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前塵舊夢(上)

  豪華奢侈的房間,寂靜詭異,只聽得見大醜鍾滴答滴答的聲音。

  液體注射進靜脈,毒液一秒一秒地侵蝕向珠珠的身體。她冷靜地看著這荒涼而荒唐的一幕,突然笑了,覺得這一切就這麼結束真好。

  讓骯髒的,無恥的自己就這樣死去吧!讓一切都歸於塵埃吧!

  「珠珠,別怪我,誰教你知道的太多了。」一個兔死狐悲的女聲這麼道,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還夾著一記吸管。

  向珠珠想,我怎麼會怪你呢,相反,我還要感謝你。你對我做過最善良的事情就是送我上路。

  向珠珠作為金色皇朝最當紅的花旦,在江州的的上流社會赫赫有名,只不過那個名聲是怎麼樣,各人心中自有評價。

  向珠珠有個別名,「珠女」。她就如一顆珍珠一般,光彩耀眼,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如上天最美的傑作。只要她出場的地方,必定艷驚四座,令其他女人黯然神傷。不過珍珠蒙塵,向珠珠身價再高,也是有價的,她只是一個供權貴玩弄的高級交際花。

  說好聽點叫交際花,說難聽點就叫妓女。

  誰曾想過,在她十五歲那年,她也幻想過談一場平平淡淡的戀愛,愛上一個普通平凡的人,結婚,生子,就像她父母那樣平靜恩愛地相互扶持著過完一生,生活雖小有波瀾卻無大風大浪。

  向珠珠十五歲之前的生活算得上平淡,但非常的幸福。她的父母是普通的商人,雖難免斤斤計較,但家裡頗有資產,小日子一直過得有滋有味。作為獨女,父母雖然嬌寵她卻不嬌慣,她自己為人大度,樂於分享,人緣也一直很好。

  可誰也躲不過死神之手的來襲,就在她十五歲那年,父親得了胃癌去世,家裡為了治父親的病用光了家裡的錢,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母親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竟然一病不起,也跟著去了。

  留下向珠珠一個人,面對親朋好友的債務。誰也不是多有錢的人家,因為是關係親密的親戚,才在父親病重時,每家都拿出幾萬塊錢出來應急。那都是大家壓箱底的錢,但人命比什麼都重要。

  父親一直以來都告誡向珠珠,善待生活中珍惜你的人。別人對你好不是欠你的,你珍惜別人的同時,別人才會珍惜你,不要輕易的把緣分揮霍掉。

  父親做手術的前一夜,彷彿後事已定,只交代她說:要是爸爸去了,你要與人為善,切記不要和自己為難。爸爸……爸爸怕是看不到你成婚了,你要好好的。

  她含著淚點頭答應了父親,心在絞痛,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祈禱上天保佑父親手術順利。

  最後,父親還是去了。

  在大伯母向她哭泣著說堂哥要結婚,女方要禮錢時家裡拿不出錢時。向珠珠作出了賣房的決定。她有什麼臉面欠債呢,就憑著她是孤女嗎?

  她做不到,父母清白了一輩子,在別人有困難的時候總是能拉一把就是拉一把。許多人感念父親的恩情,所以在父親生病時才有那麼多人伸出援手。父親的病情多拖了半年,全靠親朋好友的援助。

  向珠珠做不出惡意拖欠欠款這樣厚臉皮的事情,而且,她相信,父母一定在某個角落看著她。

  她擦乾眼淚樂觀地想,父母會庇佑她的。可房子賣掉了,她以後怎麼辦?

  她已經十五歲了,不能再靠寄居在別人家,自己又沒有生存能力。賣了房後把一部分欠款還清楚之後,她能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這個時候,柳淳出現了。柳淳高向珠珠兩個年級,向珠珠高一的時候,柳淳已經高三了。柳淳聽說了向珠珠家的事情,找到了向珠珠,對她表示了學姐的關心。

  向珠珠很感動,對柳淳傾吐了很多心事。

  最後,柳淳告訴向珠珠,神秘兮兮地說:「妹妹,你想不想賺錢?你的條件這麼好,憑自身自帶的工具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的。」

  向珠珠最開始不懂,問:「什麼是自身自帶的工具?」

  柳淳抿嘴笑了,說:「女人還能靠什麼賺錢,就是你下面那話唄。妹妹還是個處吧,第一次一定可以賣個高價。」

  向珠珠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這樣的事她以前聞所未聞,這樣骯髒的交易怎麼可以擺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呢。

  那一刻,向珠珠從背脊骨到後腦勺爬過了一陣涼意,她對柳淳產生了一種不知名的恐懼。柳淳突然從一個知心好姐姐變成了一條滑膩的美人蛇,朝她吞吐著交叉的蛇信子。

  她會吞了她。

  柳淳聽見她的拒絕,微笑著也不在意,只是臨走前說了一句:「妹妹有困難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