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赤著腳在山坡上飛奔著,此刻的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要找到連青山,確認他的平安無事。
翠兒氣喘吁吁的向前奔跑著,嬌嫩的腳被石頭硌得生疼,被草葉劃出了傷痕卻渾然不覺,把後頭追著的下人們遠遠的拋在身後。
不知道跑了多久,翠兒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十分的麻木,渾身上下都疲憊不堪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讓自己心中牽掛的人兒。
「翠兒!」連青山牽著受了傷的馬大步走著,忽然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由遠及近飛奔而來,她素色的衣裳和烏黑的長發在空中飛揚著,仿佛是九天玄女一般的聖潔美好。
「青山!」翠兒的眼中瞬間就迸出了淚花兒,望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連青山,翠兒只覺得自己的心滿滿的都是慶幸,細細的將連青山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青山,你沒事兒就太好了!」
「傻丫頭,你還在家裡等我,我怎麼能讓自己有事?」連青山看著翠兒淚流滿面的樣子,剛才一番變故帶來的震驚,瞬間就不是什麼事兒了。
等到低頭看到翠兒那已經被草葉兒割出一道道血痕的小腳,心疼不已,彎下腰來一把把翠兒抱在懷裡頭,「你這傻丫頭,就不知道出來要穿鞋子麼?」
連青山的心中後怕不已,如果今天是翠兒在馬車上,肯定要摔個好歹的,那樣自己該怎麼辦?
又想到翠兒獨自一人就這麼光著腳沖了出來,連青山心中越發的難受了,不光是後怕,更有惱火。這地方離自家少說也有三五裡路,翠兒這麼跑過來,萬一出了什麼危險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又該怎麼辦!
「我……出來的太著急忘記了。」翠兒被公主抱的抱在連青山懷裡頭,把臉埋在他的肩膀。剛才自己跑的太急沒覺得疼,如今被連青山這麼一說,翠兒疼的是眼淚汪汪的,不光是腳面被草葉劃開的傷口疼,腳底下被石頭硌到的地方也疼。
「小姐!姑爺!」緊緊追隨翠兒而來的忠嬸兒還有丫環小廝們,這時候也跟了上來。看到姑爺安然無恙,跟小姐兩個人甜甜蜜蜜的樣子,俱是狠狠的松了口氣。
「馬車出了點事兒,我已經讓護院們去處理了,回去燒些熱水給小姐洗腳。再來個人把馬牽著。」連青山看到有人追著翠兒而來,剛才心裡頭的惱火才算是消下去了些,看著忠嬸兒脫下外袍搭在了翠兒腿上,把翠兒赤著的腳蓋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抱著翠兒大步的向家裡頭的方向走去。
當初翠兒被害才來到這靠山屯,如今翠兒又是在自家被人下了黑手,連青山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這想要害自家翠兒的無非是那兩個人。不管是他們其中的哪一個,連青山心中暗暗下了決定,自己都要給他們好看!
連青山抱著翠兒返回到連家院子裡頭的時候。院子裡頭已經在翠兒爹娘的主持下安定了下來,因為早早有小廝跑回來報信兒,翠兒爹娘知道了連青山和翠兒都平安的消息,卻在屋子裡頭坐不住,帶著一大幫子人在院子裡頭站著等。
「翠兒!」翠兒娘看到被連青山抱回來的翠兒,以為她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忙不迭的沖過來,「翠兒你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傷在哪兒了!來人。把大夫喊過來,快給翠兒看看!」
「娘。我沒事兒……」被連青山抱在懷裡頭的翠兒略有些羞澀的低了下頭,「我忘記穿鞋子了,青山這才抱我回來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們小兩口受驚了,先進屋去歇會兒,沒事兒也讓大夫看一看……」翠兒娘看著翠兒臉色紅潤,確實不像是有事兒的樣子,剛才緊緊提起的心這才好了一些,忙不迭的拉著翠兒進屋去,讓郎中幫著好好查看一下子。
這邊因為連青山和翠兒的回歸而安定的眾人,都沒有發現,東跨院裡頭一輛華麗的馬車,悄悄的打開了院門、匆匆離去了。
翠兒剛進屋沒多久,大夫便來到了,在翠兒執意的要求下,先給連青山查看了情況,見連青山除了肩膀上有兩塊淤青以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口,這才放下心來,讓大夫給自己號脈。
「小姐這脈象……」大夫將手搭在翠兒腕子上良久,卻並沒有說下文。
「翠兒的脈象怎麼了?」「我女兒的脈象怎麼了?」屋子裡頭的大小主子們都急急的問道,生怕翠兒因為跑了這麼些個路身體吃不消。
「老爺夫人放心,小姐的身體十分康健,剛才小人猶豫不決,是因為小姐這脈象如滾珠一般,應是有喜了,只是這時日尚短,並不分明。」這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說道,「恭喜老爺夫人,又要添丁進口了!」
「什麼?有喜啦!」翠兒爹娘聽到這話,頓時覺得仿佛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砸到了似的,不,金元寶砸到都沒有這麼開心,想著翠兒又要有孩子了,二老這臉上都笑開了花。
「翠兒,咱們又要有孩子了?」連青山也是一臉的驚喜,看著翠兒,目光深情的很。
「青山……」翠兒也是面帶笑容,只覺得上天待自己不薄,不光是有了大妞小虎、軟軟和小包,如今又要有更多的孩子了麼?
