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山中村落

「好,好……這屋子裡頭,還是該有個女人的。」陸大娘對翠兒多了幾分滿意。

「大娘,你先坐,我拿個籃子。」翠兒之前就聽連青山的指揮,找到了平時放籃子的地方,還有挖野菜用的小刀,也一並找出來了。

「大娘,走吧!」翠兒拿好了東西,便準備跟陸大娘一起出發了,卻看到陸大娘並沒有動彈。

「閨女,你沒進過山吧?」陸大娘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粗布頭巾,又指了指自己扎緊了的褲腳,「進山裡頭,樹杈子剌剌籐子什麼的多,你要是不把頭臉包好了,指不定就掛出口子來,還有啊,得把褲腳扎緊了,要不蟲子要一兩口還是小事兒,被長蟲給咬了可就是大事兒了。」

「還有長蟲?」長蟲是這邊的土話,就是蛇的意思,翠兒打小就怕這些東西,當即身子抖了抖,找了兩條舊綁腿,把自己的褲腳什麼的都給纏緊了,又找出塊舊布來,學著陸大娘的樣子綁在頭頂上,這才算準備好了。

「青山,我跟陸大娘出去,你在家的時候,渴了就喝水,餓了的話,等我回來給你做飯。」翠兒端了一碗燒開了以後又晾涼了的水放在炕桌上,又細細的囑咐了大妞兩句,這才跟著陸大娘出了門。

連家的院子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翠兒出了院子以後,向四周望了望,並沒有看到其他的人家,心中就有些疑惑起來。

翠兒在連家,光是這兩天有來往的人,就看到了陸大娘和弟妹董氏兩個,而且聽連青山說,這靠山屯裡頭有幾十戶人家呢,怎麼自己這門口看出去,一戶人都看不見呢?

陸大娘看到翠兒的表情,也沒多做解釋,「我今天還會了其他幾戶的媳婦,咱挨家找找去。」

翠兒跟著陸大娘沿著一條細小的羊腸路走著,繞了半片山頭,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大片房子,想來就是靠山屯的村子了。翠兒這時候才明白,自己在家門口為啥一點兒都沒看到村裡頭的其他人家,原來這村子並不在自家這一片山頭上,而是在山的背後。

在翠兒站著的地方望過去,這一大片的村落,是建在兩座山中間的平緩坡地上,中間的地勢略低,兩邊的高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整個山村都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響。

忽然一溜兒五六個小孩兒在村子裡頭瘋跑起來,帶著不知道是誰家的大黃狗跟在身後,更是惹得村子裡頭各家的狗都叫了起來,整個村子瞬間就熱鬧起來了。

「這就是俺們靠山屯,走,我帶你去認認門!」陸大娘爽朗的笑道,拉著翠兒就往村子裡頭走。

「這是我家。」陸大娘指著村頭的一間房子說道,這房子也是三間的茅草屋子,跟連青山家的差不多,院子卻沒有連家的院子大,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在院子裡頭洗衣服呢,那女孩子身材高大,體格健美,皮膚是健康的麥麩色。

她抬頭看到陸大娘,忙站起身來,濃黑的眉毛下頭,一對兒大眼睛亮閃閃的。

「娘!」那女孩子奔到門口,忽然發現了翠兒似的,又止住了腳步。

「翠兒,這是我閨女,叫花枝。花枝,這是你連家嫂子。」

「花枝妹妹好!」翠兒對著花枝行了個禮,那花枝也給翠兒還了個禮。

「青山哥哥長得好看,沒想到娶的兩個媳婦也都這麼好看,就跟畫裡頭走出來的仙女似的。」花枝雖然跟翠兒見了禮,卻絲毫不避諱的定定的瞅著翠兒看,更是直接把心裡頭的話給說出來了。

翠兒身上雖然穿的是粗布的衣裳,卻絲毫不能掩蓋她的天生麗質,烏黑的辮子白淨的皮膚,還有靈動的大眼睛以及身上那一股旁人比不了的氣質,都讓花枝覺得眼前這連家嫂子實在是太美了。

翠兒聽到花枝說青山哥哥的兩個媳婦,心中頓時苦笑,第一反應想的是這花枝是不是喜歡連青山,但轉頭看到花枝大大咧咧的樣子,也看出她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便釋然的抿嘴笑了,「花枝妹妹可別誇我了,我這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可比不上你,花枝妹妹這一看就是家裡家外的一把好手呢。」

陸大娘本來在聽到花枝說兩個媳婦的時候,心中咯登一下,想要再說兩句描補描補,見翠兒沒發作,便也不好意思再接這個話茬,而是囑咐了花枝兩句,便帶著翠兒往村裡頭走了。

陸大娘在村裡頭可是有好人緣兒的,路過誰家門口的時候,只要院子裡頭有人,都樂意出來跟陸大娘說上兩句話,翠兒便趁機跟著陸大娘一路的認人。

不知道是陸大娘的人緣好,還是連青山之前跟村子裡頭的人有交情,翠兒跟著陸大娘這麼打了一圈兒的招呼,竟然真就被村裡頭的人認可了她是連青山的媳婦這件事。

而之前約好了一起上山的人,也都聚齊了,分別是一個叫春竹嬸子的四十左右歲的長臉婦人,一個叫銀環的二十出頭的圓臉媳婦,加上陸大娘和翠兒,一共是四個女人。

「呦,這就是連家老大的媳婦?」容長臉春竹嬸子挎著籃子看著翠兒,抿著嘴樂了,「長得真水靈,要是你不說,我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就是就是,這孩子我看著都愛,別說是連家小子了。」陸大娘笑著拉過翠兒的手說道。

「嬸子、大娘,你們光稀罕翠兒去了,都不喜歡我了。」銀環聽了話以後撒嬌道,她一張臉似滿月一般,白白圓圓的福氣的很,帶上這撒嬌的表情,倒像極了小女孩。

「哪能啊,我們銀環也美著呢。」春竹嬸子和陸大娘被逗得哈哈大笑,相攜著就往山上走去。

翠兒跟著陸大娘,在這青翠的山林間穿梭著,聽著春竹嬸子和陸大娘說說笑笑,旁邊還有銀環相伴,這輕松愜意的感覺,與之前在山林之中逃命的感覺截然不同。

陸大娘和青竹嬸子年紀相當,又都是愛說話的爽朗性子,兩人說說笑笑著,一邊往林子深處走,一邊兒還回過頭來指點各種野菜給翠兒看,生怕翠兒不懂得在大山裡頭生活的小常識。

翠兒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身後,身旁又有銀環不時提點著,饒是之前認識的野菜少得可憐,這麼走上半個時辰了以後,還真就學會了不少之前不知道的事兒。

比方說什麼婆婆丁(蒲公英)、曲麻菜、野芹菜、野薺菜,還有大頭蒜和野蕨菜,這些東西雖然每棵上的東西不多,但漫山遍野都能找到,不過片刻的功夫,翠兒的籃子底兒就鋪滿了。

挖野菜的空當,翠兒抬起頭擦了擦汗,望了望頭上的藍天,看了看籃子裡頭鮮嫩的野菜,心中不禁感慨著,「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