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了胡、曲兩家夫人過府做客的那天,翠兒一大早上便起床了。將自己收拾齊整了以後,又派香茉去各處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有問題的地方,這才安安心心的帶著孩子們去東暖閣陪著爹娘吃了早飯。
「青山你今天要出門去麼?胡大哥和曲大哥的夫人會過來做客,要是不出去的話,待會兒人來了咱們一起招待一下?」吃飯的時候,翠兒忽然想起連青山接連好些日子都往出跑,卻不知道在幹什麼,便開口詢問道。
「這些日子在衙門裡頭行走著,幫著將軍打點一下西北的軍糧的事兒,你倒是不必特意等我,兩位嫂夫人來了以後直接招待就行了。胡大哥和曲大哥臨出征的時候囑托過我幫忙看顧他們家小,他們倆的府上我都去過,也不用拘泥於這些虛禮。」連青山想了想,如是回道。
楊將軍的隊伍都往西北去了,如今那裡冰天雪地的,條件十分的艱苦。要是沒有個得力的人在京城協調軍餉之類的,前線的戰士們就要受苦了,連青山雖然是剛到京城沒多久,跟隨著國公府的人跑跑兵部跑跑衙門,倒也算上是一份助力。
「好。」翠兒本也沒打算讓連青山出頭會客,只覺得這事兒需要讓他知曉一下的好。如今聽到連青山說不用管他,翠兒也樂得輕松,點點頭應了,但心中難免因為連青山老是出門去有種淡淡的失落。
「翠兒,我這些日子忙,你在家辛苦了。」連青山看到翠兒臉上一閃即逝的晦暗,心中微微的揪疼了下。等到從東暖閣裡頭出來的時候,連青山故意慢下步子來等著翠兒。將她的手牢牢的包在自己掌心,認真的說道。
「青山……」若說翠兒心中原本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在被連青山軟語安慰了以後,那些失落什麼的便瞬間煙消雲散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望著連青山,看著他一臉心疼的望著自己,只覺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翠兒,在家好好等我。別想太多。」連青山趁著下人們不注意的時候。輕輕的在翠兒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在翠兒耳邊細心的囑咐了幾句,直把翠兒說的臉上紅紅的。這才帶著笑容離開了後院兒往前頭去了。
翠兒紅著臉兒回到了自己房裡頭,只覺得心兒砰砰亂跳像要飛起來了似的。雖然肚子有些顯懷了,翠兒卻在屋子裡頭怎麼也坐不住,恨不得能夠在院子裡頭飛奔兩圈兒才好。
翠兒自然是不敢在院子裡頭飛奔什麼的。便只能在自己的院子裡頭轉轉,也好發散發散心中的感情。
翠兒先是進到臥房裡頭看了看軟軟和小包。兩個孩子正在桂嬤嬤的安撫下咿咿呀呀的玩得正好,便放下心來。
翠兒又扶著丫環的手去看了惠雅,看著手巧的丫頭給她梳了簡潔大方的發式,又穿上了準備好的衣裙。一下子就變成了個俏麗的大家閨秀,心中也是高興得很。
因為惠雅還沒及笄,首飾什麼的不用太過華麗。翠兒給她挑了顏色鮮亮款式活潑的首飾戴上,又添了幾分富貴氣息。
翠兒在孩子們的屋子裡頭散了散。心裡頭剛才那噴薄欲出的想要飛起來的感覺消下去了不少,直剩下滿心的甜蜜。看了東廂房一切準備就緒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翠兒便回了自己的屋子,認真的梳妝打扮起來。
翠兒的五官十分精致,雖然在山裡頭過了兩年的苦日子,但那些風霜並沒有在翠兒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如今的翠兒懷著身孕氣色極好,臉上的皮膚粉嫩細致,竟是不用脂粉都讓人覺得非常漂亮。
翠兒任香茉和香葉兩個幫自己梳頭更衣,妝扮一新之後對著鏡子細細觀瞧。翠兒那精致美麗的五官配上翠兒的沉靜氣質,竟是有著說不出的韻味,讓人一看就覺得眼前一亮。
「小姐,胡夫人和曲夫人的車已經到了大門口了。」守在門口傳話的香芽進了屋子,給翠兒行了禮以後如是說道。
「好,扶我到二門那迎迎去!」翠兒聞言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妝扮,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便喚了人讓惠雅過來,一起到二門處迎接客人。
胡夫人和曲夫人關系本就不錯,這回相約著一起來翠兒這串門,也是聽從了相公的話,為了跟她交好的緣故。一下了馬車就看到翠兒在二門處站著等候,微微凸起的腰身顯示著她正懷著身孕,兩人忙不迭的走到了翠兒跟前,心中微微有些感動。
「這位是弟妹吧,你這還懷著身子呢,何必這麼客氣,讓丫環引了我們進去也是一樣的。」胡夫人約麼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鳳眼、皮膚微黃,身上穿著八九成新的妝花褙子,走起路來風風火火的,說起話來也是嘎崩脆。
