此去白天城,曹齊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回來,我剛得到這個消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齊磊幽幽得道,「所以你還是跟我走吧,曹齊經營戒州多年,白天城又是白蠻族的天下,你認為他能活著回來嗎?謝安懷雙重身份終難兩全,他就算再對你有情有義,能真的娶你對你專一嗎?」
「我相信他。」我低聲道。
齊磊哈哈大笑,「相信?女人最不能說相信二字,我娘當初信了我爹,一生淒涼,最後死在我爹手上,臨死時流出的淚都是血淚,她相信這男人一輩子,死到臨頭才心死成灰,男子有國家之累,回家再大也大不過國這個字,謝安懷就算再對你有心,也逃不過謝家的安排。」
「我現在想聽的不是這個!」我忍不住喊了出來,「這些事情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喜歡他!知道嗎!我喜歡他!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曹齊和白蠻族在勾結什麼!」
齊磊一下子站起來,我嚇的後退兩步,他似笑非笑,看上去很可怕。
「我現在想明白一件事情。」他慢慢地說道。「有的時候你先失去先機,不過卻可以搶回來,西域的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從來不放手,必要的時候,他們會用刀來搶。」 -
「你又不是西域的男人我也不喜歡這一套,我要回洛王那裡!」混蛋,我腿都開始軟了,當初就是不應該來這兒!可恨我自己都沒相信自己的直覺!
「其實我本來沒想這樣,我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你知道嗎?西域最近暴亂,我趕去救我的一個朋友,曾經重傷難治,一度垂危,就在我快死的時候我想明白了,男人這輩子若是得不到自己喜歡的女子,就算死也不甘心。」
齊磊靜了一下,對著我笑了下。
心裡一驚,我掉頭就跑,我下過一番力氣學習輕功,千手諦聽也曾經指點過我,但是齊磊的武功比我高了不一倍,還沒沖到門邊,他已經猛然抓住我,把我拖了過去。
「放開!放開!」我拼命掙扎大叫,海子睡在後屋,平常他都睡的很輕,怎麼還不過來!還有小翠!這個死藥粥熬的怎麼那麼久?
我一腳踹翻小桌,桌上的碗碟滾到地上打的粉碎。
「也許他們說的對,我實在是行動的太晚了,也太遲了。」齊磊低聲道,「小眉,做我的妻子吧。」
他的吻跟謝安懷一點都不一樣!我被他背著抱在懷裡,他的吻狂亂的落在我的脖子上,差點讓我窒息!我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齊磊並沒有捂我的嘴,但是我的嗓子都快叫破了,怎麼海子還不過來?還有那四個護衛呢?那四個謝安懷留給我的人呢?
「別喊了,他們都過不來。」齊磊笑了一聲,拉著我就往屋裡走。
「放開我!我不要!!你不是這樣的人!別破壞我對你的印象!」我嚇得魂飛魄散,媽的,強暴人和被強暴是兩回事好不好!
我的胳膊被他箍著,好不容易摸到了腰裡的銀刀,剛把刀拔出來,齊磊一抓我的手,用力一握,我立刻拿不住,刀掉到了地上,桄榔一聲響。
男人的力氣跟女人不一樣,我今天算是確確實實的領教到了!
「這東西對我沒用。」他冷酷的說了聲,一腳踹開房門,把我拖到床前。
「放開我!混蛋!放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瘋了嗎?」我對他大喊大叫。
「沒瘋。」他輕描淡寫似的道,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只是後悔以前我沒這麼做。」
他一手摟著我,一手去解我的衣帶,我嚇得渾身冷汗都出來了,他輕輕松松的閃開,手上一用勁,我整個人被他摟住,這下是真的動彈不得了。
萬念俱灰的時候,猛的看到齊磊按住我的手上
有一枚指環,我腦子裡靈光一閃,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齊磊一皺眉,曖昧的笑道:「咬我?不怕我一會咬回來?」
去你的!
