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好吧。「謝安懷點點頭,成王的卻扇詩已經念完,他文采不錯,眾人不錯,眾人紛紛叫起好來,韓王妃笑道:「新娘子,老二的詩做得這麼好,你還不放下扇子嗎?」

新娘緩緩的把扇子放了下來,她粉面桃腮,十分嬌艷,伴郎賦詩贊美起來,謝安懷看我一眼,我會意,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還要鬧很久,我們可以先走了,一會兒還有宴席,你不想留下來?」謝安懷笑道。

「那是我自己開的酒樓,吃起來很有意思嗎?天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小阿木都要睡覺了。」我道。

「走吧。」謝安懷對我道,我們兩人剛轉到大廳,就聽見身後有人叫道:「問柳,別走啊!」

回頭一看,竟然是韓王追了過來,他大笑道:「你表弟今日成親,你卻先出了洞房,這怎麼行?給我回來!」說著,他伸手來拽謝安懷。

謝安懷被他拽住,笑道:「殿下,臣沒有想走,只是出來透透氣罷了。」

「那就快回來。」韓王笑道,他語音剛落,從洞房裡追出一群人,紛紛圍到謝安懷身邊,幾個人看著都微有酒意了。

「問柳,你真是不給面子。」那個最活躍的宗親伴郎醉醺醺的笑道:「來來來,回來,還得你去擋酒呢,那些女伴可都不是好惹的。」

韓王笑道:「給我把他抓回去!他想和美人先走呢!」

我哭笑不得的站在那裡,看著謝安懷被這些人推推搡搡,就要把他帶回洞房裡去,謝安懷空有一身武功,對這幫人也是無法,只能苦笑著對我搖搖頭。

那伴郎還不知足,他大笑著對我道:「別走別走,下一對就是你們了,來來來,叫伴娘們來!把沈二小姐推到洞房裡去。」

我慌得急忙腳下抹油——溜之乎也!乖乖個隆冬!這份兒鬧我可受不起,還是讓謝安懷代替我吧!

王府中,滿是前來道賀的官員和宗親的家眷,僕人們忙得要命,那邊大廳裡擺了宴,已經有人來請入席,我站著等了一會兒,謝安懷還不見出來,想來是糟了「毒手」只能自己走了出來。

還是自己去吧,成王府離齊磊的宅子很近,才隔了三條街,而且眼下又不是深夜,應該沒什麼危險。

我剛想出外廳找安豐,後連有人叫了一聲,「沈二小姐。」

一回頭,竟是馬文才。

「馬大人。」我含笑對他點了點頭。

「不敢當。」馬文才也含笑向我行禮,這半年來他居移氣,養移體,比上回見他,可又是一番氣質了。

「上次見到時,沈二小姐還不是沈二小姐,在下一聽到您成了......、」

「抱歉!」我急忙打斷他,我可沒時間和他客套,

「馬大人,我還有事,抱歉了,先走一步。」說完我對他抱歉的笑笑,轉身走了。

安豐正在外廳無聊的打哈欠,我走過去,輕輕的拍拍他的肩,笑道:「老哥,咱們先走。」

「啊。」他很奇怪的問道:「公子呢?」

「被纏住了。」我壞壞的笑道,「咱們先走吧,我要去齊磊那裡看阿木都。」

「你一個人走?」安豐問道,「這樣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笑道,「等他的話,恐怕要到深夜了,走吧,齊磊的宅子離這裡很近呢。」

於是,我跟王府打了招呼,自己一個人上了馬車。

說是一個人沒氣勢身邊還有好幾個天安閣的武功高手扮成謝府的家僕隨同。

「快點。」安豐吩咐車夫一聲,自己進到車裡來,我看他吶吶了半天,臉紅著,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說,我心裡早就明白了。

