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3 章
開征在即

住在新家的第一晚,翠兒先是心情激動的睡不著,後來便被醒來的連青山折騰了許久,疲憊之下竟是稀裡糊塗的就睡了過去,一直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天亮。

陽光透過窗紙輕輕的照進屋裡頭,翠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入眼發現不是自己在葉府時候用慣了的帳子,微微愣了一下子之後,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搬了家了的。

翠兒如今這掛帳子是鵝黃色的綢帳子,上頭繡的是纏枝的並蒂蓮花,栩栩如生極為漂亮,是葉夫人為了翠兒早先就準備下的。因為知道翠兒天冷時候習慣了睡炕,這帳子一共做了兩頂,一頂是千工床的大小,一頂是整鋪炕的大小,正好可以讓翠兒按照需要取用。

翠兒還在對著帳子發呆,忽然就聽到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自家的兩個大點兒的孩子軟軟和小包還在睡覺,而小元宵則趴在了褥子上,正吭哧吭哧的努力翻身呢。

「咯咯……」翠兒抬頭望向元宵的時候,這小東西似乎也感覺到了娘親的目光似的,對著翠兒揮舞著小手咯咯的笑,肉呼呼的小手加上圓滾滾的小胳膊,讓人看著就愛得不行。

「你這小東西,一大早上就醒了?」翠兒看著身邊連青山還在睡,知道這搬家的事兒也忙壞他了。輕手輕腳的把元宵抱了起來,看著這小東西高興地手舞足蹈的,過了片刻便直往自己懷裡頭拱,翠兒的心裡頭柔軟成一片。

搬到了新家裡頭,雖然離開了疼愛自己的爹娘。翠兒的心裡頭仍然興奮的很。

在翠兒的記憶中,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京城都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如今自家在這麼貴的地方,能夠擁有一套自己的大宅院,不但面積不小。還有房有花園,能夠使奴喚婢的,這樣的境遇足夠讓翠兒驚喜的了。

抱著元宵給他餵完了奶,輕輕的把他摟在懷裡頭拍出了奶咯來,翠兒才把這小家伙又放到了炕上。小家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來玩兒的,如今吃完了奶估計是玩兒累了。躺在被窩裡頭東瞧瞧西看看,又啃了一會兒手指頭,便又沉沉睡去了。

連青山聽到了翠兒的動靜,醒了過來,看著外頭天色不早了。便也不再多睡,笑瞇瞇的用手撐著頭,看著翠兒。

翠兒一回頭便看到了連青山已經醒來了,看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翠兒的臉上一熱,忍不住嗔道,「看什麼呢?」

「看我的娘子呀!」連青山笑了笑,看著翠兒白皙的臉上飄起一片緋紅來。只覺得自己的心裡頭熱熱的,恨不得再好好憐愛翠兒一番。卻又怕翠兒因此懷了身子,自己出征了之後翠兒沒有人照顧。因此強把心頭的火兒給壓了下來。

想到自己差不多到了要往西北的時候,連青山的心裡頭微微的有些沉重,臉上也就微微的表現出來了一些。

「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翠兒看到連青山的臉色忽然變得黯淡了,忍不住湊近了連青山,緊張的問道。

「沒有,不過是想起了過不了多久許是就要出征了。心裡頭捨不得你。」連青山看著翠兒湊到自己跟前,那獨屬於翠兒的幽香之中還帶著甜甜的奶香。無孔不入的鑽進了連青山的鼻子裡頭,也鑽進了連青山的心裡頭。

讓他按捺不住的一把將翠兒摟在了懷裡頭。恨不能將翠兒揉進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帶著她一起飛天入地似的。

「出征?這麼快麼……」翠兒被連青山猛地摟在懷裡頭,還反應不過來呢,就聽到了他說的話,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變得空白了,只喃喃的說了這麼幾個字。

夫妻兩個靜謐無聲,只有越來越烈的陽光,在訴說著時光的流逝。

連青山起身的時候,看著睡著了卻仍然微微皺著眉頭,仿佛滿懷心事的翠兒,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疼了一把似的。

但心疼歸心疼,連青山卻仍是利落的穿好了衣裳,從隔壁的房間裡頭取出了年後新打造出來的兵器,細細的擦拭著。這是一把鋒利沉手的大刀,刀把很長,整個刀身烏沉沉的泛著冷光,似乎眨眼間便能奪人性命一般。

