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著山匪子們的搗亂,加上分出了不少人力去押送山匪子和善後,翠兒他們之後的行程被安排的十分的緊湊,接連趕了幾天的路以後,趕到了一個比較繁華的臨著水小鎮。
說也湊巧,這臨著河的小鎮名字就叫臨水鎮,跟靠山屯一樣,以附近最最醒目的東西做了地名,卻不知道是不是起名字的時候圖省事了。這臨水鎮雖然面積不大,卻也有著幾百戶的人家,有一條不算寬大的商業街,再加上鎮子上頭有個河岸碼頭,連接著官道和水路,人來人往的,倒也算是比較繁華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鏢師們送山匪子去衙門的時候,連家的車隊要在這小鎮上多等幾天,一個是好好歇緩一下,再來也好跟那些人會和,等所有的人馬都到齊了以後,再繼續趕路。
因為要在小鎮上呆上好幾天,翠兒爹爹想著自家閨女還懷著身孕呢,便毫不猶豫的將小鎮上最豪華的客棧包了下來,一行人在客棧裡安頓了下來,倒是比前幾天風餐露宿的時候強了不少。
翠兒因為懷著孕,雖然月份不大身子不算沉重,但需要睡覺的時間卻多了不少,到了這小鎮以後,接連兩天都沒有怎麼出屋,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等到第三天早上,這才覺得是緩過了乏來,有精神出去走走了。
翠兒梳洗好了以後,穿著雪白的中衣打著哈欠坐在了椅子上,因為決定要出去逛逛,衣著本就不好像是在屋裡睡覺時候那麼隨意,再加上翠兒想要在進京之前帶著從小長在山裡頭的大妞多見見世面。便又需要更加精致幾分,省得這小鎮上的人狗眼看人低,委屈了大妞。
桂嬤嬤和香茉都是伺候翠兒的老人兒了,她們親手打扮出來的翠兒,在湖西那樣的大省城都是拿得出手的。更何況是在這小小的鎮子上了?
桂嬤嬤先是輕手輕腳的幫翠兒把及腰的長發給梳通了,又用小篦子細細的篦著,梳子齒寬,光是梳好的話,發髻上會有一道道的梳痕,不會那麼的圓潤光滑。要用小篦子再整理一下,才會讓發髻精致漂亮。
「小姐這頭髮越發的好了,油亮油亮的。」桂嬤嬤手裡頭握著翠兒烏黑的頭髮,光滑又順溜的一大把頭髮,讓人看著就覺得心裡頭愛得不行。「想當初小姐小的時候,頭髮可沒有現在這麼好,細細的黃黃的,可是讓夫人費了不少的心呢。」
「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兒了,現在還提著幹什麼!」還沒等翠兒開口呢,翠兒娘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翠兒的氣色很好,臉上的笑容都大了些。「翠兒睡得好麼?」
「嗯,終於睡飽了。」翠兒看到娘親慈愛的笑臉,心裡頭十分的滿足。「娘,剛才嬤嬤說我小的時候頭髮不好,細細的黃黃的,後來怎麼養好的呀?」
「傻丫頭,還能怎麼樣,發為血之余。給你好好的養身子唄!」翠兒娘伸出手來摸了摸翠兒的頭髮,看著自己手裡頭那黑亮黑亮的發絲。臉上的笑就沒斷過,「看看我們翠兒的頭髮。又黑又亮的,真好。」
「發為血之余?」翠兒倒是沒聽過這論調,精神的眨著眼睛,「娘,這是怎麼回事兒?」
看著自家閨女眨巴著眼睛一臉求學的模樣,翠兒娘的心都軟成一團了,看著眼前這明明跟小時候長得一樣,卻已經嫁為人婦的閨女,翠兒娘忍不住感慨著接過了桂嬤嬤手裡頭的梳子,一下一下的幫翠兒梳起發髻來。
「咱們這女人啊,有一把好頭髮可是頂頂重要的,女人啊,氣色好頭髮好,說明氣血足,氣血足了,子嗣才能旺盛啊……」翠兒娘細細的幫著翠兒挽了個如意髻,認真的把發尾都裹起來了,又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把整個發髻都梳得整整齊齊的以後,這才又繼續說道。
「咱們這世家嫡女,嫁過去可是要做當家主母的,就算夫婿體貼,也免不了會有個妾室通房什麼的,咱們女人啊,有個傍身的兒子才是正經,氣血好子嗣才能好啊……翠兒你是個有福氣的,兩年就抱了倆,這第三年頭上,還能再添個大胖小子就好了。」翠兒娘一邊在梳妝匣子裡頭挑選首飾,一邊對著翠兒說道。
翠兒娘看得出來,連青山雖然是個山裡頭的漢子,但他能搭上楊將軍那條線的話,一個正經的副將軍是肯定跑不掉的,如自家這樣的商戶人家,都是一房接一房的往回納妾,要是當上了將軍,這納妾還少的了?