「老哥,你想說你和小翠的事情?」我問他。

安豐的臉從晚霞變成了煮熟的大蝦,他撓撓頭,「是啊,就是這件事。」

「很好!」我喜滋滋的道:「說吧,老哥,聘禮錢,我都給你准備好了,你把事情定下了?」

「沒有沒有!沒定呢,我們就是天天在一起來著,但是也沒有多少時間,你清楚,我還是跟在工資的身邊多。」

「你可急死我了!」我無奈的說:「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小翠肯定對你有好感,舉個例子,她的藥房連我都不能進,你一來就可以直接進去跟她聊天,這樣你還不明白?老哥,這是你終身幸福啊,別在當悶葫蘆了!」

安豐急道:「不是...、不是沒說!只不過我是公子身邊的人,她又是忘憂谷六仙之一的弟子,她還要跟醫仙學習醫術呢,以後肯定是要回忘憂谷的我們兩個...可能嗎?」

「你又來了!」我急道,「怎麼說來說去還是這套?換點新鮮的行不行?沒錯,小翠只是醫仙派來幫忙照顧我的,但也沒不准她定親成婚啊?忘憂谷六仙?那都是跟謝安懷平輩論交的師兄師姐!謝安懷開口求個請不就得了!哎,你氣死我了。」我一頭撲倒在軟墊上,急得想撒潑。

安豐不好意思的呵呵了兩聲,我抬頭瞪他,「你還敢笑!我都要快急死了你還敢笑?」

他道:「我看你著急,覺得我自己也沒用,平時和弟兄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見到小翠,也不知道為什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呵,真純情,我剛想開口,突然,安豐的臉沉了下來,他唰的抽出劍來,一把抓住我道,「小眉,別動。」

我的武功比安豐弱上很多,耳力也是,他一說,我這才察覺外面不對。

有人在大聲呵斥,「誰!」

突然兩聲慘叫,馬車突然停下來,安豐猛地抽出劍來劈開門簾,剛欲沖出去,卻楞在了那裡。

「你是誰?」安豐厲聲問道。

車外站了一個黑衣人,他用黑布包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手拿一柄短刀,手起刀落將車外掛著的燈籠全部劈落,四周頓時暗了下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車外有好幾名天安閣的侍衛,怎麼現在一點聲音也沒有?我立刻推開車窗,只看了一眼心就涼了。

那幾人都躺在地上,看不清傷勢,安豐低聲道:「你是誰,想干什麼?」

那人不答,安豐一劍刺去,他輕輕松松的擋開,猛地反手刺出,安豐身在馬車,長劍施展不開,這招勉強避了過去。

那人又是一刀刺進來,我抓起小幾仍了過去,他微微側頭,安豐趁機又是一劍,這人不慌不忙的避開,站在車外,仍是冷冷的看著我們。

我心裡太急,他堵在車外,車窗又小,安豐無法出去和他面對面的拼斗,最該死的是我今天進宮,因此身上沒帶銀刀和毒粉,鐲子!對啊!還有鐲子!

我一按機關,麻醉針射到他身上,那人哼了一聲,卻絲毫沒有要被麻到的意思,我心裡一驚,這麻醉針上的麻藥是毒仙當年特別為我調配的,一頭牛都能被放倒了,這人卻混若無事!

遠處傳來煙花爆竹聲響,成王府方向放起了煙花,半個天空都被映的透紅,我們這裡卻是萬分詭異,這條街平日來往的車輛人馬也不少,今日成王成婚設了路障,竟然沒人發現這裡出了事情!

煙花一放,那黑衣人冷笑一聲,又是一刀刺進,安豐揮劍一檔,那人的另一只手裡突然又出現一把短刀,他猛力一刺,這把刀便刺進了安豐的身體!!!

我被班風護在身後,眼看著他刺中安豐,我大叫一聲,腦子裡空白一片,本能的將茶壺向那人仍去,他揮刀一檔,我趁機將手鐲裡的那顆珠子掰了下來,塞到安豐的嘴裡。

那人悶聲道:「給我出來!」他伸手過來抓我,安豐一腳踢過去,他一揚眉,又是一刀要劈下來,我撲過去擋在安豐身前,他冷笑一聲,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往車外拽。

安豐勉力叫道:「放開她!」他又拿起劍來,我急的叫道:「安豐!住口!」

他要是死了,我怎麼跟謝安懷交代!怎麼跟小翠交代?怎麼跟我自己交代!

