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惹了,就想一走了之,也虧得她能做得出來,做的還理直氣壯,心心唸唸的就是張放,葉茂自認是張放能疼人,誰曾想,就那麼個小無賴,就真的叫她惦記上了——成因居然是衛嗔!
能不叫他惱嗎?
他惱怒非常,向來不怎麼外露的情緒,此時更讓他看上去深不可測般,叫人都能深深地淹沒在他的眼底,「不是說跟我走就好了嗎?」他淡定地再把話重複了一次,就那麼看著她,眼神深沉,壓抑著強烈的內心情感。
陳碧那眼睛有點紅,哭過的緣故,她眨巴眨巴著眼睛,瞅著他,眼睫毛一掀一掀,輕輕的,微微的顫動,她的心跟著亂跳,像是被他的話說動了,幾乎是重複了他的話,「我說好要跟你走的?」
只是,最後她的聲音微微上揚,帶上那麼點疑惑,彷彿是想起來了,又彷彿沒有那麼個印象,眉毛淺淺地皺著,很傷了神一般。
「怎麼就記得衛嗔呢?」他手指頭一抿,將視線所及的文件再翻了一頁,低下頭,似乎很專心看著文件,漫不經心地般地再送上一句,「衛嗔對你做了什麼,你都忘記了?」
純粹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別有意味了——
從陳碧立時就白了臉的上能窺視出一點苗頭來,再沒有堅強地站在那裡,她的兩隻手都撐著桌面,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前傾,這樣子才能讓她站穩,被她的牙齒咬得發白的唇瓣,此時哆嗦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而他到是丟開手頭的文件,站起身來從桌後面繞出來,從身後將她輕輕地攬入懷裡,那動作再溫情不過,包攬著世間最重的真情,首長的眼裡至始至終僅僅一個人,惟獨她一個人——
他的心跳為了這個國家,他的愛都給了她,話有點過,理不虧,按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他的心與愛一樣重要,「離婚吧,我們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往後一推,竟然把人給推開了,她一轉身,看著離她兩步遠的人,眼神都是詫異的,只是——她來不及想太多,只要想太多,所有的事都鬧不清。
誘惑太大了,她就這麼想,瞅瞅他嚴肅的臉,眼神裡壓抑的情感,都叫她想不顧一切了,腳步一個遲疑,也就是一個遲疑,她還是衝著書房門過去,跟失控的火車頭一樣,拉開門,沒頭沒腦地衝出去。
她沒有看見,他在笑,向來嚴肅的臉,竟然顯出輕鬆的笑意,那笑意叫他的表情都柔和了,似乎是志在必得了。
「怎麼了,這都怎麼了?」
看著人被首長帶進去,這會兒也聽不見裡頭兩個人都說了什麼,葉老六家的拖油瓶跑出來了,都叫時刻守在外邊的「忠臣」們意外了,對著身邊的人使使眼色,權當是交流,深刻的交流。
「誰知道呀,這一進去就出來了……」
這都是人精,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緊跟著話就出來了,可不敢大聲,即使這裡隔音效果好,誰都壓低了聲兒,沒敢往重裡說。
「是不是鬧彆扭了?跟我們首長一比,人家都是小女孩……」旁邊還有人插上一句,這話到是惹來無數記不贊同的眼刀,讓他不由縮了縮脖子。「別用這種殺人的目光行不行?我有最新消息,這位呢,跟張放結婚了。」
「什麼!」
「什麼!」
個個都驚呼了,一幫自認是對什麼事都是見怪不怪的「忠臣」們,這會兒真像是是讓這個消息給嚇著了,個個地張大眼睛,瞪著放消息的人。
「別介,別介,這真的,人家真結婚,我還怕我聽錯,專門找婚姻登記處那裡的熟人,都說真結婚了,幾年前的事了……」放消息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睛,還拿出一份由婚姻登記處出具的婚姻關係證明,「你們看看,是張放的名字,是不是?」