翠兒爹爹欣喜之後,想到這次連青山出門之後的事情十分蹊蹺,恐怕是有人針對自己女兒女婿下的黑手,連忙拉了連青山問道,「青山,今天早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細細的跟我說說。」
「岳父大人,今天早上我出了院門以後……」連青山將早上自己經歷的事情一一講來,還特意說了自己在馬屁股上發現了一根幾寸長的釘子的事情,這經過一說出來,屋子裡頭的人俱是倒吸了口涼氣。這分明就是有人針對翠兒下黑手啊!
「這馬背上的釘子,只有人上了馬車以後,那車轅子有了重量才會壓到馬身上,今天要是翠兒先上了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連青山想到自己嬌嫩柔弱的翠兒。懷著身孕的情況下要是被驚馬這麼給摔到地上,那可就不是簡簡單單傷筋動骨的問題了,搞不好連孩子都會失掉,心中對那下黑手的人恨意更深。
這時候,忠嬸兒已經帶了人燒好了水,調好了溫度以後倒進盆子裡頭送了進來。連青山想到翠兒滿是傷痕的腳,忙不迭的接過盆子,親自給翠兒清理傷口。
看著細心給閨女洗腳的連青山,翠兒爹娘的臉色好了些許,自家這閨女也算是有福氣的。被人害的誤打誤撞的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卻又幸運的遇到了連青山這樣的良人,成就了一段美滿的姻緣,這也算是天賜的良緣了。
「老爺夫人,小女有事情稟報!」幾人正在屋子裡頭商量到底是誰下得狠手,就聽到外頭有個少女的聲音傳來。
「有什麼事情待會兒再說。」翠兒爹爹不耐煩的說道,聲音頗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關於早上的事情的。」那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沉默了片刻以後,又出聲說道,聲音中帶著堅定。
這少女的話一說出來。屋子裡頭的人俱是驚疑不定,翠兒爹爹仔細推敲了這家裡頭上上下下的人等,能夠做出這樣傷害自家閨女事情的人呼之欲出,只是沒有人證物證不能讓她認罪,如今不正是瞌睡碰見了枕頭?
「進來回話!」翠兒爹爹一聲令下,廳裡頭站著的丫頭忙忙的把門打開。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女孩子低著頭走了進來,這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茶坊的學徒惠雅。
「茶坊學徒惠雅,參見老太爺老夫人、參見老爺夫人!」
「你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翠兒爹爹這時候急於找到證據,不耐煩的說道。
「是!小女早上被忠嬸兒派去給東跨院的客人傳話,看到東跨院的客人屋裡頭燈火通明的,就留了個心眼兒,並沒有直接喊人,而是在門口偷聽了下……」惠雅將早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說到關鍵時刻的時候,竟是恨得咬牙切齒。
「有這事兒你怎麼不早點來報?」翠兒爹爹一聽這惠雅說的話,知道有的事兒不是一個茶坊學徒能夠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白的,心中當即便信了她七八分,恨不得立刻就把那馮牡丹給抓來審問。
「小女離開的時候被馮小姐的人看到了,險些被那馮小姐的婆子給抓了滅口,又擔心著夫人的安危,這才……」惠雅說到這兒,抬起了自己一直低著的小臉兒,只見她的嘴角額邊俱是青紫,還帶著血跡。
「惠雅,你這是怎麼弄的?」翠兒看著惠雅狼狽的樣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是馮小姐身邊的婆子抓我的時候撕打的,她們許是要逃走了,那婆子急慌慌的把我推到山坡下就跑了,我這才能回來……」惠雅說到最後幾個字兒的時候,聲音已經是小的近乎聽不見了,她的身子晃了晃便向一邊栽去,好在旁邊忠嬸兒看的分明,一把撈住了她,這才免了她摔倒在地的危險。
「讓大夫給這小丫頭看看。」翠兒爹爹怒火中燒,大步向外走去,雖然知道那馮牡丹已經帶人逃走了,但一個嬌滴滴的小姐能夠跑得多快多遠?從沒有人在害了自己家人以後還能全身而退的,這次也是一樣!
「隱一,帶人騎馬去把那個馮牡丹給我抓過來!」翠兒爹爹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將身旁的隱衛喚了出來,定是要讓那馮牡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