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什麼了?」葉蒼澤直接問,托在手間的軍帽讓他給細心地戴回去,筆挺的軍服襯得他不容易叫人親近,加上那一臉的冷然,更讓人有種距離感,偏他還朝她走近,再重複了句,「我哪裡好了?」
這幾天雖說在葉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可兩個人處的時間真不多,冷不防聽到她跟個小媳婦樣的說了句「你好」,到讓他渾身不舒坦,眉頭也跟著皺起,索性一連就問了兩次。
陳碧原就想打個招呼,沒想到他這麼問,讓她一時真擠不出話來,老半天,才悻悻然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都好,沒有哪裡不好。」真不知道除了這個,她還能說些什麼,心懸得老高,明明張放離這裡還有距離,她就是怕讓面前的男人知道。
但——葉蒼澤那一身,無端端的讓她多看了幾眼,看著沒什麼表情,「制服」系的誘惑,這種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念頭,讓她挺無語,不由得扯開視線,沒敢與她對上,這是心虛了。
「言不由衷……」他吐出這四個字,見她避開視線,心裡微惱,面上到是沒露出來,手臂彎起,作勢朝她,意圖很明顯,「昨晚你一夜沒回家,今天不會想再不回吧?」
她一滯,讓他把所有的話都堵住了,可讓她現在就回去,哪裡敢呀,給她十個膽子都不敢,張放那個人,她一想起來就能嚇得滿身冷,哪裡敢領葉蒼澤的情,勾住他手臂,就那麼大大方方地回葉家去。
都說她沒膽子,這話還真是,她躲躲閃閃,只差沒有從葉蒼澤身邊小跑而走,硬是擠出笑臉出來,「嗯,我晚點回,跟個朋友一起吃飯,我媽也知道的。」心跳得很快,她真想拿手摀住胸口,對上他微冷的眼神,她不由縮縮脖子,喉嚨底乾乾的,像是被什麼燒灼過一樣,急需什麼東西來滋潤一下。
「你這裡還有朋友?」葉蒼澤對她的事,從頭到尾都清楚,她在這裡有沒有朋友都清楚得很,明顯看穿她笑臉下的強撐,手攫住她下巴,大拇指有意無意地抵著她的人中,「誰呢?說來我聽聽,小姑姑?」
「小姑姑」三個字彷彿刻在她心上,讓她沒由來地臉色一白,嘴唇一動,到是想學他的姿態叫他一聲「大侄子」,話到嘴邊,怎麼也叫不出來,她感覺自己被逼到了絕路上,而他絕對不介意再狠狠地推她一把,讓她怎麼也不上不來。
他的手,用力不怎麼重,於她來說,到跟千斤重壓都差不離了,尤其是那種目光,更讓她有種壓力感,壓得她都不敢抬頭,直直地盯著他手,可最叫她氣惱的是,她猛然間還能想起一些個畫面——
他的手指曾經做過那啥啥的,頓時臉都紅成一片了。
外面有張放的威脅,這裡有葉蒼澤,這種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不著調的想起那些事,還能夠臉紅,這種歪樓的情況,真真叫人無語了。
「臉紅了?」葉蒼澤湊近她,近得都能將她眼睫毛都數得清清楚楚,烏溜溜的眼睛透著個心虛,到讓他品出另一種意味,愈發不想讓她走了,「臉紅個什麼勁兒?」
只是一個問題,卻叫他問了親暱,問出曖昧,尤其那神情,冷淡中夾雜著不叫人輕易發現的認真,更讓人著迷,其實陳碧也著迷,要說她自制力真不強,對著葉蒼澤都是旁人沒有的感受——
對,與別人不一樣。
葉蒼澤是與她共過患難的——這句話,她居然敢這麼說,腦回路到底與別人不一樣,鑒於葉蒼澤同樣是讓葉家收養這件事,而她當時被葉茂撿了回家,她直接把兩個人當作是同盟關係了——
也虧得她居然能這麼想,想法簡直是要了人命,她暈紅著臉,眼睛張大著地對上他的視線,這回敢面對了,要一面對了,她就敢直視,脖子也不縮了,「你穿這身真好看——」
哎喲喂——這都是什麼時候了,我的嬌嬌哦, 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在這裡跟葉蒼澤「表白」起來了,被人家那一身「制服」給誘惑了,尤其是那顆嚴實的風紀扣,她都恨不得揪下來。
缺心眼都不能形容她了,偏就是葉蒼澤喜歡聽這話,冷然的眼睛多了點笑意,任由她的手在那裡作伐子,風紀扣一解,領子微敞,露出他的鎖骨,「難道別人不好看了?」
他還問,問得陳碧一臉虛,別人也好看,可沒他這模樣,生生的透出一股子叫「禁/欲」系的東西來,讓人都恨不得把他妥妥地從頭到腳都撫摸一遍,——呃,這想法一上腦,她總算是半分清醒過來了——
這一清醒,她惱了,又氣又惱,惱的是他出現的不是時機,聽聽,前一刻她還在想人家是多麼的叫她疼,這會兒,一想起張放那小子,她就恨得牙癢癢,這都要不時候呀,「我有事兒,先走了——」
這問題還沒有回答,人就想先走,到讓葉蒼澤覺得她在逃避了,是個人都會這麼覺得,他不知道她中間的糾結呀,還有個張放在威脅她,要再不去,方同治就得遭殃了,她那個心急的——
從本質上看來,與葉蒼澤這碰上以來,中間歪了點樓,現在總算回歸正路,可她臉上還紅著,要走的理由就那麼薄弱,能叫人不懷疑她在逃避?
