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2 章
遠郊茶山

「那茶山在哪兒?離京城多少距離?作價幾何?」葉老爺對這茶山極為看重,一下子就把心裡頭惦記的問題統統問了出來,翠兒也是眼睛發亮的看著葉青,等著他的答復。

「那茶山離著京城八十多裡的路程,在一個叫門頭溝的地方,附近有個鎮子叫雁翅鎮的。」葉青知道爹爹和妹妹都在意這個,又喝了兩口水,便從懷裡頭掏出了一張紙來,開始細細的說道。

翠兒看著那張紙,是個簡易的地形圖,因為京畿要地的地圖十分的敏感,不是專門負責京城防務的官員,是不能隨意繪制地圖的,這地形圖也就是簡單的標了幾條線,將葉府、連府還有那茶山和雁翅鎮的位置標注起來罷了。

「光是這麼聽著,覺得這茶山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茶樹的質量怎麼樣……」葉老爺聽了葉青的描述,心中更是蠢蠢欲動,「不如這樣,老大你先去打個前站,我跟翠兒收拾一下子,稍後就過去。」

「八十多裡的路程,一天沒法來回……」葉老爺想到這距離有些遠,便有些糾結要不要帶翠兒去,「要不翠兒還是留在家裡頭吧?」

「爹,我又不是吃不得苦的。苦點兒累點沒什麼。這有茶山的大好事兒你要是不帶我去,我才不高興呢!」翠兒笑瞇瞇的扯著自家爹爹的袖子說道。

「好好好,翠兒想去。爹爹就帶你去!」葉老爺本就是個聽閨女話的,如今被翠兒扯著袖子撒撒嬌,瞬間就覺得回到了翠兒小時候似的。

那時候的翠兒還不及葉老爺胸口高,就已經開始一門心思的琢磨著怎麼制茶了,那時候的翠兒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便是這麼扯著葉老爺的袖子,撒著嬌提要求。

那時候翠兒的年紀小身量還沒有長成。剛比灶台高不了多少,沒法用常規的大鍋炒茶。便央求著葉老爺給自己砌了小一號的灶台,定制了小一號的鍋子。

那時候翠兒的胳膊還太短,拿不住大大的笸籮,便央著葉老爺給自己編制小號的笸籮。買小號的耙子,跟在爹爹後頭做這做那。

回憶起之前的時光,葉老爺只覺得心中是感慨萬千,再看著面前這從小小的妞妞長大了的翠兒,更覺得時光荏苒,捨不得拒絕翠兒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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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連府的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輛烏蓬的馬車踏踏的從連府裡頭出來。跟外頭已經等著的馬車回合以後,向城外駛去。

連府的烏蓬馬車裡頭,坐的正是翠兒。跟在翠兒身邊伺候的是忠嬸兒、香葉和香英,忠叔則是騎著馬跟在馬車前後,替一行人打點著行程。如今已經是柴媽媽的香茉,還有桂嬤嬤、香芽和香荷,被翠兒留下來照顧著孩子們。

翠兒擔心著自己這往遠郊去,一天沒法往返。肯定要在外過夜的,孩子們見不著自己會哭鬧。便把最心腹的丫環嬤嬤全都留在家裡頭了。希望平日裡頭相熟的人都在身邊,能讓孩子們少哭鬧一些。

馬車出了城門,天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因為心中對那茶園充滿了期待,又擔心著家裡頭的孩子醒來以後看不到自己會哭鬧,在馬車上的這近半個時辰裡頭,翠兒是水米未進。

「夫人,您吃點兒東西吧?」香英坐在馬車裡頭翠兒的下手處,手裡頭端著八寶的攢盒,裡頭放著家裡頭準備的各色點心,遞到翠兒跟前,希望翠兒能吃些。

「沒胃口,待會兒再說吧。」翠兒轉過頭來看了看那八寶攢盒裡頭的點心,不知道怎麼的覺得興致缺缺,回了一句以後,又將視線轉向了外頭。

香英看著翠兒的樣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還是歎息了一聲,將攢盒細細的蓋上以後放在了馬車的暗格裡頭,跟香葉無聲的用視線交流起來。

翠兒望著窗外碧綠的田野,微風輕輕吹過她的臉頰,這感覺倒是十分的愜意,讓翠兒心中莫名的躁動消失了不少似的。

因為要出門去茶山的緣故,翠兒這時候穿的衣裳梳得發式十分的利落。一身淡青色的綢緞褲裙,剪裁合體,底下的褲腿被束進了鹿皮制的靴子之中,既防蛇蟲又好行走,是翠兒特意準備的結果。

