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叔還沒回來嗎?」小翠端了早上的藥來給我,奇怪的道。
「他可能是回謝府了,昨天我聽說有邊關急奏,他可能留在宮裡了。」我不以為意的道,「這補藥不是說不用再喝了嗎?」
小翠笑道:「眼下要入秋了,天氣乾燥,你再喝個十天吧。」
「好。」我點點頭,「你放下吧,我馬上就喝。」
小翠出了門去,我把手上的那本小冊子重新拿了起來,一邊喝藥一邊端詳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成績。
醫仙的字大氣雍容,飄逸灑脫,毒仙的字小巧秀麗,行筆邪魅不拘,神廚的字則方方正正,潦草了些,人如其字,真是有趣。
還是抄成這樣比較好,我放下藥碗,滿意的點點頭,醫仙等人送我的那幾本心得實在是太珍貴,總是讓人不太安心。
我選了極硬的裱紙,裁成手掌大小,用我自製的鵝毛筆和墨水,工工整整的用簡體小字抄了一遍,再用麻繩緊緊的裝訂了,大大的數本心得被我濃縮成了兩本巴掌大的小書,,翻起來輕鬆不說,還能隨身帶著翻閱,這多方便,那幾本書便鎖起來,只當紀念好了。
開酒樓就是方便,想要多少鵝毛就有多少,幾筐子都有,考慮那天做個鴨絨被吧,我在心裡計劃。
「聽說你找我?」謝安懷推門進來。
我回頭笑道「你回來了?我是找你呢。」
「我昨晚臨時替大哥值班,大嫂生產了,這次又是個男孩。」謝安懷淡淡笑道。
「恭喜,我得準備賀禮吧?」我笑道,「開酒樓也有好處,點心菜餚都是現成的。」
謝安懷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我對他擺擺手,「我明白,不要擔心我。」
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確很讓人傷心,但是人總得朝前看吧?我把桌上那「文房四寶」收起來,隨口問道。
「安懷,成王爺會武功吧?」
謝安懷脫下外衣,坐在我自製的沙發上,笑道:「沒有,他天生體弱,筋骨不適合練武,後來姑母求了我師傅,師傅傳了他一套可強壯心脈的心法,但不屬於武功一路。」
「真的?」我懷疑的道,「可我覺得他會。」
「為什麼?」謝安懷正拿起茶壺,他頓了一下笑道「怎麼說?」
我把成王出手傷了獅子犬的事情大致對謝安懷說了,他皺眉道:「我沒有親眼看到當時情景,不好斷言,你何以覺得他會武功?」
我道:「若是一個普通人的話,只要斷然出手,一隻小狗怎麼也拿下來了,只不過獅子犬身形細小,動作如同閃電,撲上來的時候,我覺得我都很難閃開,但是成王輕輕鬆鬆的閃開不說,同時還能一手劈中獅子犬的鼻子,再出腳踢開它,說起來容易,但是這三個動作我看他做得一氣呵成,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他本來就沒病。」謝安懷笑道,「是天生不足導致的後天羸弱,底子比一般人薄和心力不足,不過他這一年多來的精神的確是越來越好了。」
是啊,精神不好怎麼臨幸高麗舞姬,我心裡嘀咕道。
「我這邊倒是有個好消息,邊關初捷。」謝安懷笑道。
我一愣,掐指一算,「這才走了幾天?速度可真是夠快的。」
謝安懷微笑道,「沒錯,老實算起來,洛王到了第二天,這大捷便到了手,田將軍是邊關老將,他帶著士卒取近道阻擊突厥軍隊,這功勞卻得有一半算到洛王的頭上。」
我腦子裡出現了龍少爺穿著盔甲,一臉不耐和故作體面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滑稽,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所謂的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估計說的就是洛王殿下這種人吧。」我笑道。
