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氣,人賴之活也,能者與天地通,去體內濁氣,便可飛升,食材種種,有順氣者,有亂氣者。」

「食,人之本性也,口腹之欲、天性也,無可制之。」

「醫食不可分,如魂體不可分也,分則死,合則活。」

「小心眼睛。」謝安懷一把擋住我的額頭,「你湊得太近了,沒覺得燙嗎?」

「啊!」我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我離蠟燭太近了。」

「這麼好看?」謝安懷坐在案前問我,他攤開了一紙卷,正提筆欲寫。

「不是好看,是很有用。寫的很口語化,看起來很順。」我長歎一口氣,將書暫時放下,「我原先只知道醫食同源,食補也很重要,但是這麼詳細的解釋,我還是第一次看。」

謝安懷笑道:「我看我大師姐也寫了不少心得在裡面,你學了,殺人能否易如反掌?」

「你說的有點嚇人,不過我覺得毒仙寫的沒你說那麼便捷,殺人易如反掌?不見得?這裡面寫的法子,都是慢慢制人與死地而人不覺的,世人都知道綠豆和狗肉不可同食,這樣一道菜擺出來自然沒有人下筷子去吃,但是若是歡樂和綠豆相同屬性的食材去配了綠豆,做成菜譜,也有如此殺傷力,用食物殺人不必藥物,沒有那麼快的。」

我翻翻書,腦子裡突然映出明帝的那張臉來。

「說起來,你有沒有覺得皇上的氣色不如以前了?」我問道。「胖了許多,說話聲音也不那麼清朗有力,隱隱的能聽到痰音。」

「貪食、痰火,還是這些老調子,太醫院每天都會請脈,也只說些不著痛癢的話,但是實際上怎麼樣,我想皇上自己清楚。」

「我想他自己肯定最清楚,要不然能去要白菌嗎?而且向沈家要了如此之多的海上仙方,肯定是體內部出了問題,對了,謝貴妃還告訴我和珊瑚姐姐,說是皇上最近都要一人獨寢。」

謝安懷定筆凝神思索了一會兒,「父親只說皇上最近往貴妃寢宮去少了,貴妃送去的菜餚倒是都收下的,不過如果是出了問題,那麼獨寢就可以解釋了,皇上不想然人發現。」

「眼下情況這麼難辦。我能理解,不過保密真的能抱住嗎?宮裡那裡沒有耳目?那麼大力氣的找各地的珍惜食材,明眼人早就看出來了。」我嘀咕道。

「這倒不一定,皇上自登基起,就一直令地方進貢珍惜食材,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謝安懷笑道,他將寫好的信裁下,裝到了信封裡。

「今天晚上最好的消息就是安豐和小翠一起出去了。」我歎口氣,「坦白說,你覺得這兩人能成嗎?」

「安豐心思細膩,老實忠厚,小翠雖然少言寡語,但是心底絕不壞,否則也不可能被我大師姐收入門下,畢竟學毒術要看人,這兩個人...、、」謝安懷微微一笑,「說合適也很合適。」

「沒錯,安豐是個好哥哥,也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他跟我說過他想早成家的,我能理解。」我歎了口氣,「不知道西城的小家伙和他媽媽怎麼樣了,如果沒了...、」

突然胸口一陣堵,我拍拍自己,說不下去了。

謝安懷把我拉入懷中,輕輕的道:「沒關系,他們會沒事的。」

本來高高興興的一個日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備的好好的,去參加個大型宴會,結果這麼一個消息,義兄暈倒了,嫂子和小侄兒都生死未卜,真是...、、

索性埋在謝安懷的懷裡大哭一場,謝安懷緊緊地抱著我,輕歎道:「傻丫頭,別哭了,政事本就殘酷異常,你不是說過嗎,阿木漢的妻子也是部族首領的女兒,突厥女子行事果敢,這麼大的轉折,她定有打算,料定阿史那哈桑也不敢拿她怎樣。」

我悶悶的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連自己的親兄弟,甚至是親生父親都下手,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他會、放過自己弟弟的親眷,哭不是辦法,我不哭了。」我從他懷裡坐起來,「眼下要關心的是別的事,我想見見阿木漢。」