翠兒的頭上沒戴太多的首飾,一根銀簪子將發髻固定住,然後便是用一塊與衣裳同色的綢布裹著,別說是復雜的釵環,便是連耳墜子都沒有帶一副,一切從簡的樣子。

馬車踏踏的前行,半路上有個茶寮,按照原定的計劃,會在出城以後的十裡亭處的茶寮裡頭歇息一會兒,順便喝點水吃個早點什麼的。

卻沒想到,一行人剛走到了十裡亭的茶寮附近,便看到了葉家的小廝匆忙的趕上前來,「老爺,小的給老爺請安!大少爺派我在這兒給你們傳話兒,說是那茶山還有旁的人看上了,如今也在往那邊兒趕呢,咱們得加快些腳程了!」

「什麼?!」葉老爺聽到這話,心中立刻就焦急起來,忙不迭的吩咐著手底下的管事,不讓休息了,繼續往前走。

湖西葉家可是坐擁十幾處茶園子的大茶商,原本葉老爺對於這不過幾百畝的茶園子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即使他是地處京城遠郊。

一來是因為京城的氣候水土並不大適合種茶,二來則是因為這好歹是天子腳下。雖然說不上寸土寸金的價錢,買一畝地的銀子卻也可以在湖西那邊買上幾畝山地了。

但翠兒卻勸著葉老爺,這京城的茶園最大的作用不在產茶。而是讓人知道咱們葉家在京城有茶園,有與京城的茶商可以同台競爭的實力。同樣,也是能夠更好的把最近急需茶葉的階段渡過過去,順利的揚名立萬,取得皇商的資格。

因為有了這兩個目的,這一片在皇商選拔前出手的茶園子,便顯得越發的與眾不同起來。也引起了葉老爺足夠的重視。卻沒想到,這茶園子引起了葉家的重視的同時。也引起了其他茶商的重視。

誰都不是傻子,想要贏得皇商的選拔,自然是手裡頭有的牌越多越好。能夠參與皇商選拔的,都是有底子的人家。葉家能買得起這片茶園子,自然也有其他的人同樣買得起。

大家都買得起,都要想要買的時候,這茶園子花落誰家的變數可就大了。葉老爺擔心著這事兒,便吩咐了下去,讓快馬加鞭的趕路,直接趕到那雁翅鎮去。

過了十裡亭之後,馬車的速度加快了,又因為路面比前面的還要顛簸些。坐在馬車裡頭的翠兒並不好受。

不過翠兒卻知道,卻咬著牙硬挺著,饒是車搖晃的讓人覺得骨頭都要散了架似的。翠兒卻硬是一聲都沒吭。

這不是叫苦叫累的時候,葉家在京城只有一處茶樓,雖然生意不錯,卻沒有任何的茶園子。沒有茶園子便仿佛無根之萍一樣,雖然也有贏得勝利的機會,卻是少了這一處的根基。

這一路緊趕慢趕的。翠兒只覺得離京城越遠,這路越是顛簸的厲害。等快到正午時分的時候。翠兒拖著被晃得渾身酸疼的身子,終於算是站在了實地上頭。

站在這茶山底下的時候,翠兒還覺得自己的身子發軟,腳下發虛,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就算站在實地上,也有種還在馬車裡頭忽悠忽悠晃蕩的感覺。

「翠兒,你還好吧?」葉老爺從馬車上下來,手腳也有些不聽使喚,卻忙不迭的往翠兒所在的地方走來,看著翠兒有些蒼白的小臉,忍不住擔心的問道。

「爹,我沒事兒。」翠兒對著葉老爺笑了笑,又從香葉的手裡頭接過了茶杯喝了口水,便覺得精神好多了。

翠兒此時站著的地方,是山腳下的一處院子門前,青磚的院牆裡頭是怎樣的情景翠兒看不到,卻見到門口有一條羊腸小道蜿蜒著向上,通向了那半山腰的茶園之中。

「這就是茶園的入口了。」葉老爺如是說道,手裡頭捋著胡子,也喝了一口水。

「嗯!」翠兒順著那蜿蜒的小道兒往上去,只見到一大片被種的整整齊齊的茶樹,正在吐露著新芽。那嫩綠嫩綠的顏色,仿佛是這世上生命力最為旺盛的東西似的,直直的撞入翠兒的心田,惹得翠兒憐愛不已。

遠處飄來的風中,似乎也夾雜著淡淡的略苦的香氣,翠兒閉上眼睛輕輕嗅著,只覺得仿佛回到了靠山屯,那初次遇到了溫泉山洞的茶樹一般。

也不知道那些茶樹怎麼樣了,翠兒的心中泛起淡淡的思念,雙腳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似的,順著那羊腸小道向前走去。

「今天我就還這麼說定了,你這茶園子,是賣我也得賣我,不賣我也得賣我!你也不出去掃聽掃聽,我錢家在京城裡頭可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你丫挺的想用這麼點兒茶園子跟我這兒叫板,還嫩著點兒!」一個滿口京片子的聲音,猛的從斜裡傳過來,讓翠兒的腳步一頓。

錢家?買茶園子?翠兒的腦袋裡頭警鈴大作,這是競爭對手來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