謝安懷也忍不住一笑,但立刻皺眉道:「你這話只在我面前說就行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道。
「公子!」安豐大叫著闖進門來,他手裡竟然還拿了謝安懷的朝服,「太好了,公子小眉都在!」
「怎麼了?」我問道。「你拿朝服做什麼?」
「謝府來人了,相爺請您回去呢,皇上昏倒了!」安豐急道。
我和謝安懷都是一驚,謝安懷沉聲道:「說了是為什麼昏倒的嗎?」
「是,說了,據說是半個時辰前,皇上正在長孫貴妃那裡歇息,內侍請罪上奏說獅子犬死了,飼養獅子犬的內侍也畏罪自盡,皇上本來就寵愛獅子犬,又氣又急的便昏了過去了,眼下韓王和成王兩位殿下以及朝臣們都進宮請安,請您也一塊過去。」安豐道。
「我得走了。「謝安懷站起身來,安豐急著上前給他換裝,「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你若是有事,傳個口信給我吧。」
「我沒什麼事。」我想了下,「可能要去看看齊磊他們,齊軍大捷,這個消息要告訴他。」
「他定已經知道了,若不是皇上昏倒,眼下可能已經滿城煙火歡歌了,不過皇上最近身體似乎不好,但這慶祝還是得辦。」謝安懷似乎有點不高興。
明帝的身體確實不太對勁啊,那麼貪吃到現在才出問題,也算是天賦異稟了,我心道。
把金絲魚袋遞過去,忍不住順手吃了把謝安懷的豆腐,我道:「我覺得你最好去做一件事。」
「什麼?」謝安懷幾下整理好自己的髮冠,笑著問道。
「暗地裡把獅子犬的屍體偷出來,看看這小東西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懷疑是成王下手傷了它的內臟。」我道。
謝安懷失笑,「你想得不錯,不過獅子犬是高昌王進貢的珍獸,它死了,必然要厚葬,偷來是不可能的。」
我不死心,「還要厚葬?那麼就等到夜半無人時,剖開看了再縫上!我懷疑這可憐的小東西是被震碎心脈而死的,摸一下腹部就可以感覺得出來。」
安豐奇道:「小眉,你在說什麼啊?」
謝安懷笑道:「安豐,你先出去安排馬車吧,我立刻就來。」
安豐答應著出去,謝安懷對我道:「眉兒,這件事情,我想你還是不要再放到心上了。」
「為什麼?」我奇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的確想知道,但是我覺得這並不重要,就算成王會武功,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謝安懷俯下身來輕輕吻了我一下,「你別多想了,芝味鮮便夠你忙了。」
「不是。」我抬手幫他整整衣領,「沒錯,大家都知道成王的後盾是謝家,他要是當了皇上,謝家就是外戚,可你不覺得奇怪嗎?成王既然會武,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
「成王小時因為體弱,所以騎射都只是做做樣子,並不像洛王和韓王一樣被要求精習,出宮建府以後,自由多了,年歲又漸長,筋骨日強,王府中定有許多會武的侍衛,他學了些用來強身健體不很正常嗎,而且獅子犬年幼,成王就算體質再贏弱,總不能連它也對付不了吧?」謝安懷伸手幫我整了下頭上的珠花,「你想的太多了。」
「希望如此。」我還是有點懷疑......難道是我和成王八字相剋?我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不對勁!