他就是這麼想,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立在她身前,就是不肯叫她走,指著前頭不遠處的商場,「是買東西?」
「沒——」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了,儘管她說謊無數,本質上還是個實誠的人,當那個字從舌尖吐出後,面對他冷靜眼神,她恨不得把話收回去,趕緊想把話圓了過去,「我就來看看,不一定非得買!」
「一個人?」他問得可仔細了,眉頭還沒有綻開。
烏溜溜的眼珠一轉,有種念頭湧上心來,讓她一把抓住就不捨得放開了,幾乎是主動地將自個兒的手搭入他的臂彎裡,「哪裡,我哪裡有朋友在這裡,就是不想麻煩你的嘛,你那邊不過去,行嗎?」
她這話真是善解人意極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他走人。
「會已經結束了,什麼事都沒有。」葉蒼澤搖頭,拒絕她的提議,提腳就往外走,當然,不忘把她捎上,「昨晚怎麼不回家?」
她跟著他走,被他補上的一句話給弄得進退不得,難道她要說昨晚跟方同治在一起?雖說在一起,可她沒臉說,在一起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一回事,她把這個當成兩回事,分得很清。
「不回家還得有理由嗎?」這幫人,恐怕都知道她與方同治一起,偏偏個個都來問她,非得聽她親口說嗎?她偏偏不說,讓他們急去,「當我叛逆期不想回家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葉蒼澤故意拉長聲音,「就算你說自己現在是處,我都相信。」
她無語了,瞪他一眼,手便要抽出來,卻讓他按住,「我走了,不跟你一起走。」她試圖再抽出自己的手,心裡苦逼的發緊,「你先走,我真有事……」
「你到底是有事,還是到商場看看?」 他不放鬆,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大有她不給他回答個清清楚楚,就會不罷休的意思,眼神一徑兒地瞅著她心虛的神色,「說來我聽聽?」
陳碧都想打自己一巴掌,這都叫什麼事,話都不利索,到叫他揪著話不放,於就難得起了點那什麼的逆反心理,得注意,這都是難得,烏溜溜的眼睛微微瞪大,頗有點不滿的神色。
「你就當我有事,行不行?」她撇嘴,不太雅觀的翻翻白眼,一手戳向他胸口,「就許你在這裡開會有正事,不許我出門有事了?」這出的完全是亂拳,一點頭腦都沒有。
「我那是正事。」葉蒼澤還真知道打擊人,話說得挺直白,都不知道得替人家打掩護一下,非得直白說出來,言下之義,她是沒正事,在葉家,他跟個「隱形人」一樣,她的眼裡有葉茂與葉則,惟獨沒有他,這讓他實在不是滋味,「張放住院了,跟我一起去看看?」
後面的這句話,他都軟了聲音的,讓陳碧的心瞬間都軟了,那模樣,那神情,都在替她憂心,他知道,他知道所有的事,知道她昨晚同誰在一起,張放又因為什麼住的院——
她的心都揪緊了,兩手使勁地拽住他手臂,不肯放開了,這個人對她好,她知道,她現在都替她憂心了,憂心她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跟被催眠一樣,烏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瞅著他,嘴巴一張,跟沒上拉鏈一樣,「張、張放沒在醫院——」
回她的是葉蒼澤變冷的眼神,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可人已經身不由己地被他強勢地抱起來,扛在肩頭,從後面出口直接出。
黑色的卡宴,總是顯得那麼低調,坐在車裡,一下子不留神透露了個秘密的陳碧如坐針氈,別說她放張放鴿子的後果了,人在葉蒼澤手裡,她再急也頂不了事,要說就說她當下的事兒——
大衣給脫了,毛衣都給撩起,屁股底下抵著的是蓄勢待發的物事兒,微涼的薄唇抵著她的脖子,輕咬細啃的,不肯往重裡啃,生怕叫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