「很難,突厥叛亂,他會唄嚴密看管。」謝安懷道。

「那麼只傳一句話。」我咬咬牙道,「‘我會盡力’就這麼一句就行。」

謝安懷默然無語,他側頭輕輕的吻了我一下,「不要太著急了,這話我保證傳到。」

「這件事本來是不用麻煩你的,是我要求太過了。」我仰頭看他。

謝安懷淡淡笑道:「不會,你而是就事我的事,只不過沈家主本來想趁機提起我們的婚事,眼下只能延後一陣了,委屈你了。」

「這種事委屈的好像不是我。」我疑惑的道,「我倒是覺得,如果能舉行那種只有親朋好友參加的婚禮才不錯,我親手下廚炒幾個菜什麼的,要不然辦個太大的,我在裡面乘乘坐著,你在外面應酬的累得要命,很不值,除非是為了禮錢。」

謝安懷沉默半天,「我想我們不缺這點禮錢。」

「怎麼就要嫁人了,太早了點。」我嘀咕道。

謝安懷笑道:「很早嗎?大行律例,13歲已是嫁齡了。」

「嫁的太早和太晚都沒有好處,上輩子我覺得27歲嫁人、30歲生孩子最好,再看看這輩子。」我歎口氣。

「不是說好不再提這些的嗎?」謝安懷道。

「哦,對不起。」我有點歉意。

「眉兒,我......一直想告訴你一件事。」謝安懷平靜的道。

「什麼?」現在我們之間巳經是很親密的姿勢,我躺在他的腿上,謝安懷則靠著軟榻。

「你先坐起來。」謝安懷的口氣輕緩而嚴肅。

我立刻坐了起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

「要說,什麼?」我正襟危坐,「說吧。」

謝安懷輕輕握住我的手,「眉兒,這件事,我們三人都覺得還是由我來告訴你比較好。」

我立刻緊張了起來,「什麼事?」

謝安懷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他抬起了頭,輊聲道:「你中毒後,太師姐...、因為怕你留下什麼病根,所以幫你詳細的看了一下,我們...日後可能不能有孩子了。」

這個消息是一把細細的匕首,一下子刺中了我的心臟,我呆呆的坐在那裡感愛自己的血液跳動,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差點就哭出來了。

「怎麼非得挑現在?」我帶著哭腔道,「為什麼是今天晚上告訴我?」

謝安懷苦笑道:「還是讓煩心事集中在一天來吧,別的時候,我實在是張不開口。」

我愣了一會兒,走過去把窗子打開,再坐回來,「你不介意。」

「是的,我們可以像師兄他們那樣,領養幾個無主的孤兒,不也很好嗎?」謝安懷溫柔的道。

我抬起頭來著他的臉,心裡說不清的滋味。

「我大哥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小侄兒很聰明,謝家後嗣不用我們操心。」他緊張的看著我,「不要想太多。」

「很多人都不能接受這個,你接受了。」我苦笑道。

「因為這不是最要緊的事情,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師傅每年都會去楊州的長明寺,為了點一盞長明燈,人生苦短,紅顏易老、英雄難存,我們所要做的是把握身邊的人,而不是在她走了以後再去追思,我們認識的時間巳徑足夠我們互相了解,拜師傅所賜,我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謝安懷歎道。

「你的祖父祖母、還有你父親,應該知通這件事。」我擾豫的道。

「然後他們會激烈的反對,讓我娶別人,讓我納妾,還是讓這些事情晚點再來煩吧,至少也等到我們成親後再說。」謝安懷不容拒絕的道。

「你這麼平靜,讓我好像也輕松許多。」我吶吶的道。

謝安懷苦笑道:「那是因為在此之前,我巳徑有了很多時間來想這件事,不管怎麼想,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們絕不能分開。」

抬起頭看著他,眼前的男人明白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想得到的,我也明白,我選擇的他,是個可以把一輩子放到他手裡的人。

「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就像以前在踏上的時候,一人一副輔蓋,要不然,我怕我會睡不著。」我道。

謝安懷似乎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我,眼中有笑意,「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