「雖說成王的後盾是謝家,但是別忘了,你祖父和父親不也還存了讓你取而代之的念頭嗎?你敢說成王沒發現這點?」我輕聲道,「你們身為表兄弟,你和他之間還不如與洛王之間來往的密切呢,我敢說你對他的瞭解不多。」
安豐在外面叫了一聲,「公子!要走了!」
謝安懷笑道:「成王年幼的時候我們倒不錯,只是後來我多跟師傅行走江湖,來往的少了,洛王因為沒有母族庇護,皇上對他並不多加管束,因此我們才能結伴共游江湖,這裡面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得完的。」
我和謝安懷步出房門,外面院裡,安豐正紅著臉從小翠手中接過一個荷葉包。
「哎哎?是什麼定情信物啊?」我開玩笑。
安豐和小翠猛地分開,安豐笑道:「小眉別胡說!飯吃到一半相爺那邊就來了人,小翠看我還沒吃飽,給我包了米團和鹹菜,讓我在車上吃的。」
「真不錯,看來我也得沾點光了,小翠,可以嗎?」謝安懷背手笑道。
小翠難得紅了臉,「師叔請便。」
謝安懷轉頭對我道,「我走了,晚上回來再談。」
我點點頭,送走了謝安懷,我站在院子裡,心裡還是犯嘀咕。
「這麼毒的秋老虎,你還不進屋?」小翠定定神,走過來問道。「還是你要去那裡?芝味鮮還是薩伊娜那裡?」
我想了下,「齊軍大捷,我寫封信告訴齊磊那裡便好,眼下不急著去他那裡,對了,先得去芝味鮮一趟,謝府新添了小公子,我得送些賀禮過去,套車去芝味鮮吧!」
秋天乾燥濕熱,馬車上的碧紗便還沒換,可惜吹的也還是熱風,馬車裡雖然放了冰盆但還是熱的很,我心裡暗自琢磨,眼下賣水果冰酪的店還能再賺一筆,待到天氣涼了,就得縮小冰酪的生意,另外選別的小吃代替了。
正好,蛋糕店正預備開張,分一部分給冰酪店,賣些奶酪蛋糕之類的,做些熱奶糕之類的牛奶點心也不錯,奶皮子卷山楂山藥糕,上面灑上桂花糖,這小吃夏天放不了,正好秋冬賣,多開發幾種,要不然那些牛奶可要浪費了。
我一路計劃新商品,等到了地方,我一下車,抬頭便看到門外三四個夥計正和一套馬車較勁,那馬車似乎陷在了溝裡,馬光用力卻出不來。
「怎麼了?這不是宮裡的車嗎?出什麼事了?」我走上前去問道。
那幾個夥計忙的滿頭大汗,抬頭見是我,其中一人道:「大掌櫃,這車出了點問題,前兩天這水溝上的石板不知道被那個缺德的搬了兩塊,這馬車的後輪掉到裡面了,掉的太寸,這馬使不上勁兒,我們正為難呢。」
「這樣啊,為什麼不叫人來幫手?」我問道。
「酒莊裡送了新酒來,能幫手的都到後門去了。」那夥計笑道,「您先請進去吧,那些宮裡的內侍們才剛來,少不了吃他一兩個時辰,咱們還有的是功夫呢。」
「來的是宮裡的內侍們嗎?」我隨口問道,「那麼小心些,這是宮裡的馬車,萬一擦了車壁可不是玩的。」
那幾個夥計沒口的答應,我便帶了小翠進到店裡。
上了三樓,才剛坐下,流雲搖著扇子走進來笑道:「你很會挑時候,我今日正好在。」
「我又不是為了看你,對了,銀子取回來了?」我問道。
「取回來了,王掌櫃說他去宮裡的時候,是那內廷孫總管親自來迎接陪著取的銀兩,估計是很感謝芝味鮮幫忙吧。」他道。
取回來就好,這也算是發了一筆小財了,否則宮廷賴賬可夠鬱悶的,打官司也沒用,宮裡?
我心裡一動,「剛才是不是來了幾位內侍?」
王掌櫃正進門來,聞言笑道:「是,大掌櫃,那幾位大人都陰沉著臉,我還以為他們要喝悶酒呢,他們都是獸宛裡專門看管奇珍異獸的,裡面的那位王大人我認識,他可沒少跟我說過獸宛裡的笑話。」
我跳起來,「他們在那間房?」
「在春字號的桃花房裡。」王掌櫃一楞,「怎麼,您想去打招呼嗎?」
「怎麼可能。」我轉向流雲,「我要聽聽他們說話,流雲,你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