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8 章
糾結抉擇

「翠兒……」連青山定定的看著翠兒所在的方向,剛才面對那麼多黑衣人都不曾膽怯的心,竟是有些猶豫起來,到底,是將大妞和小虎送回將軍府,還是乾脆帶著孩子們一起離開,走的遠遠地,再也不用管這些是是非非?

翠兒聽到連青山的呼喚,忙不迭的抬起頭來,對著他莞爾一笑,心中因為忽然出現的黑衣人湧起的恐懼,也漸漸淡去,「青山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兒。」連青山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翠兒跟前,直到抓住了翠兒的手,還覺得雙腿有些發軟,「翠兒,你沒事就好,我真怕來不及……」

「青山,我沒事兒的……」翠兒看著連青山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竟是雙手微微發抖,心中知道他是太過擔心自己,忙不迭的握緊了連青山的手,「青山,我沒事兒的,孩子們也都好,你別擔心。」

「嗯,翠兒,外頭還亂著,你先在馬車裡頭休息一會兒,等我把外頭收拾好了,再過來陪你。」連青山仔仔細細的將翠兒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見她沒有一絲傷痕,只是臉色稍微蒼白了些,這才放下心來。

「好,青山你注意安全。」翠兒剛剛在恐懼之中沒有覺得,一下了馬車以後,便聞到那濃郁的仿佛在空氣中流淌著的血腥氣,她跟連青山說了句話以後,便忙不迭的回了馬車,竟是不敢往遠處看上哪怕一眼,生怕看到了讓自己做惡夢的東西。

連青山轉過頭去收拾那些黑衣人,翠兒則是回到了馬車上頭。將小包和軟軟從搖籃裡頭抱出來,看兩個孩子睡得小臉紅撲撲的,根本沒有被這外頭的生死驚魂打擾到,翠兒長出了一口氣,心中踏實了不少。

將孩子又放回搖籃裡頭。翠兒拉著大妞和小虎,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番,看著兩個孩子雖然有點兒怕怕的樣子,卻並沒有絲毫的傷痕,這才放下心來,軟言細語的安慰了他們兩個一番。

知道連青山在外頭還要忙活許久。翠兒想起來剛才要不是有惠雅的拼死一撞,自己就算不受傷,也要被嚇個好歹兒的,忙不迭的撩開車簾子,將站在外頭的惠雅喚了進來。

「惠雅。你上馬車來吧!」翠兒看著惠雅背對著自己的方向,愣愣的站在馬車跟前,那背影脆弱又孤單,讓翠兒忍不住放柔了聲音,輕輕喚道。

「夫人,我就站在車底下就行了。」惠雅聽到了翠兒說的話,後背微不可見的僵了一下,然後輕聲回答道。

惠雅的聲音小小的。若不是翠兒離得近,根本就聽不分明,饒是她的聲音特別小。翠兒卻也還是從她濃濃的鼻音中聽出了她聲音中的惶恐。

「惠雅,聽話,上車來!」翠兒堅持說道,外頭的血腥氣濃重的很,惠雅一個小姑娘,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那看著連青山他們清理屍體。實在是太可怕了些,翠兒這麼想著。便堅持的將惠雅拉到自己身邊來。

「惠雅,你的臉上受傷了。快過來,我幫你塗上些傷藥!」翠兒剛把惠雅拉著轉過來,猛地看到惠雅臉上竟是有著兩道極為明顯的擦傷,想來是剛才保護自己的時候傷到的,「快上車來,女孩子的臉金貴著呢,可不能掉以輕心!」

「夫人,我……我沒事兒……」惠雅忙不迭的用袖子遮住了臉,想要掙開,卻發現翠兒拉著自己用了不少力氣,惠雅擔心著翠兒肚子裡頭的孩子,根本不敢用力掙脫,便被翠兒拉上了馬車。

「你這孩子,受了傷怎麼不知道清理一下?要是落下疤痕來,看你以後長大了哭不哭!」翠兒一邊埋怨著,一邊動作利落的從馬車的暗格裡頭拿出了乾淨的白棉布還有水囊,將白棉布沾濕了以後,輕輕的幫惠雅清理起傷口來。

惠雅的傷口並不深,只不過傷口上又是血又是土的,再加上惠雅的眼淚,這臉上紅一道黑一道的,倒是有些慘不忍睹的感覺。

「惠雅姐姐,你疼不疼?我的玩具給你,你別哭……」大妞看著惠雅咬著嘴唇,強忍著眼淚的樣子,將翠兒給自己做的玩具裡頭,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拿了出來,塞到了惠雅手裡頭。

「大小姐……」惠雅眼中的淚水本就是強忍著的,如今被大妞這麼軟言一哄,那淚水就仿佛是絕了堤一樣,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把翠兒弄了個手忙腳亂。

