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洛王走了,帶著我們的無限……無限……

反正他走了!

他一走,頓時覺得耳邊清靜許多,真奇怪,他也不是天天都來我這兒啊?

阿漢雖然還被軟禁,但已經松懈許多,我和齊磊分析了一下原因,覺得可能是朝廷想在干掉現在的突厥王--阿漢的那個老哥阿史那哈桑後,再扶阿漢登上王位,因此現在對他越來越客氣,我傳話進去也變得容易了。

薩伊娜將阿都脖子上的那個小骨頭項鏈給了我作為信物,這塊小骨頭微微泛藍,是隊漢親手射下來的老鷹脖子上取下來的。

我親手將項鏈包在一塊胡餅內送了進去,被送回來後,項鏈換成了一個銀戒指,戒指上精巧的刻了一枚精巧的狼頭。

薩伊娜又哭女笑,「這是他手上的!」

齊磊松了口氣,「不錯。」

「現在朝廷雖然還在軟禁他,但已經松懈很多了,你別太擔心,他已經知道你們來了。」我安慰薩伊娜。

薩伊娜點點頭,阿都咕嚕嚕的轉著小眼睛,掙扎著從我懷裡奔向他媽媽,齊磊對我使了個眼色,我親了阿都一口,將他還給了薩伊娜。

薩伊娜得了好消息,抱著阿都進屋午睡。

房間裡只剩了我們兩人,齊磊懶懶的躺到了榻上,雙手抱頭,笑道:「你現在還敢和我單處一室?」

我沒好氣的道:「你要是敢對我亂來,小心我請你吃迷藥,小翠給我配了新的藥粉。」

齊磊干笑兩聲,看著天花板,想了想道:「看來暫時沒事了,眼下對阿漢來說,說不定是個最好的機會。」

「他那個老哥有那麼容易被對付嗎?就算他被大行的軍隊干掉了,阿漢能不能回去順利上位也還難說,你認為別人很願意他回去?」我給自己拿了塊桂花糖餅。

「是啊,一定會有人拿他的漢人血統做文章,但是突厥人拿刀子說話,這個倒不必你替他操心,突厥人肯定不能勝的。」齊磊翻了身,很愜意的道。

「哦,說來聽聽。」我很感興趣。

「突厥人只適合在草原上過活,中原地大物博,他們根本吞不下,突厥的兵再強,抵不上中原的人多,看看史書,充其量是安撫和親罷了,我不信他阿史那哈桑真的能打下漢人的江山,我有種預感,阿漢最終會是那片草原上的主人。」齊磊輕笑道。

「你在西域待久了,說話越來越像是巫醫了。」我嘲笑他。

齊磊笑了笑,沒再說話。

「你對權謀之事很不擅長,阿漢被關進去這麼久,你空有銀子卻無法施展。」齊磊笑道:「謝安懷從不跟你說這些嗎?」

「是我從來不聽他說,阿漢的事情一直都是麻煩他來的,我也不願意這樣,阿漢畢竟是我的義兄。」我歎口氣。

「你已經是天安閣的堂主,這種事情,吩咐手下去做不也很簡單?」

「不,不一樣。」我突然覺得自己無需說這麼多,「你來了不就好了?以後也要多請你幫忙了。」

齊磊笑了一聲,「很樂意,不過……」

他話未完,一傭僕匆匆進屋,「主人,外面有客人來方,說是來接這位姑娘的。」

「接我的?」我奇道,轉頭看齊磊,我道:「除了小翠,我沒跟任何人說這宅子的地點啊?」

齊磊冷笑一聲,翻身坐起,「定是謝安懷謝兄了,看來是不放心你待在我這裡。」

果然,門口停的是謝安懷的那輛馬車,車簾掀開,謝安懷穿了便裝,對著齊磊微微一拱手,笑道:「齊兄,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謝兄。」齊磊輕松的笑道,「太和城一別,謝兄毀了我在南疆的大半基業,真是好手筆啊。」