我猛的死力扎下去,齊磊忍不住一哼,「什麼東西!」他一揮手,抓住我的手腕我又一口咬上去,他勁稍稍一鬆,我又立刻用力。
「給你的東西!」我咬牙道。
齊磊瞇起眼睛,剛要說話,我卻已經發現他的身體開始變沉,抓住我的力氣也變小了。
起作用了!
我感謝你!毒仙!大叔!
猛力推開他,我費勁低聲的懇求道,「別走,待在我身邊。」
他身體軟了下來,眼睛卻還拼命睜著看著我,我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我不能.........」我推開他,伸手過去蒙住他的眼睛,「你睡一覺吧,找個溫柔的。喜歡你你也喜歡她的女孩子,我不行......不行,我喜歡謝安懷。」
齊磊的眼睛慢慢的閉上,我掙扎著爬起來,喘了半天手腳這才不發抖,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和齊磊身上的味道,我走去鏡子前面,仔細一照,天哪,我現在的樣子簡直沒法看,頭發完全亂掉了,黏在還滿是他剛才吻出來的吻痕,那感覺還在!讓我起雞皮疙瘩!
衣服也被他扯得亂七八糟......算了不說了,現在這樣子走出去肯定不行,我倒了點水瓶裡的水出來,草草擦了把臉,找出一件男裝出去換上,把刀也撿了起來。
我不喜歡戴首飾,當年阿木汗的鐲子裡的那顆珍珠救了我一命,護住我的心脈,但是珍珠也化掉了,養病時,毒仙和來看我的大叔閒著沒事,把這鐲子鼓搗了一陣,龍頭處一掰,龍口裡會彈出一枚麻針來,算是給我謹慎防護用。
今天這東西救了我。
雖然猶自驚魂未定,但是更在意齊磊說謝安懷的那番話。
不行,我得去找他!
奔出門,一片靜悄悄,我先到海子的房間,他不知道為什麼睡得正熟,我拼命的搖晃他,他卻還是不醒,氣得我踢他一腳,想想齊磊不可能卑鄙到殺了他,只好用刀在小幾上刻了一行字。
「我去白天城,醒後速去洛王處,謝危。」
海子快學了一年的字,應該能認得。
我住的院子外面是那四個護衛的地方,屋子裡卻沒人,我沒有時間再找,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小翠,她也不在廚房!
齊磊的這棟房子很大,我氣喘吁吁的站在院子裡,天已經很晚了,我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真是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
天亮的時候謝安懷大概會到白天城了,我不想耽誤時間在這裡,只能自己走了。
「喂你!」
小翠!我驚喜的轉身,果然是她,她看上去汗津津的。 _
「到底怎麼回事?我只是去熬個藥粥而已,結果卻被幾個南疆人困住了,幸好用藥粉放到了他們,很難纏!」她簡單的道。
齊磊手下的肯定也不是善角色,還好小翠沒事。
我三言兩語的跟她說完,小翠的臉色變了,「我們得快走!」
「沒錯。」我歎口氣,「海子可能中了迷藥,我晃不醒他。」
「我去找他,你快點去准備下東西,我們立刻得走,那四個護衛呢?」
「院裡院外都沒看到人,不知道,沒有時間了,城門已經關了,我們現在趕快先回去龍少爺那裡。」
回到剛才的屋子,齊磊還睡在床上,我心驚膽戰的在桌子上刻下我要寫的話,拿了東西,小翠也走進來,她奔去房裡,出來時道:「我給他下了重藥,他睡上一天大概沒問題,否則以他的武功,怕他早醒。」
「早醒也沒關系,我們已經在路上了,還好東西不多。」我著急收拾,看她還往房間裡看,我忍不住跺腳。
「你看什麼?」
「不用我下藥讓他以後不舉嗎?」
「......什麼時候了,不用!」
海子一臉沒睡醒似的站在院子裡,看著我們兩個人走出來,一言不發的接過包裹,我們三人翻牆跳出來,太和城早就是宵禁了,路上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幾點風燈點著,越發現的鬼魅,拼著記憶,我們三個趕往龍少爺下榻的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