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虎跟著連青山兩個練起了馬步,翠兒發現小虎這小小的娃娃,竟比大人還能吃苦似的,一天都不落的練習著。連青山之前過了好些年的軍營生活,主張的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也不管天氣熱不熱,拉開架勢就教,小虎竟一聲苦累都不叫,板著小臉咬著牙堅持著。
連青山這當爹爹的粗心大意,翠兒這做娘的卻捨不得了,看著小虎堅持的樣子,翠兒也不好說不讓他們練了,就以這夏天熱的很為借口,讓他們早上和晚上天氣微微涼爽些的時候練習。
後來,翠兒怕小虎起得太早耽誤了長個子,便把時間定在了吃過晚飯以後,太陽下山之前,讓小虎跟著連青山在院子裡頭練馬步。
每當這時候,翠兒就帶著大妞坐在一旁,或者是繡花,或者是聊天做家務,小虎則是跟著連青山站在樹底下,蹲馬步,練習拳法。一家四口都在一處,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幾人互不打擾卻有一股淡淡的溫馨在裡頭。
而白天的時候,則是孩子們玩耍休息、大人們忙碌的時間。
翠兒將早飯吃剩下的東西放進碗架櫃裡頭,然後將廚房的灶台、地上還有柴火堆都收拾齊整了以後,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翠兒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將已經黏在身上的衣裳略微扯了扯,舀了半桶涼水,往老院子那邊走去。
這天氣熱的很,翠兒是要給雞和豬添點兒喝的水去,動物和人一樣,要是缺了水,搞不好也要中暑的。
翠兒走到院子裡頭的時候,就看到連青山手裡頭拿著鋸子榔頭的在鼓搗著什麼,等走進了看的時候,赫然看到一堆木板子竹筒子之類的,讓翠兒的心中一動。這是在做水車麼?「青山,你弄啥呢?」
「你猜猜~」連青山抬起頭來,伸手抹了一把汗,對著翠兒笑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說要弄個水車麼,這東西我之前在山外頭見過,就是沒做過,這不,就琢磨琢磨。」連青山指著地上的一堆木料啥的說道。
「你還會做木匠活?」翠兒驚奇不已,連青山會用柳條編東西會打獵,她已經覺得是會的不少了,再看他教小虎蹲馬步練拳法的樣子,就覺得他是多才多藝了,沒想到。連青山他竟然還會做木匠活!
「這……竟然是鮮竹子?打哪兒弄的呀!」翠兒伸手拿起了一截竹筒子來,這竹筒子新鮮得很,翠綠的外皮還有內裡濕漉漉的感覺,讓翠兒知道這竹筒子應該是新破開不久的。
聽說這山裡頭,冬天會大雪封山的。翠兒是怎麼都想不出來,怎麼會長出竹子來。不過翠兒對這翠綠的竹子到時喜歡的不得了,放在手裡頭摩挲著,嗅著那淡淡的清香,臉上的笑容都加深了。
「嘿嘿,我也是打茶山那邊看著呢,茶山後頭有片林子。林子深處就有這麼一小片的竹林,我看著這竹子粗細還行,就弄了些回來。」連青山嘿嘿一笑,看著翠兒很喜歡竹筒的樣子,自覺自己是做了件不錯的事兒,自豪的不行。
「恩恩。真好!」翠兒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看著連青山手底下,已經做出來一半兒的圓盤形的水車架子,好奇的把這樣子的水車跟自己記憶中的作著比較。
「翠兒,天熱。你沒事兒的話,就搬個小板凳在樹底下坐一會兒,我這還有好一陣子才能好呢。」連青山看著翠兒蹲在旁邊陪著自己,心裡頭喜滋滋的,等到看到翠兒的鼻尖兒上微微有了些汗珠的時候,又覺得心疼起來。
「你也一起吧,咱們都到樹底下去。」翠兒回頭望著院子裡頭的那棵大大的香椿樹,笑瞇瞇的說道,當初自己住老院子的時候,就想過要在這香椿樹底下做事兒來的,沒想到還真的實現了。
樂呵呵的幫著連青山把做水車用的東西都搬到樹底下,翠兒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連青山粗大的手拿著木塊敲敲打打的,然後那水車上頭就又多了個部件。
「青山,你真厲害!」翠兒雙手托著腮,星星眼的看著自家又帥又厲害的相公,心情好得不得了。
「傻丫頭!」連青山看到翠兒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女兒的嬌態,心中舒坦的不得了,手上的動作更有力氣了,想著要快快的把這水車給做好,好討翠兒的歡心。
翠兒看著連青山發了半天的呆,覺得自己給連青山找了活計,不好什麼都不做,低頭看著那翠綠的竹筒,心思漸漸的就飄遠了。
自家這後頭正好是有泉水的,要是把這竹子中間通好了,用水車引了水來,在做出點兒漂亮的景觀來,豈不是很美好?
需要竹子的話,就得有一大片青翠的竹林,然後就會有翠綠的竹筒、脆爽的竹筍還有很多好吃的,竹筒跟碧綠的荷葉一樣,在中華博大精深的美食中,作為食物容器都占有一席之地,將翠綠的竹筒剖開,作為盛放食物的容器,竹筒的清香和食物的甘醇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打住!