白紙黑字,再加上紅艷艷的公章,叫人不相信都不行,一幫人都差點愣了,跟對方交換著眼神,內心同時竄出一個明顯的事實來:敢情是他們的首長給人三振了,而且早幾年就給振出局了。
「這怎麼能行!」有人跳出來了,為這個事實惱怒了,拖油瓶,把他們首長全都拖走了,還不跟他們首長一起,他想了想,終於是得出一個結論來,一握拳,那拳握得死緊死緊,還有那麼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們首長給拋棄了?」
所有人都點點頭,不愧是軍人,於紀律性這一方面到是非常完美,同時點點頭,那叫一個整齊劃一的,連個動作稍慢或者稍快一點的都沒有。
「這不科學——」
對,這是他們心裡的惟一心聲,那是他們的首長,怎麼能丟這麼大的臉,必須一定的要把人弄回來,接受再教育,拋棄誰都行,那個人必須一定不能是首長。
完全是共識,都不需要太多的話,僅僅就是眼神交換,幾個人就痛快地決定要弄出一個作戰方案,飛快地站在一起,各自發表意見,當然,聲音是小得很,沒一個敢高聲的,跟個成立特別小組一樣隆重。
代號:美人魚搶救計劃。
作戰方案:苦肉計,苦肉計的精髓就是叫人心軟,進而霸佔她所有的想法,讓她的天平倒過來,進而眼裡只有他們首長一個人。至於別的神馬,那都是浮雲來的。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
作戰時間,從今天開始。
陳碧哪裡知道後邊的事,就連葉茂都不知道他的那些「忠臣」絞盡腦汁的想法,他們個個都是認為這計劃再好不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個個都躍躍欲試,恨不得一出馬就能把事情全面「糾正」過來。
陳碧索性去買了粥,叫鄭長生送她去離得最近的粥店,原來還想著自己弄粥,一想著弄粥的速度太慢,還不如買好了,——等她看著包裝好的粥,心裡那個糾結的,早知道打什麼電話給秦女士的呀,還不如一開始就在外面買好了。
她果然是不著調的人呀,做事從來沒有重點,這叫她自己都為自己覺得無奈,感覺跟鬼打牆一樣,到哪裡都得碰壁,心思那糾結的,不知道都怎麼回事,一想起首長,她的心肝兒都顫,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包裝好的粥,兩手慢慢地抱住腦袋,她頭疼死了。
「怎麼是這樣的呢?」她喃喃自語,神情迷茫,厘不清,想不清,都是她的糾結,「真不應該,我怎麼能這樣呢?」
她問自己,一次又一次,想著自己差點意志不堅,心兒跳得更快了,她能說她真想答應了,思及葉茂最後提及的衛嗔,她才恢復過來的臉色那麼點不好看,思緒彷彿一下子回到從頭,那些個放肆無忌的青春。
只是——
她也就是眼神黯然,再沒有回到從前的心思,無論她怎麼都好,怎麼都好,人已經沒了,留給她的永遠都是逝去的東西,最美好的回憶,即使那些曾經叫當時的她差點都覺得人生沒希望的回憶,都叫她給深深地埋藏起來,似乎不記起,就不會難受。
衛嗔對她做了什麼,她不記得了——
真的——
她真不記得了,所以才記著他的好。
可——首長那麼一問,所有的記憶都湧上心頭,不是她不記得,是她不樂意想了,不樂意記起一點點,最好都忘記了,忘記掉九霄雲外去。
「晚上去蹦迪怎麼樣?」
清脆的聲音竄入她的耳朵裡,讓她無可避免地陷入時間的洪荒裡,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十八歲的少女,正好處於叛逆期,適逢父母離婚,且父親早有比她小幾個月的兒子,她離家出走了。
