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如芒在刺,不得不說,撒了一個謊,就得用千萬個理由來圓謊,抱著她的人,她哄過去了,後面的人怎麼辦?她在想這個嚴重的問題,一時腦袋如斗大,找不到可以解釋的理由來——
她這邊糾結,葉則那邊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朝葉蒼澤揚眉,人嘛,他帶走了,請他也早走,他就這麼個態度,甭管是不是侄子,還是什麼的,他最沒心沒肺,人都是他的,除了他,誰都休想霸住她——
「怎麼穿這種破玩意兒?」葉則問得霸道,目光掠過那身破爛的蕾絲裙子,「你不冷?」最貼心的人,問得最貼心。
陳碧感動了,她這人最容易感動,感動她的往往不是什麼大事兒,而是小事兒,往她心窩子鑽的都是小事兒,最最叫她記得拎拎清清,她攀住他的脖子,巴巴地瞅著他,那眼神最容易讓人心軟,「怕呢,媽不讓——」
聽聽,她這麼個大人,還興起告狀的事來,告的一點都不心虛!
「乖女孩——」葉則將她放下,一手還攬著她腰兒,一手就拉開衣櫥門,掏出他自個兒穿過的粉色襯衣,妥妥地將她身上的大衣拉開,也不給她換上內衣褲,就讓她張開雙臂,把襯衣往她身上披,「這回得聽我的,知道嗎?」
葉蒼澤就在後面,瞅著她的乖巧樣,心裡微微發苦,彷彿他是個多餘的人,對,就是多餘,她的眼裡沒有他,只有葉則——這點讓他五內俱焚,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臂,替她將襯衣往她手臂上拉,扣子更是接著葉則的手,一顆顆地替她扣上,扣得叫專心,扣得叫細心——
「她沒帶多少衣服——」他這麼說,聲音壓著舌尖發出來,壓抑著快湧上喉嚨的憤怒,命令葉則。
葉則從善如流,撈起自己的黑大衣,再度將她包裹,疑惑地看向他,「你在跟我說話?」他指著自己,把陳碧摟在懷裡,大大方方地展現他與她之間的親暱,其實他心裡最清楚,他摟著的人,才最最涼薄不過,誰的心,她都沒放在心上——
其實這真是件可笑的事,他眼神微利,瞅著首長同志的假兒子,面上帶笑,笑得別有深意,像是在擺迷魂陣,讓人跳不出來。
葉蒼澤則是向陳碧伸手,神情認真,「過來——」
就兩個字,說得陳碧幾乎就要走過去,但是,她的身邊有葉則,葉則拉住她,面帶笑意,手臂在她腰間攏緊了點,「我們得談談,是不是?」輕輕的聲音,溫柔的囈語般,在徵求她的同意。
這是徵求?身為當事人的陳碧絕對不同意,她到是想走,不顧一切地跟著葉蒼澤過去,僅僅是聽他說話也好,可後遺症太厲害,她不敢,都說了她膽子小,這麼點決定她都拿不出勇氣來,活脫脫一個受氣小媳婦樣。
「你得給我買衣服——」她說話了, 對著葉則,大大方方地提出要求,神情間有點得意,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得意了,你問她怎麼想的,她估計也是一頭霧水,「葉則,我們快走——」
迫不及待的語氣,她向來只應付一個,人多了,她全身腦袋疼,沒有一個重點,就像以前唸書時,語文老師總讓人找重點,找中心思想,她的腦袋簡單,考慮太多,腦袋就糊塗,一般般,通常有人被撇下——
於是,葉蒼澤不幸被她炮灰了,要說她心裡沒有內疚?那肯定是有的,只是,她應付不來,應付不來的事,她不應付,這麼簡單——
秦女士看到葉則回來,知道這事兒急了,她沒上來,葉則這個人,葉老六寵得無法無天的兒子,她一貫是敬而遠之,就是慈母想扮也扮不了,葉則衝上樓時,她沒攔,就如同柳東澤穿著她自己為女兒挑的大衣下來時,她問都沒問,上頭有葉蒼澤在,她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她的陳碧是個什麼樣兒的,簡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兄,讓她去爭取,她都不會,「無為而治」那是陳碧的借口,端得一個叫自然而然,不強求——
葉則回來了,秦女士便是上樓的勇氣都沒有,站在樓底下,瞅著葉老六的書房,書房外頭轉了好兩圈,還是沒去打擾,眉頭糾結在一起,她不擔心?
她擔心的,可她也知道她這個妻子跟葉則沒法比,情馳愛淡,結果就是相敬如冰,葉老六的女人多了去,只是在外頭兩個人還是恩愛夫妻,她敢干涉葉則?不敢——
陳碧是她女兒!