那人手勁極大,他一把把我拽到車下,我那點武功想跟他打簡直是笑話,他勒住我的脖子,用一塊布蒙住我的口鼻,我拼命的掙扎,看著車裡直想哭。

那人加重了力道,我喊不出聲,只覺得自己吸入了刺鼻的氣體,一口氣上不來,我昏了過去。

我恨我自己,恨得要命,如果我不是那麼托大,安豐就不會被刺,那幾名跟著我的侍衛也就沒事了。

覺得嗓子裡苦苦的,我流著眼淚醒過來,一口氣倒不過來,坐起身拼命咳嗽起來。

「你醒啦?」一把衰老的聲音傳來,我嚇得渾身以哆嗦,猛然想起自己被劫的事情來,轉頭一看,我身旁站了個小孩子,正翻著白眼,冷冰冰的看著我。

我嚇得大叫一聲往後縮去,「你是誰?」

那小孩轉身,伸手打著了火折子,走過去點上了幾根蠟燭,眼前亮了起來,定定神,我朝四周看去。

這是一間極大的石室,布置的極豪華,床和座椅、屏風等物都是上等貨,若不是石室,幾乎會讓人懷疑這是宮中嬪妃的房間。

那小孩子陸續點起幾根蠟燭,石室裡越來越亮,我這才發現,石室的門口竟然鑲了鐵柵門,這石室竟是間牢房。

「你別想逃了。」那小孩子轉過身來,他原來是個侏儒!他臉上滿是皺紋,一只眼似乎是瞎的,白白的往上翻,他詭異的笑笑,「你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待著吧,主人晚上過來看你。」

我楞了一會兒,低聲道,「你的主人是誰?」

「你馬上就能知道了,別多問我,我不喜歡漂亮的小姑娘。」他冷冷的道,「你睡了一天了,睡得夠了吧?我端飯進來給你吃。」

他轉身走到石室門口,從鐵柵門下面的小洞口鑽了出去,他一走,我急忙下床,跑到門口查看,那洞口十分狹窄,我是完全鑽不出去,只能供那侏儒出入。

我在石室裡四處探看,越看心越涼,除了鐵門,這石室完全無別的出口,甚至連窗子都沒有,我伸出手在牆壁上按了按,涼的我趕快把手縮了回來。

伸出手才發現我的銀鐲不見了,我急忙查看身上,還好,衣服都沒動,不過我口袋裡的小東西和裝了人皮面具的小盒都不見了,頭上的發釵也被摘了下來。

「別摸了,都被我拿走啦!」那侏儒斷了食盤鑽進來,細聲細氣的道。

他把食盤放到小幾上,叫道:「吃飯了!快過來吃飯!」

我這才覺得自己有些餓了,走過去坐下,那侏儒把碟子上的蓋子一一取下,又給我倒了杯茶。

「謝謝。」我低聲道。

他看了我一眼,「不用說謝,主人要我把你照顧得好好的,我就這麼做,嘿嘿。主人不讓我這麼做,我第一個殺了你來吃。」 □

我哆嗦一下,只好拿起筷子,突然覺得手指一痛,低頭看去,手指上滿是干掉的血跡,似乎被刀劃過似的,一道很粗糙的傷口。

想了想,我想起來了,這是在掰龍口裡的珠子時被劃傷的。

我從懷裡抽出一塊汗巾,將手指包了起來,看看食盤,五道菜、一碗湯和一大碗米飯,菜品很好。

給囚犯還要吃得這麼好嗎?我奇怪的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嘗了嘗,味道也很好。

「你手指受傷啦?我一會兒去找藥來,主人吩咐了,要你好好的,那家伙也討厭,把你扔在這裡就走了,提都沒提。」

勉強吃了幾口,我惦記安豐等人,實在是吃不下,只能放下筷子喝茶。

「這裡是哪裡?」我放下茶杯,忍不住問侏儒。

那侏儒翻著白眼,笑道:「你問這是哪裡?這裡是十八層地獄啊!」

他細細的笑著,露出一口黃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