衛嗔懶懶地躺在床裡,對她的提議不反對,也不贊成,反正是她要去,他陪著,她不去,他也可以在家陪著,都由她,誰能想得到這麼個年輕的人兒,還能這麼包容人。
陳碧在他面前都沒有掩飾,身上就一件T恤,瞧那款式,就知道是男式的,一看衛嗔上半身光在那裡,入眼可見的房裡並沒有見到類似於男孩子衣物的東西,就知道這是衛嗔身上脫下來的。
她把衣服脫下來,也就背過身,更沒有往浴室那裡躲一下的想法,當著他的面,大赤赤地脫下來,露出少女嬌/嫩的身體,那肌膚奶白的色兒,光滑如天鵝絨般,叫人的視線都移不開。
衛嗔看著她,純欣賞的目光,連個詫異的表情都沒有,懶懶地靠在床頭,側著腦袋看她彎下腰,光滑的後背,叫粉色的內衣帶子堪堪霸住一點點,細瘦的身子,還帶著少女的稚嫩,與他所見的成熟女人完全不同——
身子有點發育,處於發育的開始,還是個青澀的果子,他縱容地看著她,願意給她最大程度的縱容,完全不像跟她同年紀的模樣,成熟的嚇人,腰間的牛仔短褲鬆鬆垮垮,恰恰地露出內褲的邊緣,上半身絲毫看不出肌肉,甚至是纖瘦的,鎖骨處,也只能叫人歎服地說句「精緻」,襯著他那張臉,眼角的淚痣,活脫脫的跟勾人的妖精似的。
「內衣得買過——」看了老半天,他就那麼一句,跟個知心姐姐似的提醒她。
她一愣,剛要把自己的裙子從腦袋上拉下來,此時也跟著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最近有點疼,疼得她難受,棉質小文胸,叫她穿得很舒服,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說,將裙子拉下來,回頭就看他,到底是沒心沒肺的人,都沒想太多,就問了句,「你帶我買?」
衛嗔點頭,都沒有猶豫,眉毛一上挑,言笑宴宴地問她,「我哪時沒給你買過?」
她衝他吐吐舌頭,「就你錢多……」
「錢都是王八蛋。」他哼哼,從床裡下來,大大方方地走到她身邊,一手攬過她肩頭,兩個人往大大的穿衣鏡那裡那麼一露臉,他還貼著她的臉,親暱的架式,「張放被他哥揪回去了,估計小半個月都回不來。」
她聽話,就聽他的話,兩手跟著摟住他的腰,細瘦的腰,與她的都不相上下,跟個愛撒嬌的孩子一樣,膩歪著他,不想放開了,「我們就這麼出去,嚇人一跳怎麼樣?」
「好——」衛嗔也聽她的,聽她的話,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跟麻花似的,兩個人真就那麼走,扭在一起了,都不知道害臊,樓道裡鄰居們投過來的驚訝眼神都當作不在意,陳碧還仰著下巴走,那姿態不是一般的狂,腦袋裡空空白白什麼都沒有。
蹦迪這玩意,說實話,陳碧不太好意思上去放縱,就跟著衛嗔,擠在那裡,聽著勁爆的樂聲,看著瘋瘋狂狂的人在那裡甩頭,頭甩得都叫她擔心,生怕別人把腦袋甩沒了。
她手邊全是飲料,不帶一點酒精味兒,還沒有坐一會兒 ,就見到有人到衛嗔的面前,她沒攔,人家有事兒得處理,這種事,她跟衛嗔熟,也曉得這裡是衛嗔家開的,她在這裡沒事兒,身邊也沒有人敢接近過來。
衛嗔去了好半會都沒見人回來,她一個人哪裡還有什麼興致,索性一個人走出去,打算回去得了,站在霓虹飛濺的街頭,她掏出手機給衛嗔發個短信,短信還沒有發完,手機就叫人截走了——
她先是一愣,慢了一大半拍才反應過來給搶了,一看身邊,別人都冷漠地看著她,根本沒有人要幫忙的意思,她心一狠,牙一咬,就從後面追,「給我站住,還我的手機!」
邊在後邊追,她還邊喊。
她在後邊追得快,前面的人跑得更快,距離越拉越遠,叫她更急了,眼見著一身軍綠的軍人從前面走過,她那時真是靈機一動,把人給攔住,看都沒看清人家,話就跟著蹦出來了,「解放軍叔叔,快、快幫我抓小偷,我手機、手機叫他搶走了——」
那個人軍裝整齊,軍帽兒都是好端端地戴在腦袋上,風紀扣得嚴嚴實實,她眼神兒一晃,那臉真有風格,一看就純男性的風格,比起衛嗔那種的妖氣兒,還有張放的精緻,這完全就是一純粹的男人,不止外邊還是裡頭。