翠兒娘想讓自家女婿上進,想讓自家女婿功成名就,卻又怕女婿功成名就的時候,自己的閨女會被嫌棄,沒有了挺直腰板的本錢,這麼想著的時候,翠兒娘看到了翠兒微微凸起來的肚子,忙不迭的安慰著自己,自家閨女這三年生仨的福氣,哪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就算到時女婿真的發達了,還有孩子們撐腰呢,不怕不怕……
「只要是我生的,男女都一樣。」說到自己肚子裡頭的孩子,翠兒的心裡頭一片甜蜜,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著昏黃的鏡子裡頭自己被梳得端莊大氣的如意髻,更是喜悅了幾分,跟娘親一起看著梳妝匣子裡頭的首飾,挑選起來。
因為只是隨便出去走走、游玩逛街,並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翠兒只挑了一對兔子樣子的白玉耳墜兒,挑了一只八寶步搖,再配上兩把扇子形狀的梳篦,一對兒跟八寶步搖一套的鐲子,又換了一身粉紅色的夏裝紗裙,配上了一件薄薄的披風,便打扮好了。
而這時候,忠嬸兒陪著大妞和小虎也從隔壁走了過來,兩個孩子因為知道今天要出門玩耍,早早的就起床洗漱穿衣了,這時候被打扮得整整齊齊。
大妞穿的是一身兒鵝黃色的裙子,梳著的雙丫髻上各戴了一個金子花型的發扣,發扣下頭綴了一溜兒的小鈴鐺,聲音清脆悅耳。這麼遠遠看去,身量長了不少,已經亭亭玉立的仿佛是個大姑娘似的了。
而小虎則是穿了一套大紅色的平安祥瑞紋的袍子,頭髮梳了個沖天辮兒,只扎了摻金的紅繩兒,並沒有戴什麼發扣之類的,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金色的麒麟紋的項圈兒,金光閃閃的像是年畫上的童子一般。
翠兒看著大妞和小虎兩個,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裡頭高興的很,開心的將兩人喚到自己身邊來,「大妞和小虎快過來!」
翠兒這麼說話的時候,忽然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自己面前這兩個孩子,要是在村裡頭的時候,穿著土布衣裳,每天在山坡上瘋跑的時候,叫大妞和小虎還沒啥的,但看著他們現在笑意盈盈的,明顯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的孩子,要是再叫大妞和小虎這麼土裡土氣的名字,就實在是有點兒奇怪了。
「孩子們,娘有件事兒跟你們商量。」翠兒把兩個孩子叫到了跟前,伸手摸了摸他們嫩嫩的小臉蛋兒,「咱們這一路上京去,便不比在家裡頭的時候了,以前在家的時候,可以叫你們的小名兒,現在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翠兒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眼前兩個孩子,生怕他們覺得自己以後叫他們的名字會讓他們覺得生分了。
「娘,你的意思是,以後在外頭,咱們就叫大名,在家裡頭再叫小名,是麼?」大妞眨巴著大眼睛看向翠兒,一臉期待的說道。
「嗯,對的,娘就是這個意思!」翠兒想了想,大妞這麼說的倒是一個好辦法,在外頭的時候,就叫名字,等回家了關上門來,還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叫什麼不是叫呢?
「娘,你之前教過我們名字的,我知道我知道!」小虎聽到這,一臉的興奮,忙不迭的揮舞著小手說道,生怕自己個子小,別人看不到他似的。
「好,小虎知道,那小虎說說,姐姐的大名叫什麼,你又叫什麼呢?」翠兒看著小虎一臉激動的樣子,心中好笑的緊,這麼個軟軟的小人兒,還知道自己的大名叫什麼?
「姐姐叫月華,我叫辰光,月華是月亮的光華,很亮,辰光是太陽的光華,更亮呢!」小虎的小手舉得高高的,白白的小胳膊露出了一截兒,像是晶瑩剔透的蓮藕一樣惹人喜愛。
「是呢,你說的沒錯,你姐姐叫月華,你叫辰光,你們名字都是掛在天上高高的散發著光芒,照耀著萬物的,你們也要跟名字一樣,做個光明磊落的人,知道不知道?」翠兒笑瞇瞇的親了親小虎的臉蛋兒,也不忘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給兩個孩子灌輸一下為人處世的思想。
「小虎知道,小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像爹爹一樣厲害!」小虎說著話,用小手比劃了一個武功招式,嘴裡頭還配著音,「以後遇到壞人,就嗖一下子的把壞人都打跑!」
哈哈哈……看著小虎哦不,是辰光這耍寶的樣子,屋裡頭的老老少少都會心的笑了起來,相信早晚有一天,這小小的男孩子會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