我聽不下去了,「你們兩個夠了吧?」

「沒夠。」齊磊和謝安懷同時道。

我干脆的對齊磊道:「我改日再來。」

齊磊瞇起眼睛笑道:「好。」

我跳上馬車,對齊磊點了下頭,安豐很識趣的道:「走了!」車夫揚鞭催打,馬車走動了起來。

謝安懷放下車簾,車內頓時暗了下來,我坐下來,松了口氣,看著謝安懷道:「你毀了齊磊在南疆的大半基業?」

謝安懷側頭看,平靜的道:「他有膽子敢動你,難道就沒膽子讓我報復嗎?」

嗯……真難以說清眼下我的感受。

「這麼說我成了禍水了。」我靠著謝安懷小聲嘀咕道,雖然齊磊活該,但是這代價是不是大了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說出來你別生氣。」謝安懷苦笑道,「我在你身邊安排了人,因為我不太放心,成王還有……」

「還有齊磊。」我代替他答了,「他家裡還有薩伊娜和阿都在呢,眼下我們之間是單純的盟友關系,阿漢是我共同的朋友,你派人跟著我……我怎麼沒發現?」

「他們都是天安閣中的好手,有件事告訴你。」謝安懷笑笑,「今日沈家主派人知會我,後日帶你進宮參加皇上。。」

我猛地從他的懷裡坐起來,差點磕到謝安懷的下巴,我抓住他的衣領問道,「真的?」

「真的,由姑母出面邀請你們二人進宮,而且,我和成王也可能會去。」謝安懷輕松的道。

「真不想去。」我重重的倒回他懷裡,謝安懷輕哼了一聲,「你重了。」

「是啊。」我沮喪的道:「我也這麼覺得,我以前的臉像半月,現在卻好像個大餅。」

謝安懷哈哈大笑,「那裡有?我覺得還是半月。」

「肉長在我自己身上,閣下!」我瞪了他一眼,「我要暫時歇一歇,藥經和食經我已經看完了,按照上面的菜式我一樣樣的做下來,就算每道菜只嘗一口我也得胖了。」

何況我吃的還不只一口。

「我看不用,你每日按照那食譜做菜,大家不知道多高興,你沒發現最近家裡客人很多?昨天你琢磨了一天,做了十二道菜,最後一道飛龍入海差點讓流雲和安豐打起來。」謝安懷笑道。

「原來這幫人是為了這才來的,我還以為他們是找你的!好吧,現在我知道了,反正新菜我也練的差不多了,我要逐客!」我咬著牙道。

「其實不用,你可以讓他們試吃,你現在看到那裡了?」謝安懷問道。

「最後一本,毒膳。」我悶悶的道。

謝安懷安靜了一下,「看得好快,不過,師姐給你排水溝書,難道是為了方便你以後用毒膳殺我?」

「嗯…… 想她沒有惡意。」我沉吟半響,「也許她只想給我們來點樂子,就像她經常炮制毒膳送給醫仙品嘗那樣。」

「說到這幾本書,我想起一事,最近江湖有個傳聞。」謝安懷道,我低頭拿了小幾上的食盒,打開來找松子糖吃,咬著問,「怎麼了?什麼傳聞?」

「最近江湖傳聞,忘憂谷的六仙合寫了一套書,上面記載了他們多年的心得。」謝安懷苦笑道。

「忘憂谷六仙?嗯,醫仙、毒仙、劍仙、食神、瘋魯班、天星通……」我扳著手指頭數著,「沒錯,六仙,哇,好厲害,他們合寫書?這可真是一件武林盛事啊!」我嘖嘖贊歎,「我那套書上也只有三位的心得,這套竟然是六位一直寫!你和龍少爺不寫嗎?」我提出疑問。

龍少爺可能會貢獻自己的采花十八法。

謝安懷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麼措辭,「事實上,這件武林盛事是假的。」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了,「假的?那麼這傳聞……」

謝安懷無奈的道:「這傳聞說,忘憂谷六仙寫成後,便會找尋一個合適之才,將這套書傳給他,所以最近江湖中,各大門派中的青年子弟都蠢蠢欲動,想得這套書,不少人還日夜守在忘憂谷外,只盼能得到六仙青眼相加。」