「我還年輕呢,別叫叔——」那人應一聲,還有心情跟她調侃一句,話音一落,就跟著去追了,長腿跨得步子都大,跟風似的一樣衝過去。
陳碧還在後邊跑,沒一會就拉開距離,那氣兒喘呀喘的,跑得兩腿都軟,眼睛就盯著前面,覺得那人怎麼跑都好看,長腿還真有氣勢兒,最讓她驚訝的是——他把人給追著了,一個魚躍的,就把人逮著了。
一見人被逮著了,她那個心雀躍的,趕緊上前,喘著粗氣兒,沒啥形象的,上去就給人一腳,跟張放那無賴混慣了,她也不怎麼叫人省心,衝著人胸口就踢,「該!叫你亂搶我手機,亂、亂搶我手機!」
「哎喲——」小偷給踢得疼,不由呼出聲兒,黃毛頭髮,跟個劈山的刀一樣立在頭上,現在有點亂,那個不滿的,他都快覺得自己骨頭都斷了,「不就是個手機嘛,至於叫解放軍叔叔追我?」
咱這年輕人,也就對解放軍,統稱都是「解放軍叔叔」,最可愛的人,陳碧深受影響,她一聽這人嚷嚷,不由得也笑了,仔細一看面前幫忙逮人的軍人,「我叫陳碧,你叫什麼?」
她大方,腦袋沒裡有弦,跟誰都處得好。
「手機拿來——回頭別我見著你。」他叫被他逮住的偷兒交出手機,一手接過,就把人給放開了,還附上一句警告,跟著把手機遞給陳碧,「我叫方同治……」
「噗——」一聽這名字,陳碧當場就樂了,實在沒忍住,「是同志的同志,還是同治皇帝的同治?」她還問,促狹的問,根本沒想到兩個人才認識,哪裡能用這語氣。
「同治皇帝的同治。」方同治不是頭一回給取笑名字了,顯得脾氣好,還很耐心地回答,笑得可溫柔了,「你好,陳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把人吸引了去,陳碧當時就那麼腦子一熱,直接一根筋了,滿眼都是她,把別的人都忘記了,難得羞羞答答起來,眼睫毛那麼輕輕一動,「你好——」
這聲兒跟蚊子一樣,都快聽不見了。
也就那麼一次相遇,淡得不能再淡的相遇,人就那麼奇怪,也就平淡無奇的相遇,叫她一股腦地往裡栽,栽得全心全意,甚至沒有一絲起疑的,直到事兒最後爆發了出來,她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事,把衛嗔往絕路上逼了。
衛嗔對她做了什麼,她不在乎,真的,那是她應得的,可她——
她下地獄都不為過,還、還心心唸唸著方同治。
「這是怎麼了,連話都不說,這是煩了我了?」
她回來得晚,張放連她去了哪裡都曉得,鄭長生是他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號召,見她慇勤的把粥送到他嘴邊,他享受的張嘴吃一口,冷不丁的見她那一臉糾結,話就甩出口。
張放是個什麼人,他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隨便誰呀誰的,都不放在眼裡,能叫他忌憚的也就他大哥一人,見著她那個表情,心裡哪裡能樂意,見她聽到他問還愣愣的表情,那火就一下子上來了,「怎麼著,是不是葉茂那老頭子叫你離婚了?」
還真是——
這三個字就梗在陳碧喉嚨底,想說沒說出來,她又不是傻的,哪裡會去說這個事,拿眼睛白他,「那你想離?」
冷不丁的,他差點叫嘴裡的粥給噎住了,費力地把粥給嚥下去,他瞪大了眼睛,精緻面孔頓時有那麼一點兒猙獰,連帶著額頭那個微粉紅的疤痕都特別明顯,也不管她手頭拿著粥,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怎麼著,你還想跟我離婚?」
那力道特別重,幾乎是使盡他全力,疼得她差點把粥從手裡丟了,想著這粥是她親自買的,也捨不得丟,「你說什麼破話,誰想跟你離婚了?」她嘴上嚷嚷,想把心底裡的人那麼一點心虛給壓下去。
不是一丁點念頭都沒起過,真的,不是沒有過。