翠兒猛地從想象中醒來,怎麼想著想著,就想到了吃上去了?看著手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自己弄成竹筒飯樣子的竹筒,翠兒是欲哭無淚呀,這是要鬧哪樣,自己最近是閒得太無聊了?
「翠兒,你這是要做啥的?」連青山看著翠兒手裡頭的竹筒,又看了看地上自己弄出來的竹筒,很是不解的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翠兒的俏臉一紅,「我合計著這竹筒能用來做好吃的呢,就試著做倆竹筒,待會兒做咱們午飯的時候,我試試看。」說到這,翠兒覺得臉上燒得不行,忙不迭的拿著剛才自己手裡頭捏著的那個竹筒跑走了。
「呵呵……」連青山望著翠兒的背影,低低的笑出聲來,翠兒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愛的緊,比起之前為了家裡頭的生計強撐著的時候,這樣有點小迷糊,不時會走神的翠兒,讓連青山的心更加的柔軟起來。
連青山笑瞇瞇的回憶著翠兒手裡頭拿著的竹筒的樣子。想著要是做好吃的,估計一個竹筒是不夠的,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快速的將地上剩下的幾個沒有加工過的竹筒弄成了翠兒要的形狀。又細細的用銼刀修整得光滑不剌手,才悄悄的把竹筒送進廚房去,便又轉身回到院子裡頭繼續做水車了。
翠兒搖晃著暈乎乎的腦袋,蹲在灶台前頭淘米,自從搬到了新家以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日子過得順風順水的,自己這腦子總是不停使喚的犯迷糊,就像剛才,自己不過是想著水車,怎麼就跑到竹筒飯來了?
看著灶台上齊刷刷的擺了一溜兒的竹筒。翠兒吸了吸口水,認命的將竹筒挨個洗乾淨,準備起竹筒飯來。
五花三層的臘肉、青翠爽口的黃瓜、鮮艷甘美的胡蘿蔔、軟糯可口的芸豆粒,這些東西配上白花花的大米,混合均勻了以後。通通放進碧綠的竹筒裡頭去。翠兒記不得在現代吃的竹筒飯是蒸的還是烤的了,看到那碧綠碧綠的竹筒,捨不得就這麼把它給燒壞了,最後決定還是用蒸的好了。
大鐵鍋裡頭燒上小半鍋的開水,將竹筒一個個的碼在蒸簾上頭,過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股香氣就從鍋裡頭飄逸出來了。臘肉的醇厚、竹筒的清香還有米飯的甜糯味道……這香味兒讓翠兒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也把外頭玩兒得高興的大妞和小虎吸引了進來。
「娘,你又做啥好吃的了?好香呀!」大妞的眼睛亮閃閃的,小臉蛋兒圓溜溜紅撲撲的,絲毫沒有了翠兒初見她時,那怯生生灰溜溜的模樣。
「好吃的!」小虎跟在大妞後頭。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歡呼道。
「是呀,就是好吃的!」翠兒看著大妞和小虎天真可愛的樣子,在她們兩個的小臉蛋兒上各親了一口,「爹爹做水車很辛苦,娘要做好吃的犒勞他。今天做的是竹筒飯哦!」
翠兒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去把地裡頭摘的大蔥和黃瓜切成條,碼在盤子裡頭等著待會兒給當配菜蘸醬吃,想到自己剛才用了犒勞這個詞兒,翠兒便又接著說道,「你們知道犒勞是什麼意思麼?犒勞啊,就是……」翠兒一邊切菜,還見縫插針的給兩個孩子講解知識,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還沒等到正經該吃中午飯的時候,被竹筒飯吸引著的大妞和小虎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開動了,而聞香進了屋的連青山,也是一副嘴饞的樣子。翠兒捨不得家裡頭大大小小的都餓著肚子等時間,看著竹筒飯已經好了,索性就提早開了飯。
將鍋蓋掀起來的一瞬間,濃白的蒸汽帶著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蒸汽散去以後,翠綠欲滴的竹筒就映入了翠兒的眼簾。
「哇,好漂亮啊!」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大妞和小虎忍不住贊歎道,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嘗這傳說中的竹筒飯了。
好不容易等到竹筒飯上了桌,兩個孩子連帶著翠兒和連青山,都有些忍耐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情,紛紛將竹筒夾到自己的碗裡頭。
掀開那碧綠的竹筒蓋子,帶著微微金黃色的米飯映入眼簾,那撲面而來的香氣沁人心脾,臘肉經過蒸制之後流出來的油脂,帶著醇厚誘人的香氣,已經變得極為軟糯的胡蘿蔔和花芸豆粒,配著翠綠的黃瓜,讓整個竹筒飯顯得是那麼的誘人。
顧不上燙嘴,狠狠的舀一勺子飯放進嘴裡頭,軟糯香甜的口感配著那特有的香氣,翠兒只覺得這竹筒飯比自己之前吃到過的好吃一百倍,臉上忍不住帶上了幸福的微笑。
「娘,真好吃!」大妞和小虎悶頭吃了個半飽以後,才抬起頭來,張著油乎乎的小嘴兒說道,那天真又貪吃的樣子,讓翠兒忍不住笑出聲來,整個屋子裡頭彌漫著濃濃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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