她咬咬牙,剛要想個決定,到底是上去還是不上去,就聽見腳步聲,分明有人下樓了,一抬頭,她家女兒被葉則抱住,男人的大衣,粉色的男式襯衣,再加上打底褲,小臉兒到是通紅,被她一看,陳碧的臉剎時又是紅的、又是白的,紅白相間,尷尬——
葉則不尷尬,抱著人從秦女士身邊走過,僅僅是點點頭,就那麼簡單的動作,抱著人就出了門,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前,大赤赤地停在那裡,最新款的阿斯頓馬丁氣勢十足,人往車裡一塞,他親自開車,帶他的嬌人兒去選幾套衣服——
買衣服,叫人送上門也是買,親自去店裡試了也叫買,葉則就想帶她出去,窩在葉家裡不方便,太多不方便,眼睛太多,別人不介意,他到是介意,人多眼多,更是手多,他可不想跟太多手爭人,不是爭不過,而是沒必要。
陳碧一上車,手就去系安全帶,都說她膽小,這車子,沒系安全帶,她不敢上,性命第一,她一向對自己的命很愛惜,「去哪?」她眼兒一斜,下巴微仰。
葉則最愛她這副小傲嬌樣兒,攬過她,狠狠地親她的額頭一下,退得又快,發動車子,起先速度慢,葉家老宅裡著實不太適合飛車,這車的性能發揮不出來——
首長同志在跟他的「忠臣」商量事情,無框眼鏡架在鼻樑間,瞅著從底下出去的車子,那車子太乍眼,他想認不出來都難,車裡不是一個人,另一個人是誰,他心裡清楚,剛一抬頭,見到自己的「兒子」葉蒼澤從老六叔家走出來,端的是一身軍裝整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過——
他微瞇眼睛,手指曲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底下的「忠臣」們心到懸得高高,生怕那是在敲打他們,最近誰都沒有過頭的事兒,誰也沒呀——這都是怎麼了?
他們有致一同,難道是老爺子沒去之前的事?
那會兒,他們找了個女人過去,可是叫首長給狠狠地批了一頓,這也不能怪他們呀,首長自從婚事沒成後,一直沒有過女人,以己推人唄,他們想的是領導得紓解,黃河是怎麼治理的,誰都知道那得疏通,通通就成了,不通一直堵著,這人可受不住——
於是,他們找呀找呀,找個清白女人,是呀,也得是清白女人,總不能大街上隨便拽個過來就行,這方面他們要求高,他們個個都通過,個個都看過,那個個都是老手,挑起女人來,那挑的真真是個尤物——
首長沒要——忠臣們還以為首長不喜歡女人,這不,還到處挑男人,結果,還是狠狠挨批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把他們做的極隱秘的事兒捅到首長面前,一個個的都批了人狗血淋頭,那叫慘的呀——
軍人嘛,服從命令是天職,他們這天職,確實本職行業幹的不錯兒,對於「拉皮條」這行業,還涉足不深,幹的沒有章法,叫人抓住痛腳,狠狠地陷害了一頓——
首長手一揮,他們走得齊整,臨了,幾個眼利的就瞅見首長盯著底下,都小心謹慎地看過去,呀——那不是葉老六家的葉則?車上坐的是誰,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葉老六家的拖油瓶?不就剛才跟首長坐一車的人!
這幾個腦殼兒立即亮了,有門了——
他們首長是什麼人,能隨隨便便跟個女人坐一車兒?那是潔身自好估計連自瀆都不做的男人,能讓人擠上他的車,還是他親自開口?
幾個人眼神一交流,「你說是不是她?」
「瞅著不像呀,比我們上次選的人差多了——」有人疑惑了。
「盯著,盯著他們去哪裡——找好機會再下手——」中間有發話了。
個個都點頭,首長同志好不容易跟人擠一車,怎麼著也得讓人試試?他們個個都把葉則落一邊,沒把他算在內,個個都雄心壯志,恨不得幹出一翻事業來,叫首長開心開心——
這一幫「忠臣」,這也一幫「弄臣」,咱們的首要任務,得讓首長舒坦了——
當然,有這點還不夠,他們還去找司機,首長的司機,那是警衛員,看著憨實,當時就隔著玻璃帷幕,要說他當時與首長最近,這最近的又最遠,啥也沒看見,但他有鼻子,「聞到種味兒,像是那啥過的味兒——」他說這裡還怕不夠形象,變戲法般從身上掏出個信封,信封一倒,裡面的紙團丟出來,「要不要驗驗裡頭有什麼?」
憨實的臉,說的話,叫人都大跌眼鏡,幾個「忠臣」那都是門兒清,眼神更是一交流,得,有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