「青眼?別是毒眼吧,我記得毒仙最討厭有人打攪忘憂谷的清淨。」我笑道,在忘憂谷養病期間,沒少見那些毛毛躁躁的武林人士被弄得鼻青臉腫的。

「最主要的是,是誰放出了這消息。」謝安懷輕聲道:「眼下傳的沸沸揚揚,江湖人心動蕩,就連天安閣的人都抓不到消息的源頭,我讓暗衛跟著你,也是因為擔心這一點,怕就怕萬一二字。」

我不覺得自己有可抓的價值啊,我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那麼千手諦聽師傅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不清楚,消息還沒傳回來。」謝安懷道,「天師兄最近有此地忍耐不住了,他心心念念的那棵百年雪參結果時期在即,他打算不坐沈家的順風船,自己從陸路走,海子也暫時留下。」

我歡呼一聲,「太好啦!」

謝安懷笑道:「我啊,就是喜歡大家都在一起。」

我坐起來將食盒放回去,轉頭道:「這有什麼不好?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珍惜每一個相聚的日子,這不是很好嗎?」

謝安懷重新把我拉回懷裡,輕聲道:「你說的不錯。」

後日早上,我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迷迷糊糊的睡得正香,突然覺得身上一輕,接著便有一股掌風襲來,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本姑娘的尊臀!

「哎呀!」我大叫一聲,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的四處張望了下,沈珊瑚穿著紗衣站在床邊,哭笑不得的看著我,「你這丫頭!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昨晚真不應該讓你喝酒!」

房間裡還有幾名沈珊瑚的侍女在聞言都笑了起來。

我坐起身來,把頭發挽到胸前,這才想起來,為了入宮晉見方便,我昨夜昨在沈珊瑚這裡,還和沈珊瑚一起聯床夜話,說到興奮處,沈珊瑚還找來了酒,我酒力差了沈珊瑚許多,到後來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下的都記不得了!

怪不得這麼口渴!

「糟糕。」我跳起來,「現在什麼時候了?」

「二小姐別慌,眼下時候還早,只不過要入宮,少得沐浴淨身……像二小姐這樣滿口濁氣可不行。」一個侍女笑道,「我去拿雞舌香來。」

沈珊瑚坐在軟凳上,頭發披在身後,侍女細心的為她通發,她看著銅鏡笑道出:「小眉,別慌,一會兒拿綠豆湯給你瀨口,這酒氣就沒了。」

我坐到床邊,用手輕輕的撥動珠簾,「我可真不想入宮。」

「你以為我想?別慌,沒什麼的。」沈珊瑚笑道。

入個宮果然是大事,連沈珊瑚這麼瀟灑不拘的女子都很重視,沐浴、熏香、穿上極正式華美的衣裙,我還被逼化了妝。

「上次也只是描眉而已,怎麼這次要畫?」我問道。

沈珊瑚拍拍我的臉,手上拿著胭脂筆笑道,「傻丫頭,上次你與御座離得遠,這次可不同,自己要化的莊重些,我知道你不愛什麼烏金妝、檀色唇什麼的,我也不喜歡,我給我畫得好看些。」

沈珊瑚巧施妙手,給我畫了個淡妝,她輕輕的給我上了一層香而細膩的紫金粉,又用綠黛為我描了長眉,額中一點鵝黃,胭脂上得淡淡的,鏡中人看上去艷麗許多,但是清純未失,不錯不錯。

「 我流汗會不會把粉打濕?」我很沒底氣的問道。

沈珊瑚笑道:「不會,如果打濕了,我就把這粉丟給那賣我粉的波斯胡去,這紫金粉要三錢銀子一兩呢!」

嗯……自從認識我以來,沈珊瑚在我身上破費了不少啊!

上次進宮時,天色半黑,看的不清楚,這次白日進宮,我在心裡暗暗感歎,怪不得人人想做皇帝,單只看皇上的居所,便知道這萬萬人之上的感覺是多麼的讓人向往了。

「九天閭闔開宮殿,萬國衣裳拜冕族。」我低聲念道。

沈珊瑚閉著眼睛,笑道:「你看宮殿的屋頂,像不像張開雙翼的天鳥?我每次看到,都會想起海上的大鵬。」

「的確。」我由衷歎道,「我們到那裡了?」

「馬上便到丹鳳門了,過了這道門,就是內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