可她哪裡敢承認,當著張放的面承認了,她估計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你要是敢跟我離,我就去死!」張放這個人渾呀,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兒那也是能做的,他敢說,就能做得出來,誰也別懷疑他。
她更緊張了,給他嚇著了,說得心裡顫得不行了,生怕叫他看出來她有點動搖,索性板起臉,瞪著他,「你要是想去死就給我早點死,別動不動的威脅我,誰想跟你離了,我要是真想跟你離了,你還能見到我在這裡?」
話說得到是好,那是個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唬得張放把她的手分開了,頓時換上討好的笑臉,「我這不是怕嘛,怕你叫人給哄走了——」
她想想也算了,事情就這麼揭過,當做沒有發生過,「對了,醫生過來查房沒,怎麼樣?」把話題扯開,她心裡惴惴不安的,生怕再回到那個話題上,她可扛不住。
「還得再待點時間。」張放見好就收,他向來識相,什麼時候得無賴,什麼時候得討好人,他這個度把握得一清二楚,沒有多餘的累贅,再喝一口粥,咽得很仔細,「回頭出院了,跟我一起去見見老頭子去。」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這回真把粥給丟了,七手八腳地再去捧住,也幸得他喝了大半,粥沒倒出來,她呼出一口氣,還縮了縮脖子,「那、那位有空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個態度不對,就給請出喝茶了。
其實她真是良民來的。
「見兒媳婦難不成都沒空?」他視線一掃,人靠在床頭,「反正總得見。」
「醜媳婦見公婆」這種事,她有點不安,頭一回面臨這種情況,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把粥送到他嘴邊,看著張嘴吃下,免不了問一句,「我怎麼辦,得買點水果?」腦袋裡乏得很,都不知道要準備什麼。
「費那事幹嘛?」他理所當然的回了句,瞅她一眼,被她緊張的模樣給弄樂了,索性安撫她起來,「又沒事的,人到就行了,別想太多。」
能不想嗎?
她哪裡能跟張放這個厚臉皮的一樣,能把什麼事都當成理所當然的呀?不成的呀,她當不了,淡定不了,甚至想著當個烏龜得了,最好別去了。
「就你想的簡單。」她一抿嘴,見碗都底了,把東西一收往垃圾筒裡一丟,先幫他擦擦嘴,做起來也真是細心,都想不出來就她這樣的,也能照顧人,「你怎麼能住那、那裡?」
這叫她怎麼辦,總不能對著那處兒住,她渾身都不得勁。
「那、那裡?你說的是哪裡?」張放裝傻,還問她,跟個狡猾的狐狸樣,沒一會兒,他到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那裡呀,不好嗎?」
誰叫她被方同治迷走了心,他才不會在她面前承認,純心是針對她,她要是跟方同治在那裡,他就非得弄得她不安寧,這話他能交待了嗎,不能呀,索性耍賴。
她瞪他,可拿他沒辦法,「換個地方吧——」直接提要求。
「好。」他答應,沒有二話。
她也滿意。
醫院裡平靜,也真平靜,就他們兩個人,有了陳碧在,張磊也不來醫院了,他樂得輕鬆,就他弟那個熊性子,他不耐煩來看。
「哎,這不是我們的陳碧嗎?」
日子過得平靜了,總會在不經意時跳出來那麼一些人,非得叫你不自在,王滿女就那麼一種人,她曉得陳碧在這裡,一想到那老頭子的遺囑,她就不服,憑什麼叫陳碧佔了便宜。
陳碧真是討厭這女人,涼涼地看一眼,回頭就走,懶得再看她一眼,當作沒見著。
「陳碧,哎呀,你別走呀,這都怎麼了呀,你爸住院了,怎麼不來看一眼,陪著個不相干的男人幹嘛呀?你爸還比不上這麼個男人?」王滿女那話說的,簡直往陳碧面上打,直接把陳碧說成只顧個男人不顧親生爸的不孝女。