「惠雅,好孩子,別哭別哭……你的臉上有傷呢,沾了淚水以後該不愛好了……」翠兒忙不迭的用手帕給惠雅擦著眼淚,看著這孩子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傷痕,一雙大眼睛裡頭滿是淚水,自己也心疼不已。

「惠雅,你今天救了我的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家的家人,以後也別叫我夫人了,就管我叫翠姨吧,就一直跟著我,當個表小姐,等你長大了些,翠姨給你置辦一份兒豐厚的嫁妝,給你找個好人家。」

翠兒看著惠雅這楚楚可憐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勾動了,將惠雅臉上的傷口清理乾淨以後,輕輕的將上好的藥膏塗在惠雅的臉上,看著她的臉上傷口不再流血了,這才緩緩的放下心來。

「夫人,我……」惠雅猛地睜大了眼睛,待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被翠兒一把攔住了。

「惠雅,什麼都不用說,你剛才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就足以說明你是個好孩子了,翠姨本就喜歡你,把你當自家孩子一樣看待,如今又有了這份兒恩情,翠姨無以為報,就讓翠姨在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翠兒說的情真意切,對於惠雅這機靈的孩子,翠兒是打心底裡頭喜歡,如今又多了這一層救命之恩,別說是給惠雅個表小姐的身份,並添上一份嫁妝,就是送她白銀千兩也是應該的。

「惠雅姐姐,你就答應了嘛!」大妞本就喜歡惠雅,如今聽到了翠兒的話以後,也忙不迭的勸道。

「那……就多謝夫人了!」惠雅的心裡頭也知道這樣對自己最好,頂著一個表小姐的身份,跟頂著一個丫頭的身份,自然是大不相同的,惠雅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頭。

「這就對了!以後也別叫什麼夫人了,就叫我翠姨就行,以後大妞和小虎就是你的弟弟妹妹,千萬別見外!」翠兒看到惠雅點頭了,心裡頭高興極了,從手腕上擼了個鐲子下來,「翠姨也沒啥好東西,這鐲子送給你當見面禮!」

「多謝翠姨!」惠雅從善如流的應了,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上,不好意思似的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將惠雅的身份定下來以後,有片刻的功夫,馬車裡頭安靜了下來,昏暗的馬車之中,翠兒不想撩開車簾子,便跟著惠雅還有孩子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又過了一會兒,連青山清理好了戰場,回轉到馬車邊,雖然沒有跟敵人近距離的戰斗,身上卻也帶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兒,「翠兒,外頭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身上味道重,先不進去了,待會兒我換身衣裳,再上馬車。」連青山隔著馬車的簾子如是說道。

而說完這話的連青山,並沒有直接去拿衣裳換,而是來到了翠兒爹爹的馬車前,跟他商量了一下善後的事宜,還有就是,要不要繼續進京的問題。

「爹,今天這二百人,都是當兵的,他們雖然掩飾了身份,但零星的還是有武器上頭有著徽記,他們是肖派的人手,來到這兒絕對是要攔下咱們的。」連青山緊抿著嘴唇,眉頭微皺著說道。

「肖派的人手,為了打擊楊將軍一家子來的?」翠兒爹爹對朝堂的事雖然不算特別了解,但為了爭奪皇商的稱號,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再加上連青山的從旁講解,已經能將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了解清楚了。

「是的。」連青山沉重的說道,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著翠兒爹爹,「爹,我很擔心,這一路上肯定還會有人繼續埋伏,要是翠兒和孩子們有個萬一……」連青山說到這,已經不忍心再繼續說下去了,但其中的意思很明顯,咱們為了大義或者是為了利益,要把大妞和小虎送回到京裡頭的將軍府去,但這絕對不能以自家人的性命為代價,要是翠兒出了事兒,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你說的我也想過……但就算你不把大妞和小虎送到京裡頭去,你就不是楊將軍一派的人了?就算咱們躲在深山老林裡頭,都能被人找到,與其到時候任人魚肉任人宰割,倒不如放手搏一把。」翠兒爹爹很是明白富貴險中求的意義。

「翠兒和孩子們的安危咱們還是要顧忌的,要不這樣吧,咱們到了下一個大縣城,再多召集一些人手,到時候咱們加強了警戒,快快的趕到京城去,只要到了京城,就安全了。」翠兒爹爹也擔心自家女兒的安危,想了一會兒,如是說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連青山心中糾結非常,左右抉擇之下,還是覺得與其任人魚肉,倒不如放手一搏的好,尤其是那肖派太過卑劣,竟是把連青山看做兄長的楊將軍害成那樣,要是不親手出了這口惡氣,連青山心中到底是意難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