上戰場的時候,戰馬和兵器便是兵士的生命。這柄大刀便是文修將軍受連青山所托,找了兵馬司裡頭最擅長打造兵器的匠人,幫連青山量身定做的,為的就是連青山上戰場的時候,能夠更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連青山原本在西北戰場上的時候,便擅於使弓箭和大刀,後來護送著武德夫人逃走的時候,隨身多年的大刀因為殺人殺得太多,幾乎是卷了刃,再也用不得了。而弓箭卻還是留在連青山身邊,雖然外表看起來成了灰突突極為普通的模樣,但到了戰場以後,仍是取人性命的利器。

連青山擦拭完了自己的兵器,便背著弓箭拎著大刀帶著柴進往後院兒去了。後院的花園子裡頭,連青山讓忠叔特意收拾出了一片空地,空地的最裡面是幾顆高大的樹木,樹木上掛著箭靶,這是連青山讓人布置的習武之處。

連青山是從刀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他在戰場上存活並獲得勝利。因此除了他跌下山崖摔斷了腿的那段時間以外,其余的每一日,連青山都在勤學苦練自己的武藝,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保護自己的家人。

連青山在後院兒練武的時候,翠兒再度幽幽醒來,想到去年時候說定的連青山要出征的時間,翠兒的心驀地就緊縮了起來,連抓著褥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了。

戰爭,無論古今,都是屍橫遍野生靈塗炭的事情,如果連青山出征的時候沒有利器防身,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翠兒的心緊縮著,竟是發現自己之前對於連青山要上戰場的這件事,忽略的太多了,而現在臨時抱佛腳,翠兒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想要幫著連青山造些好武器,卻恨自己竟是不知道現代的那些武器都是怎麼做出來的,要是能做出個一兩樣來,是不是就能讓連青山的性命多上一重保障?

翠兒想到這事兒,腦子竟是瞬間就清醒了,原本心中塞的滿滿的關於新家的布置,下人的規整之類的,甚至新茶的研制,全數都拋在了腦袋後頭。翠兒現在的最主要的目標,就是幫連青山制備上戰場時候用到的東西,不論是武器還是盔甲甚至是藥品吃食,只要能拿到的能有用的,翠兒便想著準備好。

翠兒粗粗的穿好衣裳,讓桂嬤嬤和香茉她們幫著照顧著孩子們,自己則是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便坐到了書桌前頭,將自己腦中所有的關於戰爭的見識寫在上頭。

翠兒不求連青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不求他揚名立萬加官進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回到家裡頭來,好好的跟自己過日子。因此翠兒想到的東西,跟兵法或者是制勝技巧什麼的都沒有關系,心心念念的是怎麼能保住連青山的命。

在戰場上,翠兒知道,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最重要的東西,便是人命。饒是翠兒清楚連青山上戰場以後很是危險,有人幫襯著連青山能讓他更多一分回來的可能,但翠兒卻不敢讓家裡頭的任何一個人跟著連青山上戰場,哪怕是會點兒武藝的葉綠也是一樣。

因為翠兒心中清楚的很,自家人中的任何一個,哪怕是葉綠,在戰場上的時候都只會是連青山的負累,而不是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伙伴。

翠兒心中慌了一陣子,便強自鎮定下來,她知道自己再慌亂下去也沒有用處,反而會連累的連青山的情緒也一起低落下來。與其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倒不如細細的替連青山準備好行裝,讓他開開心心的在家裡頭過每一天,不留任何的遺憾。

湖筆捏在手中,翠兒刷刷點點,不知不覺間便寫下了整整一大張紙的事情,幾乎包含了連青山出征之後的方方面面。翠兒寫了這麼多仍怕有所缺漏,盤算著連青山要離京的時間,覺得時間還來得及,便準備往胡夫人和曲夫人府上走一遭,問問她們這夫君出征的時候,都要帶上什麼東西。

雖然想著有人可以咨詢,翠兒卻不願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別人的身上。翠兒自己細細的整理了需要準備的單子以後,便想著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備上的,比方說銀錢,比方說傷藥,這些東西不用等別人說,自己先頭準備上就好了。

翠兒便喚了忠叔進來,讓他去打聽京城裡頭最好的金瘡藥還有治日常病痛的成藥都在哪裡賣,如果能買就直接多買些回來。

翠兒又翻出了當時連青山授職的時候上面發下來的寶劍和盔甲。因為知道連青山托文修將軍準備了兵器,翠兒便把那華麗的裝飾用較強的寶劍放到了一邊,專心致志的研究起盔甲來。

盔甲對於連青山來說,是受到攻擊時候的保命符之一,要是能因為身上的衣裳穿的更結實些便能少受些傷,對於翠兒來說,就是花再多銀子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