「就是說的,你還懷著身子呢,這子嗣可是頭等大事。」曲夫人也如是說道,她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面如滿月,一笑倆酒窩,看起來十分溫柔和緩的一個人。
「兩位嫂子初次光臨,我這當弟妹的哪有不恭敬的道理!便是我家相公在家的話,也是要出來親迎的。」翠兒看著這胡夫人和曲夫人雖說滿臉的精明,卻不是大奸大惡的面相,心裡頭微微放松了些,帶著笑容與兩位夫人寒暄著。
胡夫人和曲夫人兩個,本是因為相公與連青山交好的緣故,不能將翠兒撇在一邊,想著先維持一個點頭之交的交情罷了。如今看到她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熱情守禮的,心中的好感微微多了些,想著要是這連夫人是個好的,那以後多來往一二也是無妨。
雙方彼此都是第一次見面,互相之間了解的並不多,在翠兒引著她們往東廂房走的路上,便是說些不疼不癢的新鮮事兒罷了。比方說這院子裡頭的風景啊,城裡頭新開了哪間鋪子、哪裡的綢緞好哪裡的胭脂好一類的。沒有秘密無關大事,卻是拉近彼此關系的好方法。
翠兒在京城的時間並不長,胡夫人和曲夫人說的鋪子,頂多也就是略知一二罷了。插得上話的時候便說上一兩句,遇到不懂的時候便面帶微笑傾聽,完全沒有不懂裝懂的樣子,倒是讓胡曲兩位夫人對她的印象又好上了一分。
就這麼一路說著。等進到了東廂房的時候。三人之間說話的氛圍,已經比堪堪見面的時候熱鬧多了。而幾個人的稱呼,也從胡夫人、曲夫人、連夫人。變成了鳳梅姐姐、丹朱姐姐和翠兒妹妹,顯然是要拋開男人們的情分,自己論姐妹了。
進了東廂房了以後,三位夫人按賓主落座。惠雅則是低眉順眼的站在翠兒身後。上茶上瓜果點心的時候,胡夫人打量著這屋子裡頭的擺設。雖然並不華貴,卻能看出來布置的人很用心思,各樣家具拜訪的位置看似隨意,讓人用起來卻是極為舒服的。
「翠兒妹妹。你這東廂倒是布置的十分精巧啊!」胡夫人閨名趙鳳梅,也就是翠兒口中稱的鳳梅姐姐,看著這東廂的家具布置連連點頭。
「鳳梅姐姐可是羞煞我了。這布置也就是隨便弄的,看著怎麼舒服怎麼來。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倒是鳳梅姐姐手中的帕子,那花兒竟像是開在帕子上頭似的,鮮活靈動的讓妹妹我看的好生羨慕。」翠兒嘴角含笑的說道,心中對於有人稱贊自然是高興的,也不吝互相稱贊著。
「真的麼?這是我家大女兒親手繡給我的去年生辰的禮物。」胡夫人一聽翠兒說道自己手裡頭的帕子,臉上簡直都要樂開了花,細細的將那帕子展開放到了翠兒跟前讓她細瞧,一邊兒說著自家閨女的事情。
「竟是鳳梅姐姐的千金繡的?小小年紀就有這番本事,實在是不可多得啊!」翠兒面不改色的恭維著,再加上曲夫人在一旁湊趣,這屋子裡頭的氣氛是越發的活絡起來了。
說起來,女人之間互相稱贊首飾衣服孩子本就是極平常的社交手段,卻也是最容易拉近彼此距離的手段。這不,剛坐到一起說了不到半個時辰的話,翠兒跟胡曲兩位夫人,竟是要好的跟親姐妹似的了,尤其在翠兒稱贊了胡夫人的女兒之後。
其實翠兒說起胡夫人的帕子來,只是因為看著胡夫人對那帕子極為珍視的緣故。
胡夫人雖說是將帕子拿在手裡頭,卻並不像平日裡頭翠兒用帕子似的擦些什麼,只是捏在手裡頭,不時的低頭看上一眼,臉上便帶了些笑容。翠兒從她的舉動裡頭便看出了胡夫人對這帕子的重視,要稱贊人自然要撓到她的癢處,她這麼重視這帕子,翠兒自然便從這帕子入手了。
「翠兒妹妹你是不知道,鳳梅姐姐家裡頭這個大女兒,可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呢,如今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求親的人卻是要把他們家的門檻兒都給踏破了!要是我們家的兒子年紀大一些,哪裡還便宜得了旁人家!」曲夫人閨名金丹珠的,神秘兮兮的對著翠兒說道。
曲夫人臉上的笑容卻是帶著些揶揄,顯然是常常這麼跟胡夫人打趣的,被胡夫人沒好氣兒的白了一眼以後也不惱,用帕子捂了嘴偷偷的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翠兒聽到了胡夫人家有十三四歲的閨女了以後,心思便轉到怎麼將惠雅介紹給她們認識了,如今又聽說鳳梅姐姐家的閨女十分的受歡迎,心底便又雀躍幾分。
「鳳梅姐姐和丹朱姐姐的感情真好!」翠兒聞言如是說道,「說起來我們家也有個侄女與鳳梅姐姐家的女兒年紀相當呢,名字叫做惠雅的,這剛進了京城誰都不認識的,若是鳳梅姐姐不嫌棄,改天我便帶了她一起登門拜訪,也好讓兩個孩子多個玩伴。」
這麼說著,翠兒便把惠雅叫了過來,